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
夏日的白晝確實漫長,但這并不意味著時間本身也被無故拉伸了。
在黃昏的夕陽余暉下,瘋玩了一整個下午的眾人,此刻倒像是放學后乖乖回家的小學生,藍發(fā)耳環(huán)那家伙,就這么一邊揮著手,一邊嚷嚷著“拜拜”,身影便干脆利落地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
“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藍發(fā)耳環(huán)不住在同一棟宿舍樓也就罷了,土御門元春這家伙也要單獨行動,這一點就讓羽川鏡有些不太理解了。明明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為什么非得各走各的。
“我這邊還有點私事,要晚一些才能回去,先走一步了,喵?!苯Y果,一向吊兒郎當?shù)耐劣T元春,丟下這么一句聽上去就不怎么靠譜的話,身影也融入了逐漸昏暗的街景之中,如此一來,回家的隊伍里,便只剩下了羽川鏡和上條當麻,以及名義上“寄宿”在上條當麻宿舍里的茵蒂克絲。
說起來,讓茵蒂克絲這么個女孩子,光明正大地住在上條當麻的男生宿舍里,真的沒問題嗎?萬一要是被學校里其他嗅覺靈敏的學生發(fā)現(xiàn),上條當麻那家伙,豈不是要立刻成為全校男生的公敵,被群起而攻之?
打個比方的話,這狀況就好像一個男生堂而皇之地住進了一棟女生宿舍樓,怎么想,都覺得充滿了各種意義上的危險吧?
“怎...怎么了?”察覺到羽川鏡投來的、帶著幾分古怪意味的眼神,上條當麻不知為何,也跟著緊張了起來,說話都有些結巴。
“不,沒什么。我只是在想,你晚上睡得還好嗎?你該不會...是睡在浴缸里吧?”但是,對于上條當麻這個男人,羽川鏡自認還算是有幾分了解。
就像之前藍發(fā)耳環(huán)那家伙所說的一樣,這個不幸的少年在失憶之前,和女孩子說話都會緊張到手足無措。即使這次失憶之后,性格上似乎變得稍微外向了一些,但估計還是做不出和茵蒂克絲同床共枕這種超越底線的舉動。
其實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合理的推斷,根據(jù)腦海中對既定“劇本”的回憶,羽川鏡很快就想起來,眼前這個不幸的家伙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似乎真的都是在冰冷堅硬的浴缸里度過漫漫長夜。
光是稍微想象一下那個凄涼的場面,就能深刻感覺到上條當麻這個人,究竟有多么的“不幸”與“正直”。
“噫??!欸,你、你怎么知道的?!”像是被人洞穿了心中在想什么一樣,上條當麻不由自主的慌亂了起來。
“我猜的,能睡得著嗎?”對此,羽川鏡表示高度懷疑,那個浴缸光是看著就覺得硬得硌人,就算墊上一個枕頭,也很難將其當作舒適的床鋪來使用吧?
“還...還好吧。”上條當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頸,仿佛正在回憶每天早上從浴缸中蘇醒后,那種身體快要散架的酸爽感覺。
“我那邊正好還有一個閑置的床墊,本來是打算扔掉的,但其實也還能用,單純是我換了個新的所以才淘汰下來,等會兒回去之后,你過去我房間拿一下吧?!庇鸫ㄧR輕輕嘆了口氣,這家伙,救了這么多人,就不能把自己照顧得稍微好一些嗎?
“咦?”就在兩人圍繞著晚上睡覺的地點這種微妙話題展開深入探討之時,旁邊一直插不上話,只能鼓著腮幫子生悶氣的茵蒂克絲,此時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充滿疑問的輕呼。
“怎么了,茵蒂克絲?”上條當麻聞聲,立刻停止了和羽川鏡的對話,扭頭看向身旁的白衣修女,然后順著她視線方向望去。
在不遠處一個巨大的風力發(fā)電機底部,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用來裝快遞的那種瓦楞紙箱,而紙箱里面,一只看三花小貓正用細弱的聲音“喵喵”叫著,顯得格外可憐。
“當麻!是貓咪——!”茵蒂克絲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語氣中充滿了驚喜。
“不行!”
然而,在茵蒂克絲那句充滿期待的話語還沒能完整說完之前,上條當麻便用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語氣,十分無情地打斷了她。
“當麻!我、我還什么都還沒說呢!”茵蒂克絲不滿地抗議道。
“不準養(yǎng)!”上條當麻的回答依舊簡單粗暴。
“為什么啦!為什么不能養(yǎng)斯芬克?”
茵蒂克絲此刻已經(jīng)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了那個紙箱前面,小心翼翼地探頭看著里面的小貓,然后轉過身,用一種“我今天就要為了這只可憐的小貓咪對抗整個世界”的悲壯語氣,向上條當麻反問道。
“因為我們住的是學生宿舍,宿舍規(guī)章明確規(guī)定了不能飼養(yǎng)寵物!而且我這個月的生活費也已經(jīng)快要見底了!話說回來,你怎么現(xiàn)在就擅自給它取好名字了啊?還取個叫什么‘斯芬克’的...這明明就是一只本地的普通三色貓,取那么洋氣的外國名字干什么?”
