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問她的丈夫：“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這件事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滑稽得可笑，像一場荒誕的黑色幽默。
現(xiàn)在黎姜便是在問她的丈夫周承澤：“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依舊淡淡的，不知是真的平靜，還是裝的平靜。
周承澤頓住，不由自主靠近的身體又緩緩?fù)嘶氐皆瓉淼奈恢谩?/p>
“為什么這么問？”周承澤沒有回答，反而回問了一個問題。
“這幾個月你的表現(xiàn)，讓我不得不產(chǎn)生這樣的懷疑。有時候我告訴自己，是我想多了，但……所以我想問問你，阿澤，你是和別人談戀愛了嗎？”
黎姜抬頭，杏眼微垂，指尖輕扣著搖椅扶手，節(jié)奏緩慢而克制。
那雙眼睛形狀姣好，眼尾微微上挑，本該是明媚動人的，此刻卻仿佛蒙著一層薄霧，讓人看不真切。
周承澤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無法透過黎姜的眼睛，看出她在想什么了。
她的每一次眨眼，都像在壓抑著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有，他無法判斷。
“……”
“沒有反駁，是默認的意思嗎？”
黎姜緊追不舍，并沒有就此略過這個話題，原本平靜的眼眸泛起陣陣漣漪，眼尾發(fā)紅，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周承澤沉默，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要回答“沒有”嗎？
——他并不想欺騙黎姜以粉飾太平，兩人的婚姻確實出現(xiàn)了問題，而他也從不屑于做一個敢做不敢認的男人。
坦率地承認嗎？
——其實周承澤曾經(jīng)預(yù)想過這種局面，預(yù)想中他的回答必然是承認自己的背叛，并將一部分財產(chǎn)贈予她作為補償，兩人解除婚姻關(guān)系，好聚好散。
這是今天之前的他的想法。
現(xiàn)在他的想法變了，因為忽然發(fā)現(xiàn)，黎姜對自己仍然充滿了吸引力。
或許人的喜好也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時間讓黎姜從青澀單純的女生變成嫵媚成熟的女人，也讓他的審美偏好從清純小白花變成妖嬈紅玫瑰。
此時的周承澤，已無法坦然承認自己的出軌，唯有沉默以對。
“當(dāng)初我說過，我們兩人的成長環(huán)境天差地別，彼此的觀念也十分不同，如果未來有一日你不再愛我，請務(wù)必直接告訴我?！?/p>
黎姜看著他的眼睛，緩慢又堅定地繼續(xù)道，“我說過，我并不是非要巴著你不放的。”
黎姜的原生家庭十分糟糕——殘疾的爸，重病的媽，還有爛泥扶不上墻的哥。
從高中開始，她便靠著勤工儉學(xué)維持學(xué)業(yè)，她并不是個很聰明的人，無法平衡學(xué)業(yè)和兼職，所以成績很一般，高考的分數(shù)并不高，堪堪過了本科錄取分數(shù)線。
但可惜差了幾分，上不了公辦本科，而民辦本科的學(xué)費太貴她承擔(dān)不起，便只好退一檔讀公立大專。
她長得不錯，又是肉眼可見的窮，那時候?qū)λI殷勤的有錢男人并不算少，但他們只想包養(yǎng)個金絲雀玩玩而已，黎姜窮卻有骨氣，全都拒絕了。
周承澤和那些人都不一樣，年輕、英俊、多金、為了娶她勇敢地跟周父周母抗爭。
他的出現(xiàn)，對于生活困頓前途無亮的黎姜來說，是希望的曙光，唯一的救贖。
但她也沒有絕對的信心周承澤未來不會變心，所以在接受求婚戒指的時候，她說 ——
如果未來他愛上了別人，希望他可以直接告訴她。
“阿澤，你覺得我們的婚姻，還有必要繼續(xù)下去嗎？”
“我并沒有要和你離婚的想法，至少現(xiàn)在完全沒有。”
周承澤忍不住抱住了黎姜，聲線沙啞，心臟緊緊地揪了起來，生平第一次產(chǎn)生悔痛的感覺。
黎姜的淚水充盈著眼眶，卻一直沒有落下來，她靠在周承澤胸口，聽他的心跳撲通撲通，仰起頭，手指輕輕劃過他的嘴角。
“阿澤，我很難過?！?/p>
“對不起，是我錯了?！?/p>
“你確實錯了，你變了很多，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個為了我寧愿放棄一切的男人了?！?/p>
“原諒我?！?/p>
“阿澤其實很嫌棄我吧，覺得我沒有上進心，得過且過……可是，我一直是這樣的人啊，結(jié)婚前你就知道的不是嗎？”
“抱歉?！?/p>
“好了，很晚了，我要去睡覺了，你也好好想想我們該怎么辦吧。”
“……”
結(jié)婚那么多年，周承澤第一次目送黎姜的背影走遠，心里五味雜陳，難以言喻。
*
周承澤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將黎姜的信用卡額度提高到了兩百萬。
黎姜沒有工作，主要收入來源于周家每月定時定額轉(zhuǎn)過來的十萬塊，純零花錢。
日常生活支出、傭人工資等，都是周家負責(zé)的。
除此之外，她手上有兩張信用卡，一張是周承澤的副卡，一張是婆婆的副卡，額度都是五十萬。
平常給自己買衣服做美容之類的，她會刷周承澤那張副卡。
買東西給周承澤的時候，則是刷婆婆那張副卡。
兩張卡的支出差不多持平，可謂雨露均沾。
現(xiàn)在周承澤把副卡額度提到兩百萬，不得不說誠意很足了。
“這個，還有這個，我都要了。”
黎姜在珠寶店里買了一只春帶彩的翡翠鐲子，質(zhì)地細膩，光澤溫潤，簡約又華美。
還買了一個滿綠蛋面環(huán)鑲鉆石的翡翠戒指，綠色濃郁均勻，質(zhì)地通透，工藝十分精美。
戴在手上，越發(fā)顯得手指修長而勻稱，骨節(jié)線條柔和，宛若精工雕琢的藝術(shù)品，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散發(fā)著優(yōu)雅與從容。
金錢，果然是最好的滋補品。
另一邊
收到信用卡消費一百九十八萬提醒短信的周承澤，眉頭微蹙，忍不住“嘖”了一聲。
昨天晚上，他陷入對黎姜的愛意之中，滿心愧疚，只想彌補她討好她。
隔天來到公司處理了一堆事務(wù)后，那種愧疚愛重的感覺卻淡了許多。
周承澤懷疑是酒精作祟讓自己變得感性，所以才昏頭昏腦地把副卡額度提高到了兩百萬。
這些錢干點什么不好？買一堆華而不實的東西，除了好看有什么用？
周家有錢，但他只是周家的三少爺，上面還有爸媽和兩個哥哥，周家的錢不等于他的錢。
現(xiàn)在他每個月的工資也只有十萬塊而已，兩百萬真不是隨隨便便的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