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雨做了大半個月的“自由人”,基本和各個部門都很熟悉了,他為人熱情,充滿了干勁兒,哪個部門能不喜歡這樣一個小太陽。
可是但可是,在職場上的小社會,有人就是不喜歡太耀眼的東西。
“我看最近那個季青雨好像干活好積極啊,好久沒有看到對工作熱情似火的人了?!?/p>
“那是還年輕,你讓他加一個月班試試,什么太陽都得給我黯淡下去。”
“我看他人挺聰明的,活干的也好,好幾個項目他過完顧總都就直接讓張主管給甲方了,都沒有另外校對?!?/p>
“那是,那可是顧總眼前的紅人,咱們能比嗎?”
“噓,你可別瞎說,我們可沒說啊?!?/p>
“怕什么,事都做了害怕別人說啊,你看看他,哪個部門都插一腿,就他能耐似的?!?/p>
“哎,魏林,我記得上次那個短篇譯制不是給你了么,怎么后來成他譯制了?”
“哼,我能和老板紅人搶么。誰不知道短篇效率快,提成多,這明顯就是偏心?!?/p>
“對了,以前這種好事主管不都是給你么?”
“怎么?羨慕???”
“哎呦,我可不敢,哈哈哈哈”
這個叫魏林的男人,翻了個白眼,端著水杯走出了二樓的茶水間。其他人也都一呼啦的散開了,茶水間再次變得寂靜,里間的雜物室門把手輕輕的轉動了一下,季青雨從門里走了出來,臉色陰沉,剛在茶水間里的話他他都聽到的一清二楚。
這個叫魏林的人,他記得,是同傳部的,接觸過幾次,人總是不冷不熱的,他不太喜歡,看來人和人的磁場就是很奇妙,你不喜歡的人大概率也不太喜歡你。
其實季青雨這個人并不是個太在乎別人說法,大學的時候他那么優(yōu)秀,因為家庭的原因在學校里又顯得格格不入,背后蛐蛐他的人也不少,他根本不在乎,在學校就是成績說話,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覺得自己有點委屈,似乎不經意間動了別人的蛋糕,他理解顧總的苦心,現(xiàn)在還要因為他連帶著顧總都被安了個偏心的罪名。
季青雨自己接了杯水,想了一會兒,工作既然交給了他,就是要干得好,干得漂亮,至于其他的,自己以后多注意就是了,自己給自己開導完,就滿意的上樓了。
但是他還不知道,有人馬上就會給他好好上一堂“社會實踐”課。
第二天一早,Lisa還沒來,季青雨來得早,今天上午聞銘有手術,倆人走的比平時早了點。現(xiàn)在只要是不加班或者沒有特殊情況,聞銘都會順路送季青雨上班,也沒特別提過,但是就是默契的會一起出門,下班偶爾時間正好,聞銘也會接季青雨下班。
以至于現(xiàn)在Lisa看見聞銘的車,已經不會再疑神疑鬼了,她幾次側面的問過顧逸風,能夠確定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Lisa有時候看自家的老板都帶著一種惋惜?遺憾?以自己老板那么八卦的個性,錯過聞銘這么一個驚天大瓜,他得多遺憾,不行什么時候行行好,給他透個風吧。
“季青雨!”
“哦,你叫我?”
“對啊,這屋里就你一個人,當然是叫你啦?!?/p>
來的人正是魏林。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今天有個論壇會議需要同傳,我這邊缺人手,想看看你能不能來幫個忙。”
“哦,可是顧總沒和我說過要去同傳部幫忙?!?/p>
“呵,難道你做什么事都要顧總安排嗎?那顧總得多累?!?/p>
季青雨很不喜歡他,想快點結束對話,不過看對方的樣子,就是鐵了心要他去幫忙,無所謂了,跑腿而已。
“行,現(xiàn)在就走嗎?”