上條當麻看著紙箱里那只毛茸茸的小東西,就感覺一陣頭皮發(fā)麻,他顯然非常不愿意將對方添加到自己的家庭之中。
“不行!就要養(yǎng)!就要養(yǎng)!就要養(yǎng)!”
“你那種像是替身攻擊一樣的叫聲對我沒用!而且你看,你都把小貓給嚇得鉆進旁邊的小巷子里去了!”
“...”羽川鏡的眼神默默地跟隨著那只一溜煙跑進旁邊陰暗小巷里的貓咪,心中暗自慶幸,自己不需要像上條當麻一樣每天都要帶娃,不然的話,光是每天互相大吵大叫,感覺整個人生都要變得一片灰暗了。
“都是當麻的錯!”
“還怪起我來了嗎?!”
就在兩人旁若無人地在街邊大吵大叫,而羽川鏡則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戲”的時候,茵蒂克絲的臉色卻突然一變,連帶著讓正在氣頭上的上條當麻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怎么了?茵蒂克絲?莫非是剛才那只貓又跑回來了?”上條當麻不明所以,下意識地左顧右盼,卻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那只三色小貓的任何蹤影。
“好奇怪...當麻!我好像感覺到...有魔力正在被聚集起來!”茵蒂克絲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她抬起頭,對著上條當麻沉聲喊道。
“???”上條當麻一愣,沒懂茵蒂克絲的意思。
“不對...這種感覺,難不成是符文?”茵蒂克絲自顧自地在那里蹙眉思索了一會兒,完全沒有理會身旁上條當麻和羽川鏡兩人那充滿疑惑的眼神,然后便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朝著剛才小貓消失的那個陰暗小巷內(nèi)跑去。
“好像有人在附近設置了魔法陣!當麻,你和醫(yī)生先回去吧!這里交給我!”茵蒂克絲一邊跑,一邊甩下了一句聽起來很酷的話,然后她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了小巷的深處。
“茵蒂克絲!”上條當麻見狀,剛想邁開步子朝著茵蒂克絲追去的方向沖過去,但他的手臂卻突然被身旁的羽川鏡給一把拉住了。
“怎么了?”看著出手阻止自己去找茵蒂克絲的羽川鏡,上條當麻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不解和焦急。
然而,羽川鏡并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是用眼神示意著上條當麻,讓他看向自己的身后。
“好久不見了啊,上條當麻,還有羽川鏡?!?/p>
一個略顯沙啞,卻又帶著幾分特有從容的少年聲音,從兩人的背后幽幽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上條當麻的身體微微一僵,然后才慢慢地將身子轉了過來,或許是那句“好久不見”引起了他潛意識中的某些遲疑,畢竟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剛剛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此刻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人際關系問題,他感到非常的棘手和茫然。
“....?”上條當麻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困惑。
“...”果然。羽川鏡看著對方那副標準“你是哪位”的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就感到一陣莫名的好笑,于是也跟著轉過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的不速之客。
從兩人背后悄無聲息接近過來的,是一個身高目測超過兩米,但外表看起來卻和茵蒂克絲年紀相仿的紅發(fā)少年,他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色神父服,嘴里一如既往地叼著一根點燃的香煙,神情倨傲,煙癮還是一如既往的大。
“哼,這么久沒見,你們兩個家伙,難道連聲招呼都不知道打了嗎?”紅發(fā)的不良神父——史提爾·馬格努斯,用他那標志性的、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語氣說道,似乎對于兩人剛才的“冷落”感到十分的不爽。
“請問有何貴干???被消防栓噴頭打敗的魔法師先生?”羽川鏡開口了。
他這句話,不僅僅是在回應對方的挑釁,同時也是在不動聲色地給身旁一臉茫然的上條當麻透露對方的身份信息。
由于羽川鏡之前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將上條當麻失憶前所經(jīng)歷的某些關鍵事件的詳細經(jīng)過和內(nèi)容,都原原本本地向上條當麻復述過一遍,只要稍微這么一點撥,以那家伙還不算太笨的腦子,肯定能夠立刻判斷出眼前這個紅發(fā)神父究竟是誰。
“嘖,上次那純粹是我的疏忽大意!之后我可不會再敗在你那種卑鄙的小手段上了!如今,我的所有符文卡片,全部都添加了特制的外表塑封處理!水這種東西,永遠也別想再摧毀我的符文了!”
