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姜興致懨懨地走出珠寶店,她沒有再刷周承澤的副卡,自然不知道額度已經(jīng)提升。
不過來都來了,就這么直接回家也挺浪費的,便去私人旗袍定制工作室訂了兩套旗袍,一套松綠色一套暮山紫色,剛好搭配新買的春帶彩翡翠鐲子。
測量身體尺寸,挑選布料,再和設(shè)計師一對一地溝通細節(jié),結(jié)束后從旗袍工作室出來,天色已經(jīng)昏暗,還下起了濛濛細雨。
黎姜站在路邊,正準備叫司機來接。
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fù)T谒媲埃嚧敖迪?,露出一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是言思遠,周承澤的發(fā)小之一。
“上車,我送你?!?/p>
言思遠看過來,濃黑的眉毛微微壓低,襯得那雙深邃的眼眸更加銳利。
他膚色冷白,眉峰凌厲,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冷峻疏離的氣息,出口的話也都如命令般,強硬得不容拒絕。
不過,言思遠應(yīng)該是那種外冷內(nèi)熱的人吧?
不然怎么會主動送她回家?
雖然下雨天站在路邊等車確實有點可憐,但司機過來也就半個小時,其實她并不是那么地需要他幫助的……
黎姜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是回半山的別墅?”言思遠問。
“是的,麻煩你了,謝謝。”
黎姜背脊挺直,雙手自然交疊放在腿上,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優(yōu)雅從容一些,不過微垂的目光以及拇指輕輕摩挲著食指側(cè)邊的小動作,還是泄露了她藏在平靜外表下的不自在。
車內(nèi)彌漫著一種尷尬的沉默。
“你是下班回家路過這邊嗎?”黎姜睫毛輕輕顫動,盡管與他并不熟悉,還是輕聲開口,主動打破這種緊繃的氛圍。
“嗯,”言思遠的眼神從黎姜身上掠過,在修長柔美的脖子處停留了幾秒,又克制地收回,倒是沒有讓她唱獨角戲,很配合地接住話茬,“恰巧路過?!?/p>
“希望我沒有影響到你的行程?!?/p>
“不會,我接下來沒有什么要緊的事要做?!?/p>
言思遠扯了一下領(lǐng)結(jié),神情略顯松弛,目光無意間掃過旁邊人的小腿,線條纖細而柔和,在朦朧的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那一瞬間像是被什么輕輕撥動了心弦,他迅速將視線移到窗外,聲音也陡然變得公事化起來。
“舉手之勞,你無需在意?!?/p>
“……還是得謝謝你的。”
黎姜察覺到他的疏離,也沒有再說什么,只安靜地等待目的地的抵達。
車內(nèi)的空氣似乎凝固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濛濛細雨漸漸轉(zhuǎn)為傾盆大雨,街道上水霧彌漫,許多上班族選擇打車回家,車流在雨中緩慢蠕動,最終匯成了一條長長的、停滯不前的隊伍。
堵車了。
雨點敲打車窗,黎姜看紅綠燈交替閃爍了好幾次,難耐地捏著手腕上的玉鐲。
“喝點水,車里有吃的東西,你需要嗎?”
言思遠從扶手箱里拿出兩瓶水,遞給黎姜一瓶,又拿出一盒巧克力對她示意。
“謝謝。”
黎姜接過礦泉水,放下后,從整盒的巧克力里拿了一顆,動作間有些拘謹,小心翼翼地沒有碰到言思遠的手。
“不客氣?!?/p>
沉默再次蔓延。
一會兒后,言思遠似是安撫,說了一句,“應(yīng)該不會堵太久?!?/p>
“嗯,”黎姜應(yīng)和,輕聲道,“應(yīng)該很快就不堵車了?!?/p>
確實,十多分鐘后,車輛駛過最擁堵的路段。
車流漸漸變得順暢,到山腳下時,往山上別墅區(qū)的路更是空曠。
又過了十多分鐘,車子平穩(wěn)地停在別墅門口。
黎姜輕輕舒了一口氣,嘴角微彎,客氣地向言思遠道別,“謝謝你送我回來,阿澤不在家,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再見?!?/p>
說完,她推開車門快速往大門跑去。
“再見?!?/p>
言思遠靜靜地看著窗外,見黎姜被傭人撐著傘接回屋后,才吩咐司機開車。
沒兩分鐘,周承澤的電話打過來了。
“還沒下班嗎?杜公子和汪公子都到了,就差你言公子一個了?!?/p>
“下班了。”
電話另一端開了公放,傳來杜安和嘻嘻哈哈的笑聲,還有汪駿齊的叫罵,言思遠眉頭微微蹙起,卻又在片刻后舒展開來,像是將某種情緒悄然壓下,淡淡地解釋了兩句,“剛剛堵車了,我很快就到?!?/p>
“好,等你?!?/p>
*
言思遠到包廂的時候,周承澤正在以酒澆愁,身前的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煙草的味道。
杜安和汪駿齊兩人衣衫凌亂,正隔著茶幾掰手腕,面紅耳赤地互飆臟話,幼稚得很。
“真是不堪入目的場面?!?/p>
“滾你丫的,言思遠你遲到了,自罰三瓶吧!”
汪駿齊在掰手腕大賽里一直輸,惱羞成怒,見誰都想懟兩句,懟完言思遠就開始懟周承澤:
“嘖,這煙味臭死了,抽煙多了會羊尾的你不知道嗎?”
“三瓶就算了,我自罰三杯?!毖运歼h把西裝外套扔在沙發(fā)上,放松地坐了下來。
“……”周承澤搖晃著酒杯中的白蘭地,睨了汪駿齊一眼,不以為意,“你自己抽得還少?要羊尾也是你先羊尾。”
“靠!你今天吃炸藥了,這么嗆?”
“沒你嗆?!?/p>
“好吧,我先嘴賤我道歉。好哥們,咱換個包廂吧,這烏煙瘴氣的,等下白萱還要過來呢?!?/p>
“懶得動,空調(diào)吹吹也就散味了。”
汪駿齊和周承澤說話的時候,杜安和坐在了言思遠旁邊,聊起投資短劇的事。
聽杜安和玩笑般地提起,周承澤的卡被黎姜刷爆,以至于現(xiàn)金流出現(xiàn)問題的事時,言思遠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哈哈哈,你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是不是?”杜安和拍著扶手大笑,“不僅如此,他還把流動資金全都轉(zhuǎn)給黎姜了,哈哈哈,現(xiàn)在他得等下月發(fā)工資才有零花錢。”
“我去,真的假的?”汪駿齊驚呼。
“假的,卡沒刷爆。不過,一滴都不剩了是真的?!?/p>
周承澤煩躁地抓抓頭發(fā),十分郁悶。
他真心覺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竅,不僅把副卡額度再次提高,還把本就所剩不多的存款全轉(zhuǎn)給了她,現(xiàn)在窮得要死又不好意思把錢要回來,真是……
自作自受,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