車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靜得只能聽見林然自己凌亂的心跳聲。
顧青的手掌還停留在她的發(fā)頂，溫?zé)岬闹讣廨p輕摩挲著，讓林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猛地偏過頭，躲開了這份讓她心慌的觸碰，聲音有些緊繃：“我……我沒有躲你?！?/p>
顧青微微一笑，收回手，語氣淡淡的：“是嗎？”
林然不敢看她的眼睛，盯著車窗外，假裝自己很平靜地說道：“就是……這幾天有點忙，圖書館的書太多了，我——”
“林然?！鳖櫱嗪鋈淮驍嗨曇舨患膊恍?，帶著一絲篤定的溫柔，“你在害怕?！?/p>
林然的指尖輕微地顫了一下。
她心里“砰”地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被人戳破了，她慌亂地想要反駁，可嗓子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在害怕嗎？
是的。
她害怕自己對顧青的依賴越來越深，害怕自己不知不覺間對她產(chǎn)生了某種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rèn)的情緒。
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可她不能。
顧青比她大那么多，經(jīng)歷的事情比她多得多，她的世界和自己根本不一樣。她成熟、理智，甚至連看她的眼神都帶著點寵溺和玩笑的意味。
她們怎么可能會有可能？
林然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轉(zhuǎn)過頭，抬眼看著顧青，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顧青，我只是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p>
顧青微微一怔，隨即輕輕一笑，眸色深沉得讓人看不透：“你怎么知道？”
林然一時語塞。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胡亂地低下頭，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心里亂成了一團。
顧青安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嘆了口氣，語氣柔和：“林然，我從來沒有逼你做什么?！?/p>
她伸出手，輕輕地拂過林然的發(fā)絲，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如果你想逃，那就逃吧?！鳖櫱嗟穆曇舻偷偷?，帶著一絲無奈，“但如果有一天，你弄清楚了自己的心，再來找我?！?/p>
林然猛地抬頭，愣愣地看著她。
顧青微微一笑，伸手幫她扣上了外套的扣子，像是長輩一樣溫柔，卻又像是某種微妙的暗示。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p>
她輕描淡寫地發(fā)動引擎，好像剛才那一切不過是一場普通的對話。
可林然知道，她的心已經(jīng)徹底亂了。
夜色沉沉，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回學(xué)校的路上，車內(nèi)安靜得只剩下輕微的引擎聲。
林然坐在副駕駛，手放在膝蓋上，指尖微微蜷縮著，掌心有些泛汗。她的腦子亂得像一團糾結(jié)的毛線，顧青剛才的話一遍遍在腦海里回放。
“如果有一天，你弄清楚了自己的心，再來找我?！?/p>
她的心呢？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到底是在逃避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她忍不住偷偷側(cè)頭看向顧青。她開車的側(cè)臉沉靜又專注，冷白的街燈透過車窗落在她的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她的眼神平靜，仿佛一切盡在掌控，像是根本不急于得到林然的答案。
林然的心卻更加慌亂了。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溫水煮的青蛙，明知道有什么東西正在悄悄改變，卻又遲遲不愿意面對。
終于，車子緩緩?fù)Ｔ趯W(xué)校門口。
顧青側(cè)過頭看著她，語氣溫和：“到了?！?/p>
林然攥緊了手指，低聲說：“謝謝你送我?！?/p>
顧青微微一笑，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一絲意味深長：“嗯，早點回去休息?！?/p>
林然推開車門，剛準(zhǔn)備下車，又聽見顧青輕輕地喊了一聲：“林然?！?/p>
她回頭，對上了顧青的目光。
顧青的眼神依舊溫和，但這次，帶著一點點探究的意味：“你真的認(rèn)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林然怔住了。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可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青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她的答案。
“好好想想?！彼p聲說。
林然心跳加快，匆匆下了車，逃也似的快步走進校門。
身后的車燈緩緩熄滅，顧青坐在車?yán)铮粗谋秤跋г谛@的小道上，唇角微微勾起，又緩緩落下，嘆了一口氣。
她當(dāng)然知道，林然在逃避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回到宿舍后，林然整個人癱倒在床上，心跳還是亂得不行。
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為什么會在意顧青的話？
她用被子蒙住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腦海里卻全是顧青的眼神，那雙深邃又溫柔的眸子，像是能輕易看穿她心底所有的隱秘。
“你真的認(rèn)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林然狠狠閉上眼睛，可是那句話依舊在耳邊縈繞不去。
她當(dāng)然知道，她和顧青的世界確實不一樣。
顧青成熟穩(wěn)重，經(jīng)歷過社會的打磨，習(xí)慣了平靜生活，不再追求熾熱的感情。而她呢？不過是一個剛剛步入成年、對很多事情都懵懂無知的大學(xué)生。
她們的年齡差擺在那里，她們的經(jīng)歷、生活軌跡都完全不同。
可是……為什么她還是會忍不住靠近？
為什么心會亂？
這一夜，林然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上課時，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惚，連好友王璐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都沒反應(yīng)過來。
“林然，你怎么了？”王璐皺眉，“最近魂不守舍的，該不會是……戀愛了吧？”
林然心頭一震，猛地回過神：“沒、沒有！”
王璐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林然連忙否認(rèn)，可臉卻不由自主地紅了。
王璐嘖了一聲，托腮看著她，語氣曖昧：“你該不會真的看上誰了吧？說來聽聽？”
林然慌得不行，趕緊擺手：“別胡說，我最近就是睡眠不好！”
王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聳聳肩：“行吧，你不說我也懶得逼你，不過……你最近是不是沒去‘時光’了？”
林然的心猛地一緊：“你怎么知道？”
“廢話！”王璐翻了個白眼，“你以前隔三差五就去，現(xiàn)在突然不去了，不是很反常嗎？”
林然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王璐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忽然湊近，狡黠一笑：“不會是因為顧青吧？”
林然瞬間僵住。
“還真是她？”王璐睜大眼睛，“林然，你該不會對她……”
“閉嘴！”林然猛地捂住她的嘴，心臟狂跳不已。
王璐一臉八卦地看著她，眼神比剛才更亮了：“你臉紅什么？你真的……”
“我、我沒有！”林然咬牙切齒地否認(rèn)，可臉上的溫度卻越來越高。
王璐看著她這個樣子，輕笑了一聲，語氣難得認(rèn)真起來：“林然，我不是開玩笑的，你自己有沒有認(rèn)真想過，你對顧青到底是什么感覺？”
林然怔住了。
她想過嗎？
她只是拼命地逃避，卻從未認(rèn)真去想這個問題。
她只知道，每次見到顧青，她的心都會不自覺地亂，靠近她會緊張，和她聊天時會期待，甚至只是想起她，都會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她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隨著她，她的情緒總是被她牽動，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讓自己在意很久很久……
這一切……真的只是單純的“喜歡”嗎？
林然的手指微微蜷縮，心跳得越來越快。
她終于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她，可能真的喜歡上顧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