史提爾聞言,整個臉龐瞬間因憤怒而變得有些抽搐,他可不會忘記上次在學生宿舍樓里那場憋屈的戰(zhàn)斗,那次失敗,直接導致了他后續(xù)制作符文的成本大幅度增加了。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直接用激光打印機打印出來不就好了?”羽川鏡有些不明白這家伙到底在神氣些什么,雖說給符文卡片添加塑封處理,確實可以大幅度增加其防水性能,甚至泡在水里一個月都不會損壞。
但是,羽川鏡清楚地記得,史提爾這家伙所使用的符文紙張,其本身材質(zhì)就是具備一定防水功能的,所以只要打印符文的顏料也跟著選用防水型號,理論上就能達到類似的效果,何必多此一舉去搞什么塑封。
“少在那里這么親密地跟我說話了!我好像和你們兩個,并不是很熟吧?”在大街上像這樣拉家常一般地閑聊,讓史提爾感覺非常不爽,再加上這個話題他實在不想再繼續(xù)深入下去,于是便生硬地岔開了話題。
“別太擔心茵蒂克絲了,因為我剛才在這一帶使用了‘驅散閑人’的符文刻印,所以她可能是因為感知到了異常的魔力流動,才會跑去調(diào)查情況的吧。”
在將注意力從羽川鏡身上強行拉開之后,史提爾的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那個號稱擁有能夠“抹殺一切幻想”的右手的少年,在發(fā)覺對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都集中在茵蒂克絲消失的那個小巷方向后,他便主動開口解釋道。
“所以說,現(xiàn)在這條大街上之所以會變得一個人影都沒有,連輛過路車都看不見,全都是你的杰作?”羽川鏡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
別說是通常熙熙攘攘的路人了,就連寬闊到足以并排行駛好幾輛重型卡車、甚至可以臨時充當小型飛機跑道的車道上,此刻都看不見任何一輛正在行駛的車輛,整條街道安靜得就像是一座被廢棄的鬼城,只剩下他們?nèi)齻€大活人孤零零地站在這里。
旁邊的上條當麻雖然已經(jīng)從羽川鏡那里,提前知道了自己失憶前所經(jīng)歷的某些涉及到魔法側的事件,但畢竟那些都只是間接聽來的“故事”,并不是他本人的親身經(jīng)歷,所以在突然遇到眼下這種明顯超乎常理的詭異情況后,他還是顯得有些發(fā)愣,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嘖?!币膊恢朗怯鸫ㄧR剛才那句話的哪個字眼又惹到了對方敏感的神經(jīng),史提爾再度不爽地咂了下舌,整張臉突然因為某種不明原因而劇烈地扭曲了起來,就像是他的面前,有什么無形的東西正在制造出一股足以焚燒一切的恐怖熱浪一般。
“你有病???!”羽川鏡瞳孔一縮。
果然,一股由凝練的魔力構筑而成,散發(fā)著強烈而又熾熱高溫的火焰之劍突然就從史提爾的面前憑空形成,然后帶著呼嘯的破風聲,朝著羽川鏡和上條當麻的方向橫掃而來!
“嗡——!”就在那柄溫度高到足以熔化鋼鐵的火焰巨劍,即將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焚燒殆盡的危急時刻,上條當麻僅僅是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隨意地格擋了一下。
下一瞬間,那柄看上去威勢駭人的火焰巨劍便如同脆弱的玻璃制品一般,在一陣細密的碎裂聲中化為了漫天飛舞的火星,然后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這才對嘛?!彪m然自己精心準備的攻擊,再一次被對方那只不可思議的右手輕易化解,但史提爾的臉上,卻莫名其妙地露出了一絲近似于滿意的古怪表情。
“我再重復一次,你們和我之間的關系,理應就是這樣的,不要以為上一次我和他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聯(lián)手過一次,你這家伙就可以如此理所當然地跑過來和我稱兄道弟?!?/p>
“...”剛才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敏捷的跨步便成功躲到了上條當麻寬厚后背的羽川鏡,此刻輕輕拍了拍上條當麻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過于緊張,然后從上條當麻的身后走了出來,向前邁了一步,直面著紅發(fā)神父開口問道:“所以這位邪惡的魔法師,你特意跑來找我們到底有什么事情?”
“哼,是啊,我今天來這里,就是為了要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彪p方象征性地交鋒了一下之后,史提爾看上去似乎也消了些火氣,于是便從自己那件寬大得有些夸張的神父服內(nèi)側口袋里,摸出了一個牛皮紙材質(zhì)的文件袋。
“去吧?!本驮谟鸫ㄧR和上條當麻兩人略帶警惕的注視下,史提爾用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說了這么一句,然后便將手中的文件袋,用食指和中指輕輕一彈,如同投擲飛鏢一般精準地投射了出去,那個文件袋在空中劃過一道平穩(wěn)的拋物線后,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诹擞鸫ㄧR伸出的手上。
“?”羽川鏡倒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亟幼×宋募丝趟麅?nèi)心的想法卻是,你把這玩意兒丟給我干什么?這件事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事實上,早在茵蒂克絲吵著鬧著說要收養(yǎng)那只路邊撿來的小貓的時候,羽川鏡的就已經(jīng)敏銳地察覺到了周圍環(huán)境所發(fā)生的細微異常。
也就只有上條當麻那個遲鈍的家伙,當時正忙著和茵蒂克絲就“是否應該收養(yǎng)流浪貓”以及“給貓取什么名字”這種無聊透頂?shù)膯栴}大吵大鬧,所以才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所在的這條繁華街道,不知從何時起,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空無一人的“無人區(qū)”。
在發(fā)現(xiàn)那只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小貓,以及這條街道上發(fā)生的詭異變化之后,或者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在之前那家快餐店里,看見那位行為舉止都透著古怪的巫女的時候,羽川鏡的腦海中,就已經(jīng)隱約想起來這究竟是原作中的哪一段事件了。
只是當時他還下意識地覺得,事件的正式發(fā)展,應該不至于會進行得那么快才對,他當時認為眼下發(fā)生的這些,都還只是事件前期的一些鋪墊內(nèi)容,可能還需要再過上幾天之后,才會真正進入到核心的正題。
卻沒想到,這個事件的發(fā)展速度好像遠比他記憶中的要快得多,甚至有可能是那種在今天之內(nèi)就會被徹底解決掉的短期事件,而不是那種時間跨度較大的事件。
當然,這些關于劇情細節(jié)記憶上的微偏差其實也無所謂了,最主要的問題在于,按照羽川鏡對原作劇情的模糊記憶,這件事按道理來說應該只和上條當麻一個人有關系才對,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自己好像又一次被莫名其妙地牽扯進來了?
