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 | 溫倪的頂層公寓**
落地窗外,漢江的夜色如綢緞般鋪展,城市燈火在玻璃上折射出細(xì)碎的光點(diǎn)。
溫倪從金銀雕刻藝術(shù)家——金基洪的工作室里回來后,蜷縮在沙發(fā)里,懷里抱著一包薯片,電視里正播放著一檔毫無營養(yǎng)的綜藝節(jié)目,
主持人夸張的笑聲在寬敞的客廳里回蕩。
門鈴?fù)蝗豁懫稹?/p>
她懶洋洋地抬眼,瞥向監(jiān)控屏幕: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畫面里,眉目俊朗,西裝筆挺,手里還提著一個精致的紙盒。
“哥?”溫倪愣了一秒,隨即光著腳跑去開門。
溫?cái)渍驹陂T口,目光掃過她亂糟糟的頭發(fā)、寬松的居家T恤,以及嘴角殘留的薯片碎屑,眉梢微挑:
“這就是你所謂的‘退休生活’?”
溫倪一把搶過他手里的紙盒,掀開一看,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上海老字號的桂花糕!”
“媽讓我?guī)У?。?/p>
溫?cái)鬃哌M(jìn)門,順手脫下西裝外套掛好,動作優(yōu)雅得像是在處理什么高定禮服
“她說你半年沒回家了?!?/p>
“我忙?!?/p>
溫倪含含糊糊地應(yīng)著,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桂花糕,甜糯的香氣在口腔里化開,她滿足地瞇起眼。
溫?cái)自谒龑γ孀?,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茶幾:
“忙到連LX的工作都辭了?”
溫倪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理直氣壯地咽下去:
“我累了,不想上班。”
“你才26歲?!?/p>
“外公26歲的時候已經(jīng)在享受人生了?!?/p>
她反駁。
溫?cái)兹嗔巳嗝夹模?/p>
“外公26歲的時候已經(jīng)接管了家族企業(yè),并且并購了三家競爭對手?!?/p>
溫倪撇撇嘴,往沙發(fā)里一癱:
“所以我比他厲害,我26歲就直接退休了?!?/p>
溫?cái)锥⒅戳藘擅?,忽然笑了?/p>
“行,那上海文藝中心的事,你也別管了?!?/p>
溫倪猛地坐直:
“不行!”
“你不是退休了嗎?”
“那不一樣!”
她瞪他,
“文藝中心是我一手策劃的,里面的展品、合作藝術(shù)家、甚至裝修風(fēng)格都是我定的!”
溫?cái)茁龡l斯理地端起她喝了一半的果汁,抿了一口:
“所以?”
溫倪咬了咬唇,最終泄氣般垮下肩膀:
“……你幫我管日常運(yùn)營,但重要決策得我來?!?/p>
他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成交?!?/p>
——視頻通話突然彈出。
屏幕上跳出一個優(yōu)雅女人的臉,妝容精致,耳垂上戴著溫倪去年設(shè)計(jì)的翡翠耳墜。
“倪倪!”
溫母的聲音透過揚(yáng)聲器傳來
“敘白到了嗎?桂花糕吃了沒?”
“吃了,甜度剛好?!?/p>
溫倪懶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糕點(diǎn)。
溫母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切入正題:
“對了,你既然辭職了,要不要考慮接手家里的珠寶線?最近我們在籌備新系列,正好缺設(shè)計(jì)總監(jiān)……”
“不要?!?/p>
溫倪干脆利落地拒絕。
“為什么?!”
“因?yàn)槲也幌肷习?。?/p>
溫母噎住,鏡頭外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
“我就說她懶得出奇?!?/p>
溫父的臉突然擠進(jìn)畫面,眉頭緊皺:
“26歲就想退休?我26歲的時候已經(jīng)——”
“已經(jīng)每天加班到凌晨,然后回家抱怨員工不夠努力?!?/p>
溫倪迅速接話,
“然后被爺爺罵‘不懂生活’?!?/p>
溫父瞪眼:
“你這丫頭!”
溫倪沖他做了個鬼臉:
“遺傳你的?!?/p>
溫?cái)自谝慌缘托Τ雎?,溫父立刻調(diào)轉(zhuǎn)矛頭:
“敘白!你也不管管她!”
