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眼，從懷里掏出半塊發(fā)霉的糕點，遞過去：「喏，見面禮?！?/p>
她盯著那塊長了毛的糕點，嘴角抽了抽：「……你自己吃吧?！?/p>
「哦?！刮沂栈厥郑敛华q豫地塞進自己嘴里。
她瞪大眼睛：「等等，那玩意兒能吃？！」
我嚼得津津有味：「還行，就是有點酸?！?/p>
她沉默半晌，突然伸手一把搶過剩下的半塊，丟進草叢里，冷聲道：「以后不準吃這種東西?！?/p>
我呆呆地看著她，有點委屈：「可我沒別的吃的……」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極力忍耐著什么，最后咬牙切齒道：「……等著。」
然后，她轉(zhuǎn)身走了。
我蹲在原地，心想：完了，這侍女脾氣真差，第一天就要撂挑子。
結(jié)果半個時辰后，她回來了，手里拎著一個食盒，往我面前一放：「吃?！?/p>
我掀開蓋子，里面是熱騰騰的糖醋排骨、清蒸魚、還有一碗甜滋滋的蓮子羹。
我抬頭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你偷御膳房的？」
她額角青筋跳了跳：「……我家送來的?！?/p>
「你家？」我啃著排骨，含糊不清地問，「你家是做什么的？」
她面無表情：「賣菜的?！?/p>
我信了。
后來才知道，她家富可敵國，產(chǎn)業(yè)遍布天下，而他——秦雨，秦家小女兒，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劍客，為了慕瀾，甘愿窩在宮里當個侍女。
真是……好大一個冤種。
那天晚上，我裹著她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新被子，睡得格外香。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輕輕摸了摸我的頭，低聲道：「麻煩精。」
我咂咂嘴，翻了個身，嘟囔著：「……母妃。」
她手一僵。
2
我六歲前的人生信條：
活著。
我六歲到十二歲的人生信條：
養(yǎng)孩子是門技術(shù)活，但秦雨顯然沒點這門技能。
秦雨是個好侍女——武功天下第一，殺人干脆利落，飛檐走壁如履平地。
但秦雨養(yǎng)孩子……實在一言難盡。
她第一次給我梳頭，就把我扯哭了。
我頂著歪歪扭扭的發(fā)髻，鼻涕眼淚一股腦地擦在她的衣袖上控訴：「你是想把我頭皮拽下來嗎？」
她皺眉，捏著梳子如臨大敵：「……你的頭發(fā)為什么這么滑？」
她第一次給我裁衣裳，縫出了個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