光頭你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們兩個,聽說過‘三澤塾’這個地方嗎?”就在羽川鏡緊鎖著眉頭,努力在自己那片幾乎快要記不清具體細節(jié)的記憶海洋中搜尋著相關信息的時候,史提爾用一種仿佛是在吟唱什么古老歌謠一般的特有腔調(diào),開口問道。
隨著他這句話音的落下,那個被羽川鏡拿在手中的文件袋里,突然自動飛出了一張張的資料紙片,那些紙片像是一塊塊微型的魔法地毯,一張接著一張地從袋子口處輕盈地飛出,然后在羽川鏡和上條當麻兩人的面前緩緩旋轉飛舞著,似乎是想要用這種極具視覺沖擊力的方式,來幫助兩人快速閱讀其中記載的內(nèi)容。
三澤塾?
羽川鏡在腦海中快速回憶了一下,果然,和他之前模糊的預感一樣,這次他所遇到的事件,正是《魔法禁書目錄》原作劇情中的第二個主要事件,或者用另一個更廣為人知的稱呼來說,也可以叫做“吸血鬼殺手”事件。
關于這個事件里的具體內(nèi)容,說句老實話,相對于之前剛剛結束不久的“幻想御手”事件而言,羽川鏡對于這個所謂的“吸血鬼殺手”事件的記憶甚至還要更加模糊不清一些,他幾乎已經(jīng)快要完全忘記了這件事的起因、經(jīng)過和結果。
因為這個“吸血鬼殺手”事件,在其后續(xù)的整體劇情發(fā)展中所起到的承接作用,基本上屬于那種就算跳過不看,也完全不會影響到后續(xù)劇情閱讀和理解的獨立篇章。
所以羽川鏡即使當年確實有看過關于這個事件的小說原文和改編動畫,但在后續(xù)漫長的劇情中,由于這個事件及其相關人物并沒有被再次重點提及的緣故,他理所當然地也就差不多快要想不起來具體細節(jié)了。
甚至于,就連這次事件中,他們最終所要面對的“敵人”究竟是誰,羽川鏡都忘了個一干二凈。
“根據(jù)我得到的情報,這個所謂的‘三澤塾’,據(jù)說是你們學園都市里,目前市場占有率最高的一家升學補習班?!笔诽釥柕哪樕下冻鲆桓币馀d闌珊的表情,繼續(xù)用他那特有的、不帶絲毫感情起伏的語調(diào),朝著兩人解釋著。
補習班,顧名思義,就是用來給學生進行課外補習的學校,而如果是專門針對升學考試的補習班,那么在學園都市這種地方,通常指的就是那些在之前的升學考試中,雖然也考上了某所大學,但是因為對所考取的大學不太滿意,所以選擇放棄入學資格,決定重新復讀一年,期望能在下一次考試中考取更理想大學的那些考生們,進行集中補習的地方。
“看看這張,你們大概就能明白了。”隨著史提爾的話音再次響起,一張漂浮在空中的資料紙片,便仿佛受到了無形的指引一般,徑直飄落到了上條當麻的手中。羽川鏡也同時湊過頭去,一同閱讀著上面的內(nèi)容。
看來,這個名為“三澤塾”的補習機構,其業(yè)務范圍似乎還比較廣泛,從這張資料上面所顯示的內(nèi)容來看,這家補習班除了承接剛才提到的那種以升學為目標的復讀補習業(yè)務之外,似乎還承接了那種針對在校學生的普通課后補習業(yè)務。
也就是說,平時在學校里學習成績不太理想的學生,也可以在每天放學之后,繼續(xù)來到這里進行額外的學習和輔導。
“所以,你作為一個魔法師,為什么會特意跑來向我們推銷一家位于學園都市的補習班?”和能夠根據(jù)現(xiàn)有信息,大致推斷出一些情況的羽川鏡不同,上條當麻在仔仔細細地看完了手中那張宣傳單似的資料后,卻一臉茫然地抬起頭用一種十分純真的眼神看著史提爾,然后問出了一個讓在場另外兩人都感到有些難以繃住的問題。
“我看上去像是那么閑得發(fā)慌,會特意跑來給你們推薦補習班的人嗎?”史提爾強行忍住了想要一拳打爆眼前這個天然呆腦袋的沖動,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接著解釋道:“我的任務,是要把一個被非法監(jiān)禁在這家補習班里面的女生,安全地解救出來?!?/p>
“解救...女生?”相對于對方是在煞有介事地向他們推薦補習班這種不靠譜的猜測,史提爾口中所說的真實目的,反而讓上條當麻感到更加的疑惑不解了。
畢竟,補習班這種地方,在他樸素的認知里,不就應該是那種想進去就進去,想出來就出來,完全自由出入的公共場所嗎?怎么會和“監(jiān)禁”以及“解救”這種聽起來就十分危險的詞語扯上關系?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只要看了這些資料,就能大致明白具體情況了呢。”面對眼前這兩個在魔法側常識方面,顯得有些過于懵懂無知的少年,史提爾緊緊地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強行忍住了想要當場發(fā)飆的沖動,然后再次操控著那些飛舞在空中的資料紙片,讓其中的另外一張,緩緩地飄落了下來。
“這是...?”上條當麻和羽川鏡同時接住那張新的資料,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上面的內(nèi)容,兩人的表情,便不約而同地變得震驚起來。
只見這張關于“三澤塾”內(nèi)部結構的詳細資料上,清晰地描繪著兩張看上去截然不同的建筑平面圖,其中一張,是“三澤塾”對外公開宣傳時所使用的官方名義上的平面圖,單從這張圖上來看,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引人注目的問題。
