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帆,你為林初靜做了這么多,她還不是在顧淮與的懷里哭,你跟我是一樣的......”
女人坐在天臺邊,白色的裙子已然看不出樣式,長發(fā)被隨意挽在后面,還有幾根不聽話的頭發(fā)也隨風飄在她的眼前。
聽著腳步聲緩緩靠近她,卻也沒看來人,而是望向大樓下。
那似乎是自由的通道,只要縱身一躍,就能告別這個世界和她糟糕透了的人生。
“何帆,你真的甘心嗎?”
好像是在問風,但風也沒有回答,只是輕輕蹭過她的臉,觸感是轉(zhuǎn)瞬即逝的,是在挽留嗎?
腳步聲在她身后停住,低沉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江隅,你就不配被愛。”
“我要你們,都下地獄。”
江隅累了,可還是忘不了墜入高空的時候要穿破耳膜的風聲還有何帆一直縈繞在耳邊的“你就不配被愛”。
或許她真的不配被愛。
幼時她有愛著她的爸媽,后來爸爸出軌,生了一個弟弟,愛著她的媽媽也不知所蹤,從那一刻開始,她就是個孤兒。
她沒有不甘,所有人都收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她也是。
她渾渾噩噩的過了一輩子,這樣一跳,倒也算解脫。
江隅想睜眼看看,她也確實睜眼了,入目的不是她躺在路邊猙獰的畫面,而是天花板,是臥室的天花板。
她這是到天堂了嗎。
她感覺這個世界有bug,像她這種作惡多端的人,應(yīng)該要下地獄的,怎么給她判到天堂來了。
“滴”的一聲,一個女人開門進來,手里提著一個購物袋,瓶瓶罐罐堆疊在一起,看不出具體是什么。
女人穿著一身米白色的職業(yè)西裝,栗色微卷的頭發(fā)隨意散在后面,說是隨意,又像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額前多余的碎發(fā)被別在耳后,耳朵圓圓的,看起來不符合她這張過度霸道的臉,但是又不違和。
恰好這時,江隅從房間里出來,與女人撞了個正著,女人微微皺眉,薄唇輕啟:“你是誰?”
女人聲音中帶著防備和警惕,這讓江隅也摸不著頭腦了,但是看女人好像是這個房子的主人,就老老實實回答:“我叫江隅,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這來了,對不起?!?/p>
溫清離面上沒有太大的波瀾,就這么看著她,說道:“這是我家?!?/p>
還是她新家。
“對不起,”江隅很抱歉,手不自覺地抓住衣角,隨后又怯懦地問:“可以告訴我這里的具體位置是哪嗎?我叫我朋友來接我?!?/p>
盡管她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朋友了。
溫清離說了個地址,看著她的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配牛仔褲,看起來什么都沒有,多嘴問了一句:“你身上有手機?”
聽到地址的時候江隅是愣住的,她沒聽說過這個地址,在她的世界里也從沒聽說過這個城市,然后才想起來回答溫清離的話,依然是心不在焉:“沒有。”
溫清離感覺這是個賊,但是哪有賊一上來就報出自己名字的,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熟練的按出了三個數(shù)字:110
“那我?guī)湍銏缶??!?/p>
“別……”
江隅還沒說出口,溫清離已經(jīng)按下了撥通鍵,接通也就是一瞬間的事,等江隅再回過神的時候,電話已經(jīng)掛掉了。
警車來的很快,走的也很快,溫清離這才進到江隅剛剛出來的房間里檢查自己有沒有少東西。
那間房子是客房,按理說應(yīng)該不會少什么,也是為了安全起見,萬一,江隅往里面放點什么也說不定。
房子是新房子,很多東西還沒買,客房里只有簡單的書桌和床,書桌上還放著一本本子,溫清離想著應(yīng)該是那人忘在這里的。
本子封面是花花綠綠的,看著有點眼熟,溫清離走近了翻開才勾起一段回憶。
這個本子是她的,初中的時候很流行自己寫小說,她那時文筆和想象力都遠超同齡人,寫的小說自然也不會差,小說流傳性很大,慢慢的,她就成了小名人,還有催更的。
眼前這本就是她創(chuàng)作的第一本,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原以為早就不見的小說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
她隨手翻開,那些人物又好像活了一般出現(xiàn)在她眼前,還有個熟悉的名字,江隅。
一個不成熟的念頭出現(xiàn)在她的腦子里。
江隅,是不是從書里出來了。
書里的人物怎么會出來?
順著往下想,小區(qū)的安保很好,就算過了小區(qū)的安保,也過不了她這道門。
可是人已經(jīng)被她送去警局了,溫清離沒再過多停留,拿著車鑰匙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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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女警官把她帶到一處角落,因為是簡單的尋親,留個基本信息就行了。
“江河的江,城隅的隅?!苯缑鏌o表情地回答,她也不知道該想些什么,不悲不喜。
警官抬頭看她一眼,“你自己來寫。”
江隅拿過紙筆在空白處寫下了她的名字。
“你家人叫什么?”
警官又問。
“江柏?!彼母赣H。
警官蹙了蹙眉,“怎么寫?”
“松柏的柏?!?/p>
“小丫頭,你今年多大?。俊?/p>
“25?!?/p>
這是溫清離第一次進派出所,周邊的派出所基本都不是很多人,很多都是報案找小貓小狗的,所以在踏進派出所內(nèi)門時,溫清離一眼就看見了江隅。
她在那坐著,乖乖回答著對面警官的話,面上是平靜的,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壞人。
“最后一個問題,你還記得……”
“不好意思警官,打擾到你了,我找到她的家人了,我可以先帶走她嗎?”
警官看著她,點了點頭,“可以,你在這簽個字,留一下你的聯(lián)系方式就可以走了?!?/p>
溫清離俯身簽下了她的名字,微卷的頭發(fā)也順勢擋住了她的半張臉,也擋住了江隅的視線。
“她家人來找你了是吧?”
溫清離起身,把筆放在一旁,輕答了一聲:“嗯?!?/p>
已經(jīng)簽好的名字落入了江隅的眼前,是一個叫起來和看起來都很不錯的名字,溫清離。
再次回來,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只有最遠邊的一點晚霞,還在努力留下一點顏色。
“你,知道你來自哪里嗎?”
溫清離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擰開遞給江隅,順便坐在了她對面。
溫清離一靠近,江隅便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不濃烈,但是一直縈繞在她的鼻尖,江隅沒聞到過這種香味,像花香,又沒花香那么激烈,是溫吞但又擺脫不掉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