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最終停在了法租界一棟裝飾華麗的建筑前。蕭雅透過車窗望去，只見門口站著兩個穿著筆挺制服的侍者，金碧輝煌的吊燈將整個門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這是……法國餐廳？"蕭雅有些遲疑地問道。她雖出身書香門第，但家教甚嚴(yán)，鮮少出入這等奢華場所。
宋子逸已經(jīng)繞到車另一側(cè)為她打開了車門："霞飛路上最好的法餐廳，主廚是從巴黎挖來的。"他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蕭小姐共進(jìn)午餐？"
蕭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手輕輕搭在了宋子逸的手上。指尖相觸的瞬間，她感覺一股暖流從接觸點蔓延開來，臉頰不自覺地又紅了。
餐廳內(nèi)部比外觀更加奢華。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光芒，雪白的桌布上擺放著精致的銀制餐具，角落里一位小提琴手正演奏著舒緩的樂曲。侍者引領(lǐng)他們到靠窗的位置就座，窗外是法租界繁華的街景。
"想吃什么？"宋子逸翻開燙金菜單，隨口問道。
蕭雅看著菜單上密密麻麻的法文，有些局促："我……我看不懂……"
宋子逸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合上菜單對侍者說："兩份今日主廚推薦套餐，再加一瓶1911年的拉菲。"
侍者躬身退下后，餐廳里一時只剩下悠揚(yáng)的小提琴聲。蕭雅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餐巾。宋子逸注意到她的不安，決定打破沉默。
"蕭小姐，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蕭雅抬起頭，杏眼中帶著好奇："什么笑話？"
"從前有個書生進(jìn)京趕考，路上遇到一位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說：'公子此去必定高中！'書生很高興，問：'先生何以見得？'算命先生捋著胡子說：'因為你長得像我下一任丈夫。'"
宋子逸說完，期待地看著蕭雅的反應(yīng)。誰知蕭雅只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為什么啊？算命先生不也是男人嗎？"
"呃……"宋子逸這才意識到這個現(xiàn)代梗對民國少女來說太過超前，"意思是算命先生其實是個女子，看上了書生……"
蕭雅恍然大悟，隨即掩嘴輕笑："原來如此……這算命先生好生大膽。子逸哥，那你再說一個吧。"
宋子逸見她笑了，寵溺地點點頭："沒問題，那就再給你講一個。有個人去看醫(yī)生，說：'醫(yī)生，我最近總是覺得自己是只雞。'醫(yī)生說：'這癥狀多久了？'那人說：'從我還是顆蛋的時候就開始了。'"
這次蕭雅反應(yīng)更快，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人真搞笑，他是人，怎么會是蛋呢？"
"蕭小姐笑起來真好看。"宋子逸情不自禁地說道。
蕭雅立刻收斂了笑容，低頭抿了一口侍者剛倒上的紅酒，試圖掩飾臉上的紅暈。
宋子逸注意到她喝得太急，連忙提醒："慢點喝，這酒后勁大。"
正說著，前菜上來了——是法式鵝肝配無花果醬。
蕭雅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好好吃！"
"喜歡就多吃點。"宋子逸溫柔地看著她，"你知道嗎？在法國，人們說美食是愛情的調(diào)味劑。"
蕭雅歪著頭："什么意思？"
"就是說……"宋子逸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兩個人一起享用美食，感情會變得更好。"
蕭雅的臉又紅了，她低頭專注地切著鵝肝，不敢看宋子逸熾熱的目光。
接下來的主菜是香煎鱈魚配檸檬奶油醬，蕭雅吃得津津有味，偶爾抬頭與宋子逸四目相對，又迅速移開視線。
"蕭小姐，我可以叫你小雅嗎？"宋子逸突然問道。
蕭雅手中的叉子頓了一下："這……不太合適吧……"
"就這么決定了，要不然太生分。"宋子逸知道蕭雅并不反感，于是得寸進(jìn)尺笑著說，"你叫我子逸哥哥怎么樣？"
蕭雅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試了試："子逸……哥哥？"
這一聲輕喚讓宋子逸心頭有種酥麻的感覺，而且這可不是后世那種加了科技與狠活的美女，原汁原味的美女更讓人賞心悅目。
就在這時，甜點上來了——是一個精致的巧克力熔巖蛋糕，上面用草莓醬寫著"Bonne chance"(好運(yùn))。