可是,如果將這張官方平面圖,與資料上附帶的另一張,據(jù)說是通過某種特殊手段進行實際精密測量后得到的真實平面圖相比,那問題可就大了去了,兩張平面圖所顯示出來的內(nèi)部空間結構,存在著相當巨大的誤差和出入。
特別是當看到資料的第三部分,那張將前面兩張平面圖進行精確重疊對比后生成的新平面圖時,更是可以明顯地看出來,在這個名為“三澤塾”的補習班建筑內(nèi)部,竟然隱藏著大量如同被蟲子啃噬過一般,密密麻麻、錯綜復雜的秘密房間和通道。
而在這些平面圖資料的更下方,則還附帶著一份關于“三澤塾”近期所繳納電費的詳細賬單,很難想象,一個普普通通的補習班,每個月竟然會繳納如此恐怖天文數(shù)字的電費。
同時,賬單旁邊還附上了一份調(diào)查報告,報告中稱,經(jīng)過專業(yè)人士的精密測量和計算,即使將這個補習班內(nèi)部所有已知的電器設備全部統(tǒng)計在內(nèi),其理論上預計使用的總電力,與實際賬單上所顯示的恐怖用電量相比依然存在著非常巨大的出入。
這也就間接說明了,這個地方,肯定在某些外人所看不見的隱秘角落,正在瘋狂地使用著遠超正常范圍的電力。
這還不算完,資料中還有另外一條關于“三澤塾”近期似乎正在大量往其內(nèi)部秘密搬運各種食物和飲用水的記錄。
根據(jù)記錄顯示,這個補習班內(nèi)部,就像是憑空飼養(yǎng)了成千上萬的人一樣,每天都在以一種極其驚人的速度,不停地消耗著巨量的食物。
而最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方就在于,根據(jù)那些假扮成垃圾運輸公司的工作人員,潛入內(nèi)部進行調(diào)查的專業(yè)調(diào)查員,在仔細檢查了“三澤塾”每天所產(chǎn)生的垃圾數(shù)據(jù)后,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些被大量運送進去的食物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完全不見了蹤影,連一點殘渣都沒有留下。
所以,與其說“三澤塾”是一個正規(guī)的補習班,倒不如說這個地方,更像是什么恐怖電影里才會出現(xiàn)的,進行著某種邪惡儀式的惡魔巢穴所在地,所有的數(shù)據(jù)和跡象,都在無聲地表明著這個地方所隱藏的詭異和極度不正常。
而在所有這些令人不安的資料的最底下,則只剩下了一張拍攝得有些模糊不清的少女照片,照片的下方,用紅色的字體,寫著一行簡短的提示:
【曾經(jīng)在“三澤塾”附近被目擊到的失蹤少女,根據(jù)目擊者稱,該少女當時正試圖進入“三澤塾”大樓內(nèi)部,之后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唉,簡單來說,這個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崇拜‘科學’的所謂新興宗教的據(jù)點了?!笔诽釥査坪跤X得,向兩個門外漢解釋這些涉及到魔法與科學之間復雜關系的東西,是一件非常令人感到無趣的事情。他用一種興味索然的語氣,繼續(xù)補充解釋著。
崇拜科學的宗教?這個說法,羽川鏡倒是覺得自己好像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倒也不難從字面意思上理解這個名詞的含義。
所謂的科學宗教,說白了,就是那些打著“科學”的旗號,實際上卻在宣揚和傳播著某些歪理邪說的非法宗教組織。
比如說,把某些根本不存在的所謂“外星高等文明”當成神明來崇拜,宣稱只要信徒們虔誠地崇拜祂、敬仰祂,就能得到外星人的拯救,從而獲得永生或者超能力之類的。
實際上,這種所謂的“科學宗教”,其本質(zhì)核心,依然是宗教團體最喜歡玩弄,也最擅長使用的那一套精神控制和洗腦罷了。
“雖然我目前還不清楚他們那個所謂科學宗教的具體教義到底是什么,不過那些也已經(jīng)無所謂了,因為他們已經(jīng)被徹底瓦解了。”
“或者,更直接明白點說,這個所謂的科學宗教團體,連同他們的據(jù)點‘三澤塾’一起,已經(jīng)被一個真正的魔法師,更準確地說,是被一個隸屬于‘蘇黎世學派’的強大煉金術師給強行占領了?!笔诽釥栒f到這里,臉上仿佛終于有了一點感興趣的神色。
這讓羽川鏡感覺,眼前這個紅發(fā)神父,好像單純就是對科學側這邊的任何東西都沒什么興趣,可一旦話題涉及到魔法領域,他就會立刻變得莫明興奮起來的那種人。
“真正的...魔法師?”上條當麻緊鎖著眉頭,努力地嘗試著去理解史提爾口中所說的這一切復雜而又離奇的信息。
“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其實也都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在于,那個來自蘇黎世學派的煉金術師,他強行占領‘三澤塾’的最終目的。據(jù)我所知,他似乎是想要把那里改造成自己的專屬要塞,方便自己進行某項重要的魔法研究,而他想要研究的核心對象,正是那個被稱為‘吸血鬼殺手’的特殊少女?!?/p>