“管不了?!?/p>
溫?cái)茁柤纾?/p>
“她連LX的offer都敢扔,我還能怎樣?”
溫母嘆氣,最終放棄:
“算了,隨她吧……但下個月家族宴會你必須回來!”
溫倪敷衍地“嗯”了兩聲,迅速掛斷視頻,長舒一口氣,重新癱回沙發(fā)。
溫?cái)卓粗?,忽然問?/p>
“真打算一直這樣?”
溫倪閉著眼,嘴角卻微微揚(yáng)起:
“這樣有什么不好?”
溫?cái)讋偠似鸩璞?,就聽見自家妹妹輕飄飄地丟下一句
“哥何況我就是Vein,我也有事做的?!?/p>
他的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頓,茶水在杯沿晃了晃,抬眸看向她:
“……什么?”
溫倪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指尖勾著一枚未完工的銀質(zhì)胸針,月光下隱約可見精細(xì)的纏枝紋路。
她頭也不抬,語氣隨意得像在討論天氣:
“就是那個被Vogue主編追著問、拍賣行搶破頭的J.S珠寶設(shè)計(jì)師——我?!?/p>
空氣凝固了兩秒。
溫?cái)拙従彿畔虏璞?,陶瓷與玻璃茶幾相碰,發(fā)出清脆的“?!币宦暋?/p>
“所以你前幾年到處跑,其實(shí)是在做這個?”他目光掃向工作間里半開的抽屜——里面堆滿設(shè)計(jì)稿和古法鏨刻工具。
“嗯哼?!?/p>
溫倪終于抬頭,沖他眨眨眼,
“外公說過,真正的奢侈是‘浪費(fèi)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p>
溫?cái)锥⒅戳税肷?,忽然低笑出聲,肩膀微微顫動?/p>
“難怪媽上次說,她在倫敦拍賣會上看中的那對J.S珠寶工作室的耳環(huán),死活查不到設(shè)計(jì)師背景……”
“別告訴她!”
溫倪猛地?fù)溥^來捂住他的嘴,兇巴巴地威脅,
“要是她知道,明天就會把我綁回上海,關(guān)在珠寶工坊里做牛做馬!”
溫?cái)滋裘?,輕松掰開她的手,語氣戲謔:
“現(xiàn)在知道怕了?用失傳的‘累絲鑲嵌’工藝做現(xiàn)代設(shè)計(jì)時怎么不想想后果?”
“我這是藝術(shù)創(chuàng)新!”
她理直氣壯地縮回沙發(fā),又小聲嘀咕,
“……再說,那些老師傅的技法總要有人繼承?!?/p>
溫?cái)缀鋈簧焓秩嗔巳嗨陌l(fā)頂,眼底帶著罕見的驕傲:
“不愧是我妹妹。”
溫倪一怔,隨即得意地?fù)P起下巴:
“那當(dāng)然……等等,你錄音了?!”
她突然警覺地?fù)湎蛩餮b口袋。
溫?cái)兹斡伤?,從容補(bǔ)充:
“不過,如果媽下次再問我‘倪倪到底整天在忙什么’……”
“溫?cái)?!?/p>
溫倪咬牙切齒地拽住他領(lǐng)帶“你敢說,我就告訴嫂子你高中時在拍賣會偷買——”
“停?!?/p>
他果斷按住她的腦袋
“成交?!?/p>
窗外,漢江的游輪緩緩駛過,燈火倒映在兄妹倆的眼中。溫?cái)缀鋈惠p嘆:
“其實(shí)爸媽只是擔(dān)心你?!?/p>
溫倪沉默片刻,低頭擺弄胸針上的銀絲:
“我知道……但我有自己的節(jié)奏?!?/p>
——她不是躺平,只是選擇了更自由的戰(zhàn)場。
哥哥溫?cái)着銣啬咴谑谞柎藥滋旌螅瑴?zhǔn)備回國。
- 臨走前,他揉了揉妹妹的頭發(fā):
“要是累了就回上海,家里不缺你這口飯。”
- 溫倪撇嘴:
“知道了,哥,你比爸還啰嗦?!?/p>
但還是偷偷往他行李箱塞了一盒自己烤的曲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