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走廊的燈光和墻壁照得人臉很白,所以趙今澈也沒看見林言那鬼一樣難看的臉色。
“對不起,我馬上就走?!绷盅圆幌牒退嗉m纏,只想趕緊離開他的視線。
可他已經忘記了,醫(yī)院不是趙今澈開的,這里誰都可以來。
趙今澈看著他這幅謹小慎微的樣子,心里莫名地煩躁。
“兩年沒見了,你還欠他一個道歉,現(xiàn)在是不是該還了?”趙今澈堵在林言面前,執(zhí)意要他難堪。
林言突然有點想笑。
道歉?
跟誰,童凡么?
他可以跟任何一個人道歉,低三下四地說對不起,可是對童凡道歉,他真的做不到。
那次他剎車失靈,若是沒人動手腳,打死他都不信。
而童凡,是自己跑過來攔他的車的。
他自己也是受害人,憑什么跟童凡道歉?
兩年前,在法庭上,他們問自己是不是和童凡有過節(jié)。
當時無比憤怒的他直接口不擇言地說:是,我就是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這下,作案動機有了。
某些人得逞了。
后來的那些話,也是在故意引導他,讓他一步步走進早就畫好的圈套。
“我從來沒有對不住他。”林言抬起頭,堅定地說道。
在牢里這兩年他也想通了,以前他看上不該看的人,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慘的代價。
可是沒做過的事情,他不想承認。
童凡看著自己的雙腿,低頭咬著嘴唇:“阿澈,你不要怪他,林言當時可能只是一時沖動,他不可能是故意的。”
這話讓趙今澈更加心疼,更加愧疚了。
他的童童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解人意,最干凈美好的男孩子,什么事情都為了別人著想。直到現(xiàn)在,童童還在為了兇手開脫罪名。
可是林言呢,不僅做出那種事來,而且還絲毫沒有悔過之意,真是越來越頑劣不堪了。
當初以為他只不過是個調皮一點的孩子,卻沒發(fā)現(xiàn),那張?zhí)煺鏌o邪的皮下包裹著一個惡魔。
“童童他可是你的室友!林言,你怎么能如此惡毒?”趙今澈雙眼中藏不住的憤怒。
一向冷冰冰的他,只有在提到童凡是才會流露出幾分溫柔。
而對于林言,只有藏不住的厭惡與嫌棄。
室友?那是什么東西?已經離自己太遙遠了。他只有獄友,那群如狼似虎的獄友。
“我從來不覺得他是無辜的,如果非要我送他兩個字,也不會是抱歉,而是活該?!绷盅院鋈痪拖敕趴v一次,可能是壓抑了太久。
自從出獄后處處小心翼翼,不停給人低頭道歉,給客人,給領導,給同事。
而面對造成這一切的源頭,那個表里不一的童凡,他不想低頭。
長在血肉里的那根傲骨,即使被壓彎了,也還是存在的。
“林家有你這么個兒子,真是最大的不幸。伯父他臨走前,想來也是悔恨生下你的?!壁w今澈居高臨下地看著林言,一句話就給他判了死刑。
說完后,趙今澈不再攔著他,從幾乎已經疼得站不住的林言身旁走過。
離得那么近,不是沒看見他身體的異狀,而趙今澈理解為,那是做錯事的心虛。
林言走到樓道的窗戶邊,吹著外面的風,渾身都在發(fā)冷,不止是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他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生下來就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