“吸血鬼殺手?”上條當麻和羽川鏡同時感到了疑惑。
“根據(jù)我得到的情報,這個煉金術師,其實早就已經(jīng)盯上了那個擁有‘吸血鬼殺手’能力的少女,結果還沒等他動手,‘三澤塾’那幫信仰科學的蠢貨們,卻搶先一步把那個少女給秘密囚禁了起來,并且強迫她擔任了他們那個所謂科學宗教的‘巫女’職位,于是乎....”
史提爾說到這里,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那意思仿佛是在說,這種簡單明了的因果關系如果你們這都還聽不懂的話,那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所以,那個煉金術師,就從‘三澤塾’那幫人的手里,把自己看上的‘研究素材’給搶了回來,然后順便也把‘三澤塾’整個都給搶占了?”羽川鏡聽到這里,也有點驚訝于那個素未謀面的煉金術師的彪悍作風,這家伙,行事風格好像有點太猛了吧?
“那他們...不,是他,為什么要費那么大勁去抓那個...所謂的‘吸血鬼殺手’呢?”于是,上條當麻就更加不理解了。
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少女,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為什么會被這兩撥勢力像搶奪珍寶一樣,這么抓來抓去的。
“吸血鬼殺手,那是一種傳說中能夠輕易殺死‘該隱后裔’的特殊能力,說白了就是一種專門用來克制和殺死吸血鬼的強大力量,而且據(jù)說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吸血鬼徹底消滅?!?/p>
“所以,真正的問題就出現(xiàn)在這里了?!?/p>
史提爾說到這里,突然用一種帶著幾分異樣意味的眼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上條當麻,然后才意有所指地繼續(xù)解釋道:“如此一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既然‘吸血鬼殺手’這種專門克制吸血鬼的能力確實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那是不是也就間接證明了,會被這種能力所克制和殺死的‘吸血鬼’,也并非虛構,而是真實存在的呢?”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然而,心思單純的上條當麻,并沒能立刻聽出來對方話語中所隱含的深層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好人的存在,就必然會有壞人的存在作為對比。如果一個世界里根本沒有壞人,那么所謂‘好人’的概念,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同樣的道理,既然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吸血鬼殺手’這樣專門針對吸血鬼的特殊能力,那就幾乎可以肯定,作為其狩獵目標的‘吸血鬼’也必然是真實存在的,不然的話這樣一種強大的能力,豈不是變得毫無用處,完全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嗎?”
史提爾耐著性子,再次向他解釋了一遍其中的邏輯關系。
“所以..吸血鬼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上條當麻覺得,這件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開始有點太過于鬼扯了,魔法師的存在他現(xiàn)在勉強還能接受,但是吸血鬼這種只存在于電影和小說里的虛構生物,怎么聽都感覺像是在拍攝什么不入流的B級恐怖片。
“誰知道呢?據(jù)說,所有真正見過吸血鬼的人最后都死了,不過吸血鬼那種傳說中永生不死、并且擁有強大力量的特性,肯定會吸引無窮無盡的人前赴后繼地去嘗試了解和追求它們?!笔诽釥柣蝿恿艘幌伦焐系鹬哪歉f年不變的香煙,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就像是一個正在課堂上循循善誘,實際上卻心懷叵測的惡劣教師。
“為什么會有人去追求那種危險的東西?”上條當麻不解地問道。
“為什么?哼,你難道沒聽說過嗎?在各種古老的傳說中,吸血鬼,可是號稱‘不死’的生物啊。”史提爾繼續(xù)耐心地回答著上條當麻那看似幼稚的問題:“根據(jù)那些殘缺不全的古籍記載,吸血鬼可是那種即使身體被轟得只剩下一個心臟,都依然可以緩慢再生的恐怖生物,這種近乎于‘不老不死’的強大能力,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心動嗎?”