季青雨跟著魏林到了酒店的會議廳,今天這里有個經濟類的論壇會議,不算是很大規(guī)模的,場地不是很大,也沒有比較正規(guī)的同傳箱,所謂同傳也不過是大屏幕斜對面的角落有個擺著鮮花的桌子而已。
這么小個會場也沒有什么要準備的,看來這個魏林就是看不慣他,溜溜他而已,季青雨覺得可笑。
“還沒做過同傳吧?”
“還沒?!?/p>
“不著急,慢慢來,不過這可比你現(xiàn)在打雜的事情有意思多了。”
“是嗎?!?/p>
“當然,誰不知道同傳威風,不過你估計還得幾年能出來,慢慢做好顧總交給你的基礎工作吧,不過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想知道的可以請教我?!?/p>
這是在告訴季青雨,他做的那些都是自己看不上的最基本工作,沒什么值得炫耀的,顧總紅人又怎么樣,還不是打雜的??磥斫裉鞌[著老資歷來給他上上課。
季青雨挑了挑眉沒說話。會議很快開始了。
“你去那邊坐?!蔽毫趾敛豢蜌獾淖尲厩嘤耆ハ逻叺臅h席位上座,季青雨什么都沒說,乖乖的離開了同傳臺。
上半場很快結束了,中場休息時間,魏林不在,出去了,季青雨坐在下邊其實聽的很認真,魏林的同傳也不錯,算是中規(guī)中矩,沒出現(xiàn)什么錯誤,語速和語調都還可以。
季青雨也一直都在心里跟著練習,這和自己在家練習同傳可是大不一樣,感覺更刺激,也很有挑戰(zhàn)性。
下半場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季青雨抬頭看見同席位上還是空的,心里呼啦一下子沒了底,預感似乎不太好,他掏出手機就往外跑,遭了,沒有魏林的電話,眼看著會議廳外走廊的大門馬上就要鎖上了,因為是內部的會議,都是憑借邀請函才能進入,會議召開前會議廳走廊的大門是要封閉的。
“等等,我們的同傳翻譯還沒回來,您能稍等會么?”
“可是時間到了,這邊按照要求是要鎖門的?!?/p>
“那這樣,你們再等五分鐘,五分鐘后,沒人來,你們再關門行嗎?”
“好的?!?/p>
季青雨連忙跑回會議室,臺上的演講人已經準備好了,一直在看這邊的同傳席,位置上空無一人,臺下的嘉賓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都往這邊看過來。
季青雨一下子就慌了,怎么辦,就算這次的會議規(guī)模不是很大,但是因為缺席,這次事故傳出去對逸風征程的影響卻不會是小事,這個魏林在干什么,要捉弄他不至于這樣吧。
深吸一口氣,季青雨沒有辦法了,他在所有的注目下走向了同傳席,坐下,戴上耳麥,調整音量,眼神堅定,全神貫注的開始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同聲傳譯。
在不知不覺中,季青雨慢慢忘記了緊張,整個人越來越松弛,下半場的演講人是個意大利人,經常中間會穿插幾句意大利語,季青雨翻譯的也很精準,甚至可以說是妙語連珠。
一個半小時的會議接近尾聲,季青雨摘掉耳麥,長出一口氣,臺上的人特意走下來和他擁抱,并希望有機會再合作。
這時候會議廳的門從外邊推開,魏林臉色鐵青的匆匆走了進來,看見季青雨坐在同傳席上,眼睛因為憤怒憋的通紅,恨不得上去就給他一拳。
“你真是卑鄙!”
魏林咬牙切齒的說道。會議廳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沒人關注這邊小小的角落發(fā)生的爭執(zhí)。
“到底是我卑鄙還是你卑鄙?”
“你什么意思?”
“魏林,你今天叫我來就是要用這個給我個下馬威嗎?”
“你瘋了?我拿“開天窗”給你下馬威?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想你也不敢,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你遲到了。”
“明明是你讓外邊把門鎖住了,就是為了你自己出風頭!”
“我不跟你掰扯,公司見吧。”
說完,季青雨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會議廳,魏林一改剛才憤怒的狀態(tài),眼神陰狠的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