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有兩個親閨女？"
我攥著手機的手不停發(fā)抖，膝蓋上還沾著女兒月月?lián)尵葧r蹭到的血。
電話那頭傳來白彥庭不耐煩的咂舌聲："昨晚守了婉寧一宿，現(xiàn)在腦子都是木的，你能別鬧了嗎？"
消毒水味嗆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重癥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還在耳邊回響。
三個小時前，我親手簽了年年的死亡通知書，而月月右腿截肢的手術(shù)同意書墨跡還沒干透。
"游輪出事的時候你在哪？沈婉寧兒子發(fā)個燒你就扔下我們娘仨！現(xiàn)在月月......"
我喉嚨里突然卡進玻璃渣似的，哭腔從牙縫里擠出來："年年沒了你知道嗎！"
"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白彥庭突然拔高聲音，“婉寧老公走得早，她孤兒寡母的......再說了?！?/p>
“哪次帶你們出門出過事？真要出事你還能在這兒跟我吵？”
我盯著走廊慘白的瓷磚，恍惚看見年年最后朝我揮手的模樣。
那天她穿著新買的粉色泳衣，小辮子上別著亮晶晶的魚形發(fā)卡。
很興奮的告訴我：“爸爸要帶我們?nèi)プ蟠蟠螅?！郵輪！”
電話那頭傳來孩童咯咯的笑聲，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白彥庭你現(xiàn)在是不是在醫(yī)院？在陪那個女人的孩子？"
"你咒完婉寧又咒明澈？要死也是你先......"
通話戛然而止，忙音像把電鉆往我天靈蓋上鉆。
護士說截肢后的幻肢痛會折磨月月一輩子。
我機械地簽完火化同意書，骨灰盒輕得讓人心慌。
經(jīng)過VIP病房時，暖黃的燈光漏出來，明澈騎在白彥庭背上當大馬，沈婉寧舉著手機笑："看我們叔叔多厲害！"
懷里的骨灰盒突然燙手。玻璃窗映出我浮腫如爛桃的眼睛，沈婉寧新做的美甲在屏幕上反光。
明澈的奧特曼玩具摔在地上，白彥庭立刻彎腰去撿——
月月去年生日想要同款，他說"女孩玩什么打打殺殺"。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鐵銹味。
監(jiān)護儀規(guī)律的嘀嗒聲中，我看到了月月的殘肢裹著滲血的紗布。
太平間冷氣鉆進脊椎時，我最后摸了摸年年冰涼的小臉。
而現(xiàn)在，VIP病房傳來的笑聲像把生銹的刀，正在慢慢凌遲我最后那點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