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內,燈光昏暗,煙霧繚繞,馬奎和左藍相對而坐。
馬奎看向左藍,“我就想知道我在你們駐地安排人的事,是誰泄露給你的?”
左藍平靜地直視馬奎,“我要是告訴你,你能放掉秋掌柜?”
“能。我只要在醫(yī)院警戒松一點,你們派人去救他,就這么簡單。說吧,誰向你們泄的密?!瘪R奎身子前傾,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
左藍微微搖頭,神色嚴肅:“他不是個小人物,你最好不要知道?!?/p>
馬奎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通過你們的鄧主任,中間人是一個商人,姓穆,對吧?!?/p>
左藍搖搖頭,“對不起,我現(xiàn)在還不能說。明天可以嗎?”
“可以,但我奉勸你,不要跟我玩花樣,我可不是吃屎的孩子?!?/p>
“我一向敬重馬隊長,我這有封信,你可以交給秋掌柜嗎?”左藍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向馬奎。
馬奎自信滿滿地接過信,“可以呀。”
陸橋山坐在車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茶館內的動靜。
當他看到左藍將信件交給馬奎時,立刻來了精神,身子前傾,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試圖從他們的動作和表情中解讀出更多信息。
左藍看著馬奎,語氣誠懇,“我不會讓你白忙的,我在考慮用別的情報回報你?!?/p>
“什么情報?”馬奎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比如,軍內的一些秘密?!弊笏{微微壓低聲音。
“上層的嗎?”馬奎追問。
“天津司令部的,公平吧?”左藍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馬奎欣然點頭,“也可以。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上次泄密的?!?/p>
左藍故弄玄虛地眨了眨眼,“說好明天,我一定告訴你。我托米志國給你的信,可以還給我了嗎?”
“沒問題?!瘪R奎說著,從口袋里掏出紙條遞給左藍。
陸橋山在車里,看到馬奎將紙條交給左藍后,陰狠一笑,馬奎,你就要完蛋了!
馬奎來到醫(yī)院,看著躺在病床上虛弱的秋掌柜,冷笑了一下,接著他打開左藍給他的信。
信上寫著:“秋季同志,我們在盡力營救你,一定要堅持?!?/p>
馬奎看完后,表情不屑。
“一個愚蠢的女人?!?/p>
次日,站長的辦公室。
站長坐在椅子上,正專注地在文件上簽字,余則成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急促地響起。
站長順手拿起聽筒:“我是?!?/p>
電話那頭傳來聲音:“站長,八路軍代表要見您,說有急事?!?/p>
站長微微皺眉,有些意外:“我跟八路軍代表沒什么關系,見我干什么?”
電話里的聲音繼續(xù)說道:“他們很著急,說經(jīng)過我方代表同意了,需要見您?!?/p>
站長思索片刻,“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就在樓下。”
“好,你帶他們去會議室,我一會到。”
站長放下電話,陷入了沉思。
余則成見狀,輕聲說道:“那我回去了,站長。”
站長抬頭看了看他,略加思索。
“則成,八路軍代表要見我,我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裝的什么藥,你跟我一起去。”
余則成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些許緊張,“八路軍代表?我不想去。”
站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精明,“不想去,為什么?”
余則成微微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不想見他們?!?/p>
站長來了興致,往前傾了傾身子,“為什么?歡迎儀式上不是都見過了嗎?”
余則成臉上露出懇求的神色,“站長,有些事……很討厭……我……還是叫陸處長陪您去吧,有些話我以后再跟您說,行嗎?”
站長盯著余則成看了一會,隨后笑了起來?!拔也槐颇悖性捲缯f。”
余則成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會議室里,氣氛略顯緊張。
鄧銘和左藍表情嚴肅,站長和陸橋山則一臉警惕。
鄧銘率先開口:“現(xiàn)在是軍調時期,我們希望閣下盡早放人?!?/p>
站長故作糊涂,“我們沒有抓過貴黨的人,也沒聽說什么秋掌柜?!?/p>
左藍目光堅定,直視站長的眼睛,“我們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所醫(yī)院,哪間病房?!?/p>
站長轉頭看向陸橋山,“有這人嗎?”
陸橋山無奈之下,只好點頭,“有?!彼聪蜃笏{,不解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藍微微一笑,眼神中透著神秘,“我們有我們的消息來源。”
陸橋山也笑了笑,“我相信。不過,你說的那個秋掌柜,我們抓他不是因為他是貴黨的人,而是因為他窩藏殺人犯?!?/p>
鄧銘聞言,臉色一沉,“你們這叫欲加之罪,我希望吳先生盡快請示上級,早日放人。”
站長毫不示弱,挺直了腰板。
“請示上級?我認為沒這個必要,天津站的事本人說了算?!?/p>
鄧銘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峻,“我是擔心你做不了這個主。”
站長臉色一黑站起身,“那你就沒有必要登我這個門了!我不是軍調代表,滿口虛偽的外交辭令,失陪了!”