"嘗嘗看，"宋子逸將甜點推向蕭雅，"據(jù)說吃到這個甜點的人，接下來會有好運(yùn)氣。"
蕭雅用小勺輕輕挖開蛋糕，熱巧克力醬立刻流淌出來。
她嘗了一口，幸福地瞇起眼睛："太好吃了！子逸哥哥你也嘗嘗。"
她自然而然地用上了新稱呼，甚至沒意識到這轉(zhuǎn)變有多么順理成章。
宋子逸就著她的手嘗了一口，故意夸張地贊嘆："確實美味，不過比不上小雅甜。"
蕭雅被這直白的情話驚得差點摔了勺子，宋子逸卻哈哈大笑起來。不知不覺間，餐廳里的氣氛變得輕松而愉快。
離開餐廳時，宋子逸紳士地為蕭雅披上外套，問道："還想逛逛嗎？霞飛路這邊挺多好吃好玩的小東西。"
蕭雅望著燈繁忙的街道，眼中閃過一絲向往，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了……我出來這么久，父母該擔(dān)心了……"
宋子逸理解地點點頭："那我送你回去。"
回程的車?yán)铮捬疟葋頃r放松了許多。她望著窗外閃過的街景，突然說道："子逸哥哥，今天謝謝你，我很開心！"
宋子逸笑著點點頭："不用謝，只要你開心就好！"
聽到宋子逸這個回答，蕭雅甜甜一笑。她轉(zhuǎn)過頭，打量著宋子逸的側(cè)臉——高挺的鼻梁，線條分明的下頜，還有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心跳加速。
車子很快回到了周公館。
出乎意料的是，大門口站著不少人——蕭家父母、周繼先、周文，劉遠(yuǎn)和劉志輝都在，甚至還有一臉委屈的阿五。
宋子逸停下車，繞到另一側(cè)為蕭雅開門。
蕭雅剛下車，蕭夫人就沖過來一把抱住女兒："小雅！你跑去哪了？擔(dān)心死我了！"
"母親，我沒事……"蕭雅小聲安慰母親，然后怯怯地看向父親。
蕭父臉色陰沉，但看到女兒安然無恙，表情還是緩和了些。
他轉(zhuǎn)向宋子逸，語氣嚴(yán)厲："宋公子，你這是什么意思？擅自虜走我女兒？"
不等宋子逸回答，周繼先也上前一步："子逸啊，這事你做得太冒失了！"
宋子逸環(huán)視一周，突然笑了。
他走到蕭雅身邊，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起她的手："蕭伯父，周叔叔，我想你們誤會了。我?guī)⊙懦鋈?，是因為我決定追求她。"
這句話如同一顆炸彈，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蕭雅更是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你說什么？"蕭父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宋子逸一字一頓地重復(fù)："我要和小雅談戀愛，如果她不拒絕，我會和她結(jié)婚。"
周文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興奮地拍手："太好了！這樣我和陳怡就能在一起了！"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捂住嘴巴。
蕭父卻皺起眉頭："宋公子，莫要開玩笑。你的婚事豈是你能做主的？宋家應(yīng)該早就給你定下了……"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宋子逸打斷他，語氣堅定，"至于宋家，我會處理好。小雅只需要知道，和我在一起，她永遠(yuǎn)不必?fù)?dān)心受委屈。"
他說完，轉(zhuǎn)向已經(jīng)呆若木雞的蕭雅，溫柔地問："小雅，你愿意給我這個機(jī)會嗎？"
蕭雅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她看著宋子逸真摯的眼神，又看看周圍震驚的眾人，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周文正拼命對她使眼色，示意她趕緊答應(yīng)。
"我……"蕭雅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小聲說，"我想先多了解子逸哥哥……"
這委婉的回應(yīng)已經(jīng)足夠讓宋子逸欣喜若狂。他執(zhí)起蕭雅的手，在手背上輕輕一吻："我的榮幸。"
“可是……”蕭父還想說什么，蕭夫人卻拉住了他，輕聲道："老爺，先看看情況再說……"
周繼先看著這一幕，突然哈哈大笑："好??！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可惜了，老蕭啊，看來咱們兩家這是沒機(jī)會做親家的咯！"
蕭父無奈地?fù)u搖頭，但看著女兒臉上久違的笑容，終究沒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