為了不讓上條當麻這個好奇寶寶繼續(xù)在那里不停地打岔提問,影響自己解釋正事的效率,史提爾索性一口氣將剩下的事情,都簡明扼要地說了個明白:“所以,那個打算深入研究吸血鬼奧秘的煉金術師,必然就要考慮到吸血鬼本身所擁有的強大實力和危險性,因此,‘吸血鬼殺手’這樣一個能夠有效克制并殺死吸血鬼的特殊能力,不就正好深得他心,成為他志在必得的輔助工具了嗎?”
到這里為止,史提爾總算是將那個煉金術師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跑來學園都市,并且強行抓捕“吸血鬼殺手”的前因后果,都向羽川鏡和上條當麻兩人大致解釋清楚了。
簡單來說,整個事件的起因,就是一個來自歐洲的強大魔法師,想要深入研究傳說中的吸血鬼,但是又擔心自己可能打不過真正的吸血鬼。
所以他就想到了要先找到這個擁有“吸血鬼殺手”能力的人,來充當自己的戰(zhàn)斗力或者保險,于是他就一路追蹤線索,跑到了學園都市這個科學的大本營,把那個擁有“吸血鬼殺手”能力的少女給強行抓捕了。
在抓捕的過程中,他還順便把原本盤踞在“三澤塾”的那個所謂科學宗教組織,也給一并端掉,并且將“三澤塾”改造成了自己的臨時據(jù)點。
“所以說了這么多,這件事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羽川鏡聽倒是聽明白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但是他依然還是不太了解,這個聽上去就充滿了危險和麻煩的魔法側事件,跟他和上條當麻這兩個科學側的普通高中生,到底又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
本來他還覺得,這個事件可能和他沒什么太大的關系,主要應該只和身旁這個不幸的上條當麻有關系。
結果,在聽完了史提爾的全部解釋之后,他反而覺得這件事好像跟他倆都沒什么直接關系了,你們魔法師之間的內(nèi)部恩怨情仇,為什么要跑來找我們這些對魔法一竅不通的科學側人士幫忙?
“你說得倒是輕松哦?!毙列量嗫嗟嘏苓^來,費了半天口舌,解釋了一大堆復雜的情報,結果得到的反饋還是這樣一句事不關己的疑問,史提爾的額頭上,青筋不受控制地暴跳了幾下。
他煩悶地直接將嘴中叼著的那根香煙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用腳尖碾滅,然后才抬起頭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直接說道:“我現(xiàn)在需要立刻殺進‘三澤塾’,然后把那個被稱為‘吸血鬼殺手’的少女給解救出來?!?/p>
“而你們兩個,也必須跟著我一起去?!笔诽釥柹斐鍪种?,分別指向了羽川鏡和上條當麻兩人,語氣強硬。
“?”但這依然還是沒有正面回答羽川鏡剛才提出的那個核心問題,同時也讓羽川鏡感到更加的疑惑不解了。
他早就通過對原作劇情的模糊記憶,提前知道了上條當麻這家伙,最后肯定還是得跟著史提爾一起去闖那個龍?zhí)痘⒀ò愕摹叭凉邵印保侵钡浆F(xiàn)在他還是沒能完全搞明白,為什么上條當麻非去不可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而且,就算上條當麻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必須要去冒這個險,那又為什么非得把自己也給牽扯進去不可?
當然,去倒也不是完全不行,羽川鏡在親身經(jīng)歷了上條當麻失憶以及茵蒂克絲被追捕的那一系列事件之后,已經(jīng)深刻地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還是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心安理得地選擇獨善其身,對身邊發(fā)生的某些不公和危險視而不見。
即使自己跟過去之后,可能也幫不上什么太大的忙,但只要能夠替上條當麻這家伙稍微分擔一些壓力和精神上的負擔,他就覺得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這個被扭曲規(guī)則所支配的世界,已經(jīng)如此的丑惡和殘酷,實在沒必要將所有的重擔,都壓在這個才剛剛失憶沒過多久,本應享受平靜高中生活的少年一個人的肩膀上。
但是在此之前,羽川鏡需要知道,他們兩個人,特別是自己非去不可的確切原因。
特別是在上條當麻,聽到史提爾那句強硬的要求他們一同前往的話語后,臉上也明顯露出了異常緊張的神色。
看來不僅僅只是羽川鏡這個知曉部分“劇本”的穿越者不太愿意去淌這趟渾水,就算是上條當麻這個名義上的“劇情主角”,似乎也非??咕茉俅伪痪砣脒@種危險的魔法側事件之中。
畢竟在他的內(nèi)心中,他才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好不容易才救下了那個名為茵蒂克絲的超憶癥修女。
雖然他知道茵蒂克絲實際上所依賴和信任的可能更多的是那個失憶前的“自己”,但現(xiàn)在的上條當麻也已經(jīng)做好了哪怕是拼上性命,與全世界為敵,也一定要保護好那個純真少女的心理準備。
所以上條當麻如今和羽川鏡的心思其實是基本一致的,他們都完全不愿意在沒有任何充分理由的情況下,再次主動將自己置身于那種無法預測的危險環(huán)境之中。
“說起來,你們兩個,應該還不知道那個被稱為‘吸血鬼殺手’的少女,究竟是誰吧?她的名字,叫做姬神秋沙。”看著羽川鏡那依然充滿了疑惑和審視的眼神,史提爾似乎也意識到,光靠強硬的命令,可能很難說服這兩個看上去就不怎么聽話的家伙。
