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都這么犟?”
“小聲點,圣母殺手來了?!?/p>
“怕什么,又不是她師傅?!?/p>
“嘿嘿,下次我也申請去當陪練體驗一下,我也想染個綠。”
蘭一路回宿舍,對周遭議論聲充耳不聞。她給別人取外號,現(xiàn)在輪到自己,也算公平,圣母殺手也沒什么,不難聽。
只是,這些時日琴酒臉色不太好,是被自己氣到了吧。蘭不想低頭,又不知道如何讓男人不生氣,最終想了個緩和的法子。
“琴酒先生?!?/p>
臥室門被拍響,剛洗完澡的男人隨手開門。
“今天我做了紅酒燴牛腩,空運的牛肉很新鮮。你剛洗完澡吧,正好可以吃晚餐?!?/p>
蘭笑得無比燦爛,額頭上明晃晃寫著“我在討好你”5個字。
琴酒一聲不吭走出房進入餐廳。在他坐下的那刻,蘭已經(jīng)端上提前醒好的赤霞珠。男人理所當然接過,輕抿一口。
直到琴酒動刀叉,蘭才坐下一起享用晚餐。用餐期間她殷勤地為男人倒酒,詢問用餐體驗。多數(shù)情況下是蘭喋喋不休,琴酒只偶爾回一兩句。不過能得到回應(yīng),蘭已經(jīng)很知足。
沒錯,這就是蘭想的緩和法子——親手準備精致的晚餐?;厥程貌似凡诲e,可怎么也比不上她親手做的料理。
吃了她的飯,再大的氣也會消了吧。蘭眼中是計謀得逞的笑意,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男人收入眼中。
“琴酒先生,你說赤井先生什么時候會回來?”
“你想他?”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的任務(wù)?!被蛘哒f好奇他是否真的會回來,好奇他是否會帶來背叛。至于賓加去了哪,她才不關(guān)心。
“是嗎?”男人吞下一口牛腩,并未戳破蘭的心思。
琴酒心安理得享用一切,吃完也不廢話,直接回房。只是沒過多久,敲門聲再次響起。
又搞什么?琴酒放下手中資料,再次開門。
門外的女孩肩膀上披著大浴巾,腦袋上頂著綿密泡沫,正可憐巴巴看著自己。
“你做什么?”
“琴酒先生,我洗頭洗到一半沒有水,你這里有嗎?”
男人面無表情退開一步,蘭直接跑進浴室。
擰開水龍頭,空空如也。“怎么也沒有啊。”蘭想了想,奔向餐廳,可惜還是沒有水。
用不了多長時間宿舍樓吵鬧起來,蘭這才知曉整棟樓停水了。
“怎么辦,那我怎么辦?”
泡沫裹挾著水流,順著額角,脖頸蜿蜒而下,蘭不停用浴巾擦拭,可一切都是徒勞。她的頭發(fā)實在太長,之前擠了太多洗發(fā)水?,F(xiàn)在的她簡直是個行走的泡沫制造機,在公共區(qū)不停打轉(zhuǎn),狼狽又好笑。
“行了,我有辦法?!鼻倬茖嵲诳床幌氯ツ清邋莸臉幼?,將人帶回自己的浴室。
流動的水再次濡濕頭發(fā),雖有些涼卻已可解燃眉之急。
蘭彎腰低頭將如瀑長發(fā)完全浸入洗臉池,琴酒正站在她身側(cè),手中抱著大桶飲用水,動作精準的一點點傾倒,細密水流汩汩而出潤澤發(fā)絲。
“可以了,等一下再倒?!碧m快速揉搓頭發(fā),將泡沫充分揉勻后再提醒,“好,倒水吧?!?/p>
清涼再次流淌,如此反復(fù)幾次,浴室里很快充盈上清新的白茶香。琴酒就這么面無表情,提桶倒水,靜止,再倒水,循環(huán)反復(fù)了大概5分鐘。
“再沖洗最后一次?!?/p>
琴酒看看桶中水還有一小半,“水還足夠,要上護發(fā)素嗎?”
“不用,不用,就這樣簡單洗洗就好?!?/p>
“哦。”琴酒也不再勸,直接將剩下的水全部倒下。
忽然加大的水量不可避免地進入脖頸和耳鼻,身體因涼意微顫,蘭卻不敢有怨言。
“怎么,冷嗎?”蘭看不見的綠眸中似有戲謔。
“沒有,我很好。”蘭快速擰干濕發(fā),用浴巾包住頭,掛上諂媚的笑,“謝謝你琴酒先生,我先回去了?!?/p>
“等一下。”
剛走到門口的蘭被男人叫住轉(zhuǎn)身詢問:“還有什么事嗎?”
“明天我要吃煎餃。”
這是幾日來琴酒第一次提要求,這算是消氣了嗎?蘭的笑容換上幾分真心,連連點頭,“嗯,我一下課就回來做。你放心好了。那模擬實戰(zhàn)?”
