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凌晨三點二十七分，俞夏的第七杯咖啡已經見底。"最后一遍測試，
然后我就可以回家睡覺了。"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手指在鍵盤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碼。
作為星辰科技的王牌程序員，
這款公司投入巨資研發(fā)的沉浸式戀愛游戲《幻愛時空》幾乎耗盡了她的全部精力。
戴上最新型號的VR頭盔，俞夏啟動了游戲測試模式。眼前閃過一片藍光，
系統(tǒng)提示音在耳邊響起：【正在載入世界...身份驗證通過...歡迎回來，
測試員Y-X207】失重感瞬間襲來，俞夏下意識抓住辦公桌邊緣，卻抓了個空。
一陣天旋地轉后，她猛地跌坐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什么情況？"她驚訝地環(huán)顧四周，
這不是公司測試用的白色空間，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落，
形成斑駁的光影。遠處傳來鳥鳴聲，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花香。【叮！檢測到新玩家！
我是您的系統(tǒng)向導小星~】一個巴掌大的光球突然出現(xiàn)在俞夏面前，歡快地繞著她轉圈。
俞夏瞪大眼睛——這不是基礎版系統(tǒng)精靈，而是正式版游戲才有的高級引導AI。"等等，
我應該是用管理員權限登錄的，怎么變成玩家模式了？"俞夏嘗試呼出控制臺，
卻沒有任何反應?！居H愛的玩家，歡迎來到《幻愛時空》！】小星完全無視了她的疑問，
繼續(xù)用甜美的聲音說道，【您已被選中體驗本游戲的特殊劇情線，
完成所有戀愛任務后即可獲得豐厚獎勵并登出游戲哦~】"登出？"俞夏心里一沉，
"我只是在做常規(guī)測試，立刻終止程序！"【抱歉呢，
特殊劇情期間無法強制退出~】小星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不過別擔心，
游戲時間和現(xiàn)實時間是100:1的比例，即使在這里度過三個月，
現(xiàn)實中也只過去不到九小時呢！】俞夏深吸一口氣。作為核心開發(fā)人員，
她很清楚這個時間流速設定，但測試版根本沒有植入這個功能。更詭異的是，
她居然無法調用任何后臺指令，就像真的變成了一個普通玩家。"好吧，
看來系統(tǒng)出了bug。"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請跟隨指引前往中央廣場，那里正在舉行角色見面會，
您可以挑選心儀的NPC開始浪漫之旅~】小星揮動光翼，
一條由星光鋪就的小路在草地上顯現(xiàn)。俞夏皺眉思索。既然無法強制退出，
或許只能按照游戲規(guī)則行動，尋找其他漏洞。她拍了拍牛仔褲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沿著小路向前走去。穿過森林，眼前的景象讓即使參與游戲開發(fā)的俞夏也忍不住驚嘆。
中央廣場比她設計的還要精美數(shù)倍——噴泉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歐式建筑環(huán)繞四周，
遠處鐘樓傳來悠揚的報時聲。廣場上人頭攢動，玩家和NPC混在一起，熱鬧非凡。
"這不對勁..."俞夏喃喃自語，
"測試版不可能有這么完整的生態(tài)..."她的目光突然被廣場中央的一幕吸引。
一個高挑的男子站在噴泉旁，被十幾名女性玩家團團圍住。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休閑褲，卻散發(fā)著不容忽視的氣場。
微卷的栗色頭發(fā)在陽光下泛著金色光澤，側臉線條如同古典雕塑般完美。
"季云修..."俞夏脫口而出。這是她親手參與設計的主要可攻略角色之一，
游戲內設定為天才畫家，性格孤僻但內心溫柔。仿佛感應到她的視線，
季云修突然轉頭看向她的方向。那一瞬間，
俞夏感覺心臟漏跳了一拍——他的眼睛比設計圖中更加深邃，像是蘊含著整個星空的墨藍色。
【快去互動吧！】小星在她耳邊慫恿，
【季云修是當前人氣最高的NPC哦~】俞夏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向前。作為開發(fā)者，
她需要了解NPC的行為模式是否異常。隨著她靠近，
圍在季云修身邊的玩家們突然安靜下來，自動讓出一條路。俞夏這才注意到，
所有NPC頭頂都有半透明的名稱和簡介，而玩家則沒有——在這個世界里，
她顯然被識別為后者。"你好，我是——"俞夏的自我介紹戛然而止。
季云修毫無預兆地向前一步，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這個動作不在任何預設互動列表中。"你終于來了。"他的聲音低沉而真實，
完全不是程序生成的機械感，"我等了很久。"廣場上一片嘩然。玩家們驚訝地竊竊私語，
有幾個甚至開始截圖。俞夏瞪大眼睛，
因為季云修頭頂?shù)臓顟B(tài)欄突然閃爍起危險的紅光——這是核心NPC出現(xiàn)異常行為的標志。
更令她震驚的是，當季云修的手指觸碰到她的皮膚時，她分明感受到了溫度。這不可能。
