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依依的下人嫌棄地走來，又粗暴地將我推到一旁。
等我狼狽地從輪椅上跌下時，崔依依終于柔聲制止了她。
“不可無禮，這可是本仙的恩人?！?/p>
她向我款款走來，我趴在地上，對旁人的嘲笑并無所謂，面無表情地問：“孩子呢？”
她這才像剛想起一樣，從下人手里拿出一個漆黑的壇子。
“姐姐不說，我都忘了。”
“我本感念姐姐對我的大恩，想做一個法器贈予姐姐。”
“可惜我忘了，被天雷劈死的人是沒有魂魄的，所以最后也只煉成了一個普通的壇子。”
她用指尖掐著，在我猩紅的眼神中輕輕松手。
我用盡全力撲了過去，將那漆黑的小壇子護在懷里，字字泣血道：
“崔依依，你不怕報應(yīng)么？”
崔依依像聽到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本仙子早就脫離六道，又怎么會怕因果報應(yīng)？”
“說起來，這還要感謝姐姐的孩子呢?！?/p>
她勾起紅唇，愉悅地說：“姐姐的孩子做不成美人盂，做一個普通的痰盂也不錯?！?/p>
她話音剛落，我便拔出頭上的簪子，不管不顧地插在她的腳上。
她似乎也沒想到我一個凡人能奈她如何，竟沒有防備的被我刺傷。
一聲尖叫后，她發(fā)瘋一樣大喊：“賤人，你敢傷我！來人啊，給我殺了她，千刀萬剮！”
“你們要將誰千刀萬剮？”
裴瑾玉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為他讓開一條路。
我手中握著沾血的簪子，眼中恨意滔天。
裴瑾玉也被我的眼神怔住，語氣中難得帶上了責怪。
“她不過是個凡人，你為難她做什么？”
崔依依被他的話傷到，一下就落了淚。
“我從未想為難姐姐，今日也不過是想感謝姐姐罷了，可姐姐雖然接受了我的禮物，卻還是不肯原諒我，?！?/p>
“如果姐姐殺了我才能解氣的話，那依依愿意一命抵一命！”
說完，她拔出佩劍向自己脖頸劃去。
裴瑾玉瞬間急了，他握住崔依依的胳膊，將劍甩開，又將她打橫抱起。
“你受傷了，我?guī)闳メt(yī)治?！?/p>
說完，像是還未解氣，他回身一腳踢飛我懷中的壇子，冷聲道：
“既然你不肯接受依依的道歉，那便不要拿著她送的東西?！?/p>
“這么多年，你怎么還是如此見錢眼開，斤斤計較?！?/p>
壇子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終于撞上墻角，碎成碎片。
我的心早已痛到麻木。
不顧別人的目光，也不管他的冷言冷語，只堅定地向那碎片爬去，而后心疼的一點點攏到懷里。
裴瑾玉留下一句不知悔改，便抱著崔依依走了。
仙宮中又恢復了原有的喜慶景象，沒有人在意我自己推著輪椅出了門。
這些年，我第一次走出后山，緩緩前進了許久，終于停在一片葵花叢旁。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
我躺在葵花叢中閉上眼，緊緊捏著懷中的碎片，任憑雙手被深深劃破。
“本來，想下輩子再你的母親，可我實在太沒用，竟讓你連投胎轉(zhuǎn)世的機會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