琴酒原本溫和的眼神再次變得凜冽,“繼續(xù)。”
“那好吧。”蘭無奈接受,既然都不妥協(xié),那就一直耗下去吧。
預(yù)想的消耗戰(zhàn)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實在是客觀因素不允許。
基地水資源面臨枯竭。這本就是個海島,淡水大部分依靠外部輸入,最近不知何原因,每日運送的水大打折扣。
Q先生絕對不差錢,島上物資一直很豐盛,從每天新鮮的食材和昂貴的器械就可看出。之前的水也是應(yīng)有盡有,如今定是出了什么差錯。
水源匱乏,僅能滿足基本吃喝?;乩餆o論是工作人員,導(dǎo)師,還是學員都怨聲載道。
試想一下,熱帶氣候,基地幾百人幾天不能洗頭洗澡,所到之處全部充斥著不可言狀的氣味。
模擬訓練時,十個臭烘烘的大漢圍成一圈,就連琴酒也有些受不住。實戰(zhàn)訓練就這么戲劇性的結(jié)束。其他師生也無心工作與學習。干脆直接停課。
別人停課,蘭卻不能休息。敬業(yè)的琴酒將實戰(zhàn)課程換成各種理論課。蘭還能說什么,硬著頭皮上唄。
某教室內(nèi),正一對一講解的琴酒忽然詢問:“你幾天沒換衣服了,怎么這么臭?”說話間男人嫌棄地退開一步。
蘭聞聞自己,確實有味??梢呀?jīng)缺水10天,哪來那么多干凈衣服,她又不是仙女能沒有味道嗎?
身上又油又癢的本來就煩躁,被嫌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放開手中鍵盤,拽住桌旁男人衣領(lǐng)猛地下拉。
“我很臭嗎?那我聞聞你?!?/p>
琴酒被迫俯身,湊的更近,氣味更濃郁。此刻他像是碰到毒藥般連連后退,可惜女孩就是不放過他。
蘭雙手并用,直接蹦起纏住琴酒的身體,將油頭使勁往男人鼻孔下湊。她自己也不可避免的聞到對方身上的氣味,真是損敵一千自傷八百。
“你還說我,你自己也是臭的。你再聞聞我們誰更臭?!?/p>
“你快走開。”琴酒眉頭緊皺開始扒拉身上的女孩,卻適得其反。
蘭毫不退縮,一個勁地往他懷里鉆,使出柔術(shù)雙手緊緊勒住男人的腰,“你不看看自己的頭發(fā),都快變成賓加的臟辮了。你站在我身邊那么久我都沒嫌棄你,你還嫌棄我。你當我真沒脾氣嗎?”
兩人拉扯間撞倒四周座椅,身體不時被桌角椅背擦碰到,琴酒哪見過如此難纏的女人,從前也沒女人敢如此對他。
有點潔癖的他本就內(nèi)心郁悶,此刻蘭的糾纏令他心頭火氣節(jié)節(jié)攀升。撕也撕不開,踹壞了還要給她治,簡直比讓他抓叛徒頭疼數(shù)倍。
最終他只能惡狠狠威脅,“你不放手是嗎?”
蘭亦不服軟,“就不放?!?/p>
“好,你自找的?!蹦蔷突ハ嗾勰グ伞G倬蒲弁徊[,將女孩摟入懷中,手掌扣住蘭的后腦勺,緊緊貼于胸口。
這酸爽味,這窒息感,“啊~你放開我?!边@回輪到蘭奮力掙扎。
“不放?!鼻倬茋涝~拒絕,眼神猙獰手臂更緊一分,懷中女孩竟然慢慢安靜下來。
“好好好,那就誰也別嫌棄誰。”蘭放棄掙扎,破罐子破摔,將油頭蹭進男人崩開衣領(lǐng)的胸口……
路過的工作人員見怪不怪,這些天基地里什么怪事沒發(fā)生過,什么怪人沒出現(xiàn)過?
“又瘋一對。”眼角瞥見某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工作人員瞬間提起警惕,“喂你干什么,手里拿著什么?你是不是在偷我的水?”
“沒有沒有~”“站住~”
工作人員追著偷水賊跑遠,教室里的兩人仍扭抱于一團,執(zhí)拗的他們誰也不肯先服軟。
夕陽斜斜射進窗戶,將兩人鍍上一層橙黃,有海燕自窗外掠過,擺翅的陰影劃過他的鼻尖,她的額角。天花板的風扇慢悠悠晃動,將柔和光影切割成斷斷續(xù)續(xù)的時光碎片。
第一次擁抱,沒有旖旎月光,沒有鮮花美酒,只有兩個酸臭不堪卻熱意滾燙的軀體,在晚風中彼此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