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出手闊綽，我能多拿二十文賞錢。」
他又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眼神躲閃。
「只是答應你今日去買銀簪子……」
聽到這話，我心下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一下。
我點了點頭，垂下了眼，聲音很輕：
「趕緊去吧，別讓李掌柜等久了。」
我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顧言卻迅速將門開了條縫隙，在鉆出去那一瞬間，「砰」的一聲，又把門重重關了起來。
我呆呆坐在那里，腦子一片空白。
不是說要和我坦白嗎？
為何又害怕我看到門外的人呢？
我端起碗，里面的粥已經(jīng)涼透了。
我夾起最后一口腌菜，慢慢咽下，只覺苦澀又酸咸。
那顆浮浮沉沉的心，也終于沒入海底，不見蹤影。
6
我起身，拖出床下的箱籠。
里面只有一件羅裙，是去歲生辰時我咬著牙買下的，一直舍不得穿。
撫摸著粗糙的布料，我也不知自己心中期盼什么。
我又用荷包賣掉的錢，雇了一輛牛車。
牛車晃晃悠悠，走得很慢，看著路邊緩緩倒退的景色，我的心愈發(fā)忐忑。
城郊的皇家馬場，是個等級森嚴的地方，五品以下官員的親眷都被拒之門外。
而我，卻滿心執(zhí)拗地想要靠近。
到了馬場時，我才后知后覺，自己沖動了。
還沒來得及后悔，便被人拉了進去。
一個馬夫指著地上的草料斥責我：
「剛出生的小馬嬌貴，你怎得跑去偷懶？若是再有一次，今日的工錢一文也別想拿到！」
我有些手足無措。
明明我穿的是自己最貴、最漂亮的裙子了。
卻依舊被認作是馬場里的下人。
我在馬夫的怒視下，沉默地搬著草料，給小馬收拾馬圈。
午后的陽光越發(fā)熾熱，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我直起發(fā)酸的腰，透過圍欄，看到馬場上，一群人騎著駿馬飛馳。
每匹馬耳上拴著一條絲帶，他們在比誰搶到的絲帶最多。
帶頭的是個女子，一身艷紅色騎裝，英姿颯爽。
她手中正舉著一條綠色的絲帶，一邊雙腿用力夾著馬肚，一邊扭頭沖身后大笑：
「顧言，你的絲帶本郡主笑納了！」
言吹起她的黑發(fā)，耀眼又奪目。
顧言追在郡主身后，眉眼盡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