他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鄧銘見狀不緊不慢地說:“如果是交換呢?你認為有必要嗎?”
站長和陸橋山聽到這話,皆是一愣。
陸橋山脫口而出,“交換?什么意思?”
鄧銘看了左藍一眼,左藍會意。
“我們可以用佛龕跟你們交換?!?/p>
聽到她說佛龕,站長大吃一驚,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陸橋山則一臉茫然,“佛龕?”
左藍看向站長,目光中帶著一絲審視,“吳先生明白嗎?”
站長強裝鎮(zhèn)定,面不改色。
“吃齋念佛的事,本人不懂?!?/p>
左藍笑了笑,“我來提示您一下,李涯,化名馮劍,32歲,軍統(tǒng)青浦特訓班的,37年參加過金山衛(wèi)戰(zhàn)斗,深受班主任余樂醒重用,41年推薦給吳先生,后來去了重慶……”
陸橋山聽得目瞪口呆,看看站長又看看左藍。
站長依舊裝傻充愣,“想起來了,李涯,老部下了,久無音訊,他現(xiàn)在在哪里?跟佛龕有什么關系嗎?”
左藍接著說:“44年他從天津成功進入延安,任延安第二保小的自然課教員,代號佛龕。吳先生現(xiàn)在想起來了嗎?”
站長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們要怎么樣?”
左藍不緊不慢地說:“佛龕是軍統(tǒng)這些年往延安最成功的密派,要是鄭介民知道佛龕敗露是因為天津站的失誤,不知道他會不會放過你,毛人鳳也許會幫你說話,但是你們戴老板已經(jīng)死了,毛人鳳的話不知道還有多大分量呢?”
站長徹底懵了,臉色煞白,半晌才憋出一句:“卑鄙!”之后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會議室。
陸橋山朝左藍神秘一笑,“別太得意,你們的方式不會沒有人知道的。”
撂下這句話后,陸橋山拿上文件跟著吳敬中去了他的辦公室。
陸橋山臉上掛著笑問:“站長,佛龕的事在下怎么一點也不知道?!?/p>
站長的神情有些頹喪,“是我派過去的,只有總部有備案,那么多去延安的志士都被抓了,他是唯一保存的……要么總部,要么天津站,有內奸,大內奸?!?/p>
陸橋山心中暗自盤算著,“內奸的事先放一放,交換的事怎么辦?”
站長喃喃自語:“戴局長生前對佛龕有批示,只蟄伏,不啟用,待戰(zhàn)事,見奇效。特么的這戰(zhàn)事才剛剛有眉目,佛龕就……我有愧于局長在天之靈啊!”
陸橋山看了站長一眼,小心翼翼地說:“要不,站長,在下先回避,您請示一下毛局長?!?/p>
余則成站在窗前,目光緊緊盯著樓下,只見左藍和鄧銘從樓里出來,上了車,緩緩離去。
他的眼神中透露著憂慮,這場戲唱下去會不會傷及自己?怎么讓站長忽視他和左藍以前的關系?陸橋山這家伙能勝任掩護自己的角色嗎?
站長此時正在和毛人鳳通話。
“對,他舌頭都咬掉了,就是死不開口。毛局長,這個姓秋的已經(jīng)沒什么價值,共黨方面也不會再信任他了?!?/p>
電話那頭傳來毛局長的聲音:“共黨的地下組織,他交代了嗎?”
站長擦了擦額頭的汗回答他:“沒有……他被捕這么多天,共黨早就知道了,該跑的早跑了,即使交代,也不會有實際收獲。可佛龕不一樣呀,他很重要,很有價值,這個交易劃算呀!”
毛局長質問他,“吳敬中,是不是你擅自跟佛龕聯(lián)系過?把他暴露了?!?/p>
站長緊張得手都開始哆嗦了,但還是嘴硬著否認:“沒有?。 ?/p>
毛人鳳揭穿他,“你撒謊!電訊處檢測到有人給佛龕發(fā)過電報?!?/p>
站長的聲音帶著哭腔,繼續(xù)裝傻充愣,“那會是誰呢?真不是我??!毛局長!”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隨后傳來無奈的聲音:“佛龕價值連城,同意秘密交換,此事不得聲張。但佛龕暴露的事,你要給我追查到底!”
站長松了口氣,連忙點頭,“是,同意交換,追查到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