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上的4挺機槍同時響起拉動槍栓的金屬摩擦聲,如同鋼釘劃過鐵板般刺耳。
前進的人群也為之一頓,紛紛向后退了兩步。
“老百姓繼續(xù)往前走,士兵原地不動!”楊鐵鋒的聲音像刀刃擦過脊背,在寒風中割開一道裂口,“亂動者按逃兵論處!”
人群如退潮般分開,露出幾個踉蹌的身影。
一個戴氈帽的男子剛擠到缺口處,突然被半仙拽住胳膊。
“名字?番號?往哪兒跑?”
“長、長官,俺是難民......”
話音未落,半仙猛地掀起他的袖口——虎口處槍繭密布,腕間還留著綁腿繩的勒痕。
“放屁!逃兵!”
“我正在執(zhí)行秘密任務!”男人掙著就向后退去。
見謊言被拆穿,那男子還滿口謊言,想要蒙混過關(guān)。
半仙兒還想說點什么,就聽到楊鐵鋒森寒的聲音傳來:“斃了?!?/p>
話音落下,一道槍聲便在半仙兒耳邊炸響。
“砰!”
楊鐵鋒站在車頂,手里的南部十四手槍還在冒著清煙。
當?shù)谄邆€逃兵被拖出隊列時,有個東北口音的潰兵突然跪下,膝蓋砸進焦黑的泥土:“俺媳婦還在奉天等信兒!”
機槍手的手指剛搭上扳機,卻見楊鐵鋒搖了搖頭:
“讓他走!”
潰兵跌跌撞撞跑出二十步,背后突然傳來冷笑:“奉天六年前就淪陷了,你媳婦?早他媽成慰安婦了!”
那身影晃了晃,突然調(diào)頭沖回來想搶步槍,結(jié)果被一槍托打倒在地......
現(xiàn)場恢復秩序后,百姓們很快便全部通過缺口,場中只留下一百多潰兵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就在眾人不知如何辦時,一個少校軍官從潰軍隊列中走出,看其軍裝打扮,應該是某個中央軍軍官。
“對面川軍的,誰給你的膽子在這攔路設卡的,快放老子們過去,要是耽誤了老子的軍務,槍斃你十次都不夠!”
見少校軍官來到隊伍前方,楊鐵鋒向其打了個軍禮:“長官好!”
再怎么說對方也是個少校,而楊鐵鋒只是個上尉,敬個禮也是應該的。
見楊鐵鋒向自己敬禮,少校軍官還以為震懾住了對方,膽子也大了起來。
可不想下一秒就傻眼了。
“卑職794團決死營營長楊鐵鋒,奉薛長官之命在此收攏潰兵,請長官出示身份證明和作戰(zhàn)命令,否則按潰兵論處!”
“狗屁,老子今天就要過去,有本事你沖老子開槍!”
要他出示作戰(zhàn)命令,他有個屁的作戰(zhàn)命令,說話間,少校軍官就要強行闖卡。
“這么說長官你是沒有作戰(zhàn)命令咯!”
楊鐵鋒冷冷一笑,隨即拍了拍旁邊機槍手的肩膀。
“沒有作戰(zhàn)命令,無故闖卡,按逃兵論處,殺!”
“噠噠噠!”
“殺”字一出,機槍手一個精準的點射,少校軍官應聲而倒,身上的三個彈孔血流如注。
“還有誰想當逃兵?”
一眾潰兵見楊鐵鋒連少校都敢殺,一個個嚇得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再跳出來生事。
他們可不想招惹這個瘋子,短短幾分鐘連殺數(shù)人,不是瘋子是什么?
見現(xiàn)場沒人吭聲,楊鐵鋒直接大手一揮:“請兄弟們喝酒吃肉!”
隨著話音落下,幾個手下的川軍士兵直接來到大鐵鍋前,一碗碗大白菜燉罐頭肉就盛了出來。
看見香氣撲鼻的罐頭肉,潰兵們哪里還忍得住,一個個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搞得旁邊川軍兄弟遞來的清酒都沒人碰一下。
一百多號人吃得鍋底反光,有個兵油子偷藏半塊餅,被獨眼用刺刀挑飛:“吃飽了?就該還債了!”
“全體都有,列隊集合,跑步走......”
幾分鐘后,周家橋地區(qū)的一個上千平米的倉庫中,165個潰兵在30個川軍兄弟的“保護”下整齊站立。
獨眼兒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放眼望去,這一百多個潰兵皆是一臉頹廢的樣子,身上全無斗志。
看著這一幕,獨眼兒心中火氣翻涌:“你們都他媽是慫包軟蛋嗎?不就是打了一場敗仗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獨眼兒怒吼著對身后的川軍士兵吩咐道:
“都給老子拿上來,讓這些慫包軟蛋瞧瞧老子川軍是怎么打仗的!”
不一會兒,川軍士兵就將兩百條三八大蓋、10挺歪把子機槍、6具擲彈筒擺在了獨眼兒前面。
他指著地上的武器繼續(xù)咆哮:“看到?jīng)],看到這些武器沒,你們以為我川軍是怎么搞來的?
相信在場的很多人對咱們川軍都有所了解,我們出川時全團都沒有幾挺機槍,就算是膛線磨平的老套筒都不夠兩人分一支的。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794團硬是在陳家行和鬼子精銳的第三師團打了3天,全團1342個弟兄只活下來51人,可我們頹廢了嗎?
不,我們沒有,打了敗仗不可怕,可怕的是連繼續(xù)作戰(zhàn)的勇氣都打沒了。
正因為我們還心存在希望,所以我們還在作戰(zhàn),所以我們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戰(zhàn)勝小鬼子。
外面的裝甲車、卡車,這里的機槍、三八大蓋,我身上的鬼子軍鞋、棉衣全身從鬼子手里搶來的。
鬼子也沒什么好怕的,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沒有理由我華夏兒郎干不過這些東洋小鬼子。
如果你們想看著自己的妻兒老小生活在鬼子刺刀下,那你們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了。
我保證沒人會攔著你們,不過你們手里的武器必須留下,你們不打鬼子,有的是人打鬼子。”
“長官,你別說了,俺跟著你們打鬼子,俺不想自己的老娘整天生活在鬼子的刀鋒下”。
“好,算你一個,你現(xiàn)在可以過去挑武器了!”
“也算我一個,你們川軍不怕死,我們桂軍也不是慫貨!”
“還有我......”
在獨眼兒的感染下,越來越多的潰兵選擇加入隊伍繼續(xù)作戰(zhàn)。
到最后,所有士兵眼里都泛起紅光,全都加入到?jīng)Q死營中。
就在潰兵們訓練之際,楊鐵鋒再次坐在一輛裝甲車里奮筆疾書。
筆記本上幾個字符清晰可見:“26日、毒氣、鋼板、防空、撤離......”
與此同時,日軍31聯(lián)隊指揮部,田上八郎心情陰晴不定:“還沒查到那支隊伍的消息嗎?”
“聯(lián)隊長閣下,今天早上川軍決死營離開了李家村去向不明......”
副官的回答顯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又挨上一記耳光。
“關(guān)東軍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據(jù)特高課報告,昨夜凌晨,胡家宅方向傳來激烈的爆炸聲,他們應該是和‘支那’部隊遭遇了!”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愚蠢家伙......”
“需要我們派遣部隊過去支援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