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陽光從藤椅的這邊照到另一邊的時間,跌坐在地上的青年才緩慢抬起頭。
此時的他眼睛里布滿血絲,眼皮沉重,全身無力,就像將死之人一般了無生氣。
蔣清面容呆滯,拖著身體艱難走到沙發(fā)上坐下,老舊的沙發(fā)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嘆息,將他單薄的身軀包裹住。
時間又陷入長久的停滯……
良久,他像是忽然想起來什么,直直站起來,腳步凌亂地走到柜子邊,顫抖著手打開柜子,將里面的東西翻得十分雜亂,終于在一個小角落找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兩個人的面孔略顯青澀,一人面對鏡頭比耶,笑容燦爛,另一人穿著籃球服正在投籃。
是他和聞逸烽大學(xué)時候的照片。
蔣清用手在照片上擦了擦不存在的灰塵,歪頭輕輕將照片貼在自己臉頰上。
像是一只被拋棄的小狗緊緊護住自己的狗骨頭!
他從前也擁有一個看似完整的家庭,只是他的父親有時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通常這種時候他和母親就是父親的出氣筒。
母親總說忍忍就好,父親是家里的頂梁柱,他很辛苦。
小小的蔣清不懂,明明母親也會在外面工作,明明家里的家務(wù)也是母親做的,為什么父親總是說他很累。
但是母親說為了這個家只要順著父親就好。
小小的蔣清愿意做一個乖小孩,也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直到初三那年,他父母在工作歸家的途中車禍身亡,從那以后,他才成為是鄰居、親戚口中可憐的小孩。
一個無人管教,無人撐腰卻擁有出眾容貌的可憐孩子。
現(xiàn)實有多艱難,蔣清不想去回憶,讀完高中后,他像個逃兵一樣選了離家非常遠的學(xué)校。
他想要得到愛,他要很多很多愛!
十八歲的蔣清離開家來到學(xué)校尋找新生活,認識了新的朋友,這里沒有人在背后議論他,也沒有人總用憐憫的目光看他,更沒有人充滿惡意地欺辱他。
他迷戀上了沐浴在陽光下抬頭走路的感覺!
大一的某一天,一個室友約他去隔壁學(xué)?!L見識’:“隔壁江大可比咱們學(xué)校好多了,大了咱們這破學(xué)校幾倍,最關(guān)鍵的是我弄到了他們食堂卡,咱們今天就去那品鑒品鑒,看看他們那的菜是不是傳說中的那樣好吃?!?/p>
不等人回話,張建把蔣清從椅子上提起來,攬著他的肩膀,直接把人往宿舍外面帶。
一群人手揣著兜就往江大出發(fā)。
路上照例因為蔣清的顏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清寶還真是咱們宿舍的大寶貝啊,每次跟你走在一起哥幾個的回頭率都提高不少。”張建享受著眾人目光的洗禮,非常瀟灑地甩了一下自己的劉海嘚瑟道,“咱就指望著蹭清寶的‘流量’紅一把,要是哥以后脫單了,哥就請全宿舍吃飯?!?/p>
旁邊人聽不下去,理了理自己的領(lǐng)子:“得了吧你,我看還是我比較有希望?!?/p>
蔣清在幾個人中間走著,對室友的臭屁打趣道:“我看前十八年你也沒找到什么曖昧對象?!?/p>
“那是我沉迷學(xué)習(xí),沒空散發(fā)魅力而已!”張建對自己一向是比較自信,“這回到了帥哥美女云集的江大,哥絕對得爭氣一會,拐個美女回去給咱學(xué)校爭氣!不然你真以為我就單純來吃飯的呀。”
“順便給咱們清寶也找一個大帥比?!?/p>
……
這天陽光明媚,天空如同被海水洗過一般,十八歲的蔣清遇見了二十歲的聞逸烽。
就像命運總是帶著各種巧合,偶然卻又必然。
偶然路過籃球場,那人奔跑,跳躍,投籃,一氣呵成。風(fēng)中的每一根發(fā)絲,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fā)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人,蔣清一時看得呆了。
張建戳戳眼睛都看直了的某人:“清寶,看上了?只要你一說,咱哥幾個搶也得給你搶來?!?/p>
“嗐,這人我知道,江城著名富二代,有錢有名還有才,不過已經(jīng)不怎么來學(xué)校了。所以說還是咱們運氣好,一來就遇上了。”宿舍老三摸著下巴給幾人介紹道。
“老三你怎么這么清楚?不會是什么時候偷偷轉(zhuǎn)取向了吧!就你長這樣可沒人要哇!”張建雙手抱胸做防御狀,眼睛還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你要死啊,我是在給清寶挑選目標呢,而且這聞逸烽可是咱們這幾個大學(xué)的風(fēng)云人物,屁股后面追的人多的要命,但是我看也就咱們清寶能配得上?!?/p>
幾個人還在插科打諢,蔣清卻如同被攝了心魄一般愣在原地,就連擦著臉飛過去的籃球也沒有看見,被嚇得后退一步。
青年小跑過來對他道了一聲抱歉,聲音清冽如玉石撞進耳中。
蔣清猛然回神,他伸手拽住青年的衣擺:“我,腳崴了?!?/p>
聞逸烽聽見這句話,目光下移,眼前人穿著卡其色短褲,順著白皙修長的腿看到了他的腳踝,過度得恰到好處,凸起處泛起紅暈,就像一件精心創(chuàng)造的藝術(shù)品讓人移不開眼睛。
拽住自己的年輕人皮膚很薄,皮膚下交錯分布的血管在陽光下更加清晰,如同綢緞上繁復(fù)的花紋,優(yōu)美又有活力,只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聞逸烽面露懷疑,他想開口隨意打發(fā),但鬼使神差地開口卻是:“我?guī)闳メt(yī)務(wù)室。”
他跟朋友打了個招呼,就帶著蔣清這個被誤傷的路人去了醫(yī)務(wù)室。
后面蔣清宿舍的幾人面面相覷;
“我說,咱跟還是不跟???”
“跟個屁,能不能有點眼力見?沒看清寶那手勢,明顯就是叫咱們別礙事,哥幾個還是去校園里逛逛,尋找自己的愛情吧!”
路上蔣清軟著一只腳,手挽著青年的臂彎,小聲說:“你好,我叫蔣清?!?/p>
“嗯,聞逸烽。”
這人態(tài)度有些許冷淡,平時稍微勾勾手指就能吸引一大堆人的蔣清感到些許挫敗,他稍微將身子靠近了一點身邊的人,聞著他身上溫暖的陽光味,軟聲開口:“有點使不上勁?!?/p>
青年愣了一下,走到他身前,蹲下身,“上來。”
蔣清終于如愿以償,他趴在青年背上,雙手攀在青年肩膀上,感受通過薄薄一層T恤透過來的溫度,紅著耳朵,“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