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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一聲像是炸彈直接竄到水潭底部,冰涼的水灌入溫初夏的口鼻和胸腔。
眼前的光亮也越來越弱,她想到了逢春,想到他馬上要帶她脫離地獄,對求生的渴望使得她想要抓出那一抹光亮,可無論她怎么努力伸出手,都碰不到那一束光。
她耳邊突然出現(xiàn)林月月的聲音。
“像你這種卑微下賤的人早就應(yīng)該去死,你以為真的會有人救你嗎?”
逢春真的會救她嗎?
當(dāng)他知道她的過去,真的毫無芥蒂嗎?
溫初夏腦海里閃過那一張張嫌棄厭惡的臉。
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不斷下沉。
不知過去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又溫暖的聲音。
“初夏,別放棄。”
好像是逢春。
可他們從未見過面,逢春也沒有看過她的照片。
所以不可能是逢春,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等溫初夏再次睜眼,是被吵醒的,林月月一副委屈巴巴沖著江時南和溫凌深解釋道。
“都怪我不好,差點(diǎn)就害死了初夏,幸好她沒事,不然我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能安心?!?/p>
溫凌深將她摟進(jìn)懷里安慰,溫柔親吻她烏黑的長發(fā)。
“這些年她被爸媽寵得有些嬌氣,也該吃點(diǎn)苦頭,磨練磨練她的脾氣,再說是時南跳下去救了她,她就是嗆了兩口水,月月你不用愧疚。”
江時南心里有些不舒服,終究只是說了句,“是啊,本來就是她應(yīng)該補(bǔ)償你的?!?/p>
這些話悉數(shù)落入溫初夏耳中,她卻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
之前她一直覺得只要她委屈求全,就能茍活到逢春帶她離開。
可現(xiàn)在,她卻覺得這么簡單的要求,都成了她永遠(yuǎn)得不到的奢求。
為什么江時南要救她呢?
林月月最先發(fā)現(xiàn)溫初夏醒來,她愧疚抓著溫初夏的手,“初夏,幸好你醒了,不然我就愧疚死了。”
溫初夏還是沒有反應(yīng)。
哪怕林月月故意用指甲深深摳著她的掌心,破皮,攪動皮下的肉,變得血肉模糊,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其實(shí)她的五臟六腑都疼,但跟她在豫西書院受得傷都算不上什么,習(xí)慣了也就不疼了。
“又裝什么?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這一套?!?/p>
“真是不該救這個白眼狼。”
江時南不悅怒斥道。
見溫初夏始終沉默不語,溫凌深耐心也逐漸消之殆盡,他沉著臉將水杯一下砸在桌子上,“溫初夏,別裝了,當(dāng)時你跳下去后,時南就下去救你了,你根本不可能受傷。”
可無論他們說什么,溫初夏都沒有回應(yīng)。
這時,病房里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一道清風(fēng)和煦的聲音傳來。
“現(xiàn)在要替病人換藥,麻煩其他人去外面等著。”
其余三人都不約而同離開了病房。
唯有溫初夏心灰意冷的眼睛動了動,她聽出來了那是逢春的聲音。
她下意識側(cè)頭看過去,一抹高大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朝著她走來。
跟她想象中逢春的形象不同,他似乎不茍言笑,看起來有些高冷。
只是在眼神與她對視上時,如同初雪融化。
“逢..…春?”溫初夏聲音沙啞道。
他身體一僵,似乎沒想到這么輕易就被溫初夏認(rèn)出來,嚴(yán)肅的表情柔 軟了些許,他沒有否認(rèn),“是我?!?/p>
在落水時,她的手臂上被水里的石頭劃傷了,縫了八針。
逢春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她。
其實(shí)她想說重一點(diǎn)也沒有關(guān)系,很早她就不怕疼了。
余光一瞥,溫初夏下意識看向逢春胸前的銘牌,宋鶴眠。
這個熟悉的名字,令她整個人猛地一顫,是她高中時期得自閉癥的同桌。
那個曾經(jīng)被她一逗就會臉紅的少年。
“宋......鶴......眠,怎么會是你?”溫初夏顫抖問。
她掙扎要坐起來,宋鶴眠急忙按住她,“初夏,是我,你先別動?!?/p>
那她在豫西書院經(jīng)歷的那些事,宋鶴眠也知道嗎?
無力感和自卑感席卷她全身,她早就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唯獨(dú)宋鶴眠不一樣,她害怕宋鶴眠會嫌棄她,會覺得她骯臟下賤。
如果她不曾擁抱過太陽,那她也不會害怕黑夜的再次降臨。
宋鶴眠也意識到這點(diǎn),他溫柔地親了親溫初夏額頭,語氣輕柔道。
“初夏,不是你的錯,你不用害怕?!?/p>
“答應(yīng)我這段時間你要乖乖吃飯,快點(diǎn)好起來,三天后我?guī)汶x開,好不好?”
溫初夏滾燙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她的手臂上,像是巖漿似的灼得她生疼。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沙啞,“好?!?/p>
這溫馨的一幕落入病房外林月月眼中。
她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