于是他再次操控著那些還在半空中緩緩飛舞著的資料紙片,從中又抽出了一張,而這張新出現(xiàn)的資料上,并沒有記載任何文字信息,只附上了一張拍攝得異常清晰的彩色照片。
“咦...?”在看到那張照片上,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女面容的瞬間,上條當麻的呼吸,猛地僵住了。
因為照片上所清晰顯示著的人,赫然正是他們前不久,才剛剛在那家擁擠的快餐店里,偶然遇到的那位行為舉止都透著古怪和神秘氣息的黑發(fā)巫女。
“...”看到這一幕,羽川鏡一時間也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下可好,就算之前史提爾所說的那些理由,都不足以構成讓他們非去不可的充分條件,現(xiàn)在上條當麻這家伙恐怕也不得不去了。
因為,上條當麻此刻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從最初的“被動要求一同前往”,瞬間轉變成了“自己主動想要去”。
而導致這種心態(tài)轉變的原因也很簡單。
上條當麻那顆充滿了正義感和過度責任感的腦袋,現(xiàn)在絕對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瘋狂腦補起了當時在快餐店里,那位名為姬神秋沙的巫女,可憐兮兮地向他開口索要一百塊錢時的那一幕幕情景。
在上條當麻那單純而又善良的腦補劇本中,當時那位落難的巫女姬神秋沙絕對是想盡了辦法,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囚禁她的邪惡組織“三澤塾”里偷偷跑出來的。
然后因為她在外面躲藏和逃亡的過程中,不小心把身上的錢都花得太多了,結果就因為差了區(qū)區(qū)一百塊錢,而沒能成功坐上回家的電車,最終導致了逃亡計劃的失敗。
而他,也就是上條當麻本人,明明當時可以直接拿出一百塊錢遞給對方,讓她能夠順利逃出生天,但是卻因為自己那一時的吝嗇和猶豫而錯失了拯救對方的最后機會,最終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再次被那些兇惡的“補習班老師”給強行抓回了那個如同地獄一般的“三澤塾”之中。
當然,以上這些都只是上條當麻個人單方面可能的腦補和猜測而已,羽川鏡可不這么認為。
在羽川鏡看來,那位名為姬神秋沙的巫女,十有八九只是因為在那個秘密據(jù)點里待得太久,嘴巴饞得發(fā)慌,所以才會偷偷跑出來想要嘗一嘗外面世界的漢堡,結果一不小心吃得太嗨,把身上的錢都花光了而已。
對方當時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壓根就不像是剛剛從什么險境中逃出來的樣子,更談不上有什么想要拼命逃走的決絕意愿。
“該死啊啊啊?。。?!”果然,不出羽川鏡所料,下一秒,上條當麻就緊緊地捏著拳頭,仰天發(fā)出了一聲充滿了懊悔和自責的怒吼,那巨大的聲音,甚至把旁邊一向沉穩(wěn)冷靜的史提爾都給嚇了一跳。
“混蛋!”上條當麻很快就徹底沉浸在了自己那無盡的自責和悔恨之中,但羽川鏡并沒有覺得對方這種過度的腦補有什么好奇怪的,上條當麻這個男人,從本質(zhì)上來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只要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有過可以拯救他人,但卻因為種種原因而沒能成功伸出援手的機會,他就會立刻陷入到一種極度的失落和自我譴責之中,實際上羽川鏡自己在上個月的某個夜晚,也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
所以只要現(xiàn)在還有能夠補救的機會,上條當麻就絕對會義無反顧,拼上自己的全部力量,去嘗試拯救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少女,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善良和執(zhí)著,也是他那“不幸”命運中,唯一能夠讓他堅持下去的閃光點。
“...我不去,不行嗎?”很好,看來上條當麻這邊的問題,已經(jīng)不需要再多做考慮了,于是羽川鏡再次將目光轉向了史提爾,用一種平靜的語氣最后確認道。
“不行,你這家伙,如果敢不去的話,那么...”史提爾的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似乎正準備說出什么威脅的話語。
“行了行了,別再整你那些聽上去就沒什么實際用處的威脅了,說吧,三澤塾在什么地方?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嗎?”但羽川鏡想要的,其實就只有對方開口所說的那前兩個字而已。
只要聽到對方斬釘截鐵地說出“不行”這兩個字,那么羽川鏡的心中,就已經(jīng)大致明白,這背后究竟是什么情況了。
亞雷斯塔·克勞利,這種芝麻綠豆一般的小事情,你這家伙難道都依然還在幕后默默地注視著,并且進行著精密的操控和引導嗎?
羽川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厚重的空氣,不斷地調(diào)整著焦距,似乎正試圖從這片看似空無一物的空間之中,捕捉到那些微小到完全無法在正常光學條件下顯現(xiàn)出來的,屬于“那個人”的無形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