VR設備只能提供基礎觸覺反饋，不可能模擬如此細膩的感官體驗。就在她想要追問時，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廣場。季云修的表情突然凝固，俞夏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警告！
系統(tǒng)異常！啟動緊急傳送！】小星的聲音變得急促而機械化。俞夏眼前一黑，
最后的畫面是季云修試圖抓住她的手，嘴唇開合似乎在說著什么。然后，世界歸于黑暗。
第2章俞夏猛地睜開眼睛，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她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頭頂是陌生的米色天花板，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窗簾灑落進來。
"這是哪里..."她撐起身體，一陣眩暈襲來?！灸牙?！
】小星的光球形態(tài)從房間角落飄過來，【緊急傳送把您送到了玩家安全屋，
剛才真是太危險了！】俞夏揉了揉太陽穴，
記憶逐漸回籠——中央廣場、季云修、那句"你終于來了"，還有刺耳的警報聲。
"季云修呢？系統(tǒng)為什么會有那種反應？"小星的光閃爍了幾下，
像是在猶豫：【這個...小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呢。NPC應該只會按照預設腳本行動，
但季云修先生似乎...有了自主意識。】"不可能。"俞夏下意識反駁，
"AI再先進也只是算法組合，不可能產生真正的自我意識。"作為程序員，
她比誰都清楚代碼的本質。【但您親眼所見...】小星小聲道，
【系統(tǒng)已經將他標記為"異常單位"了?！坑嵯南崎_被子下床，
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一套陌生的休閑裝——淺藍色T恤和白色短褲，這不是她登錄時穿的衣服。
"我的衣服？"【系統(tǒng)自動更換的初始服裝呀，】小星繞著她轉了一圈，
【每位新玩家都會獲得基礎裝扮，您可以在商城購買更多款式~】俞夏皺眉，
這又是正式版才有的功能。她走向房間唯一的桌子，上面放著一臺看似普通的筆記本電腦。
"這個能用嗎？"【當然！這是您的玩家終端，可以查看任務、屬性和NPC資料哦！
】俞夏打開電腦，屏幕上立刻顯示出簡潔的界面。她迅速點開"角色圖鑒"，
找到季云修的檔案。
業(yè)：畫家/藝術評論家 身高：185cm 生日：11月15日 性格：INTJ型人格，
外表冷漠理性，內心敏感細膩。不擅長表達情感，但對認定的事物異常執(zhí)著。
喜好：黑咖啡、古典音樂、雨天 其他：擁有極高的藝術天賦，但很少參展。
傳聞他一直在尋找某個特定的人...」這份資料比俞夏參與設計的版本詳細得多，
尤其是最后那句"尋找某個特定的人"，絕對不是原始設定。她繼續(xù)點開"隱藏劇情"標簽，
屏幕卻彈出警告窗口：【該內容需要好感度達到50以上解鎖！】"好感度？我現(xiàn)在是多少？
"小星湊過來：【讓我看看...哇！已經30了！
普通玩家要完成至少三個任務才能達到這個數(shù)值呢！】俞夏咬住下唇。
她只是和季云修見了一面，甚至沒有正式互動，好感度怎么會這么高？"調出我的任務列表。
"【主線任務：了解季云修 支線任務：暫無 特殊任務：未解鎖】最簡單的任務提示，
沒有任何具體指示。俞夏嘆了口氣，關閉電腦。"我要回去找他。"【誒？現(xiàn)在嗎？
】小星的光變暗了些，【系統(tǒng)可能還在監(jiān)測異常...】"正因為異常，
我才必須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俞夏堅定地說，"如果真有NPC覺醒這種事，
對整個AI領域都是重大發(fā)現(xiàn)。"更重要的是，
她無法解釋為何季云修會對她說"你終于來了"。這行代碼到底是誰寫的？
小星猶豫了一下：【好吧...但請小心，如果系統(tǒng)判定異常加劇，
可能會強制重置季云修先生的數(shù)據(jù)?！坑嵯男念^一緊。重置意味著所有數(shù)據(jù)清零，
相當于"殺死"現(xiàn)在的季云修，重新生成一個符合原始設定的NPC。"帶路吧。
"走出安全屋，俞夏發(fā)現(xiàn)自己位于中央廣場附近的一條小巷。午后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
街道上的NPC和玩家來來往往，構成一幅生動的都市畫卷。如果不是知道真相，
她幾乎要以為這是個真實世界。廣場上的人群已經散去，噴泉旁空無一人。俞夏環(huán)顧四周，
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她既希望見到季云修，又擔心會再次引發(fā)系統(tǒng)警報。
【要不要去別處找找？】小星建議道，【季云修先生通常在午后去藝術館或畫室?！?畫室？
在哪里？"【北區(qū)的梧桐街23號，但普通玩家無法進入哦~那是他的私人空間。
】俞夏挑眉："那我能進去？"【您的權限...有點特殊?！啃⌒情W爍了一下，
【系統(tǒng)似乎將您識別為特殊測試賬號，擁有部分管理員權限。】越來越奇怪了。
俞夏決定先不管這些，按照小星的指引向北區(qū)走去。梧桐街是條安靜的小路，
兩旁種滿高大的法國梧桐。23號是一棟紅磚建筑，門口掛著簡單的銅牌："季云修畫室"。
俞夏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沒有回應。她試著推了推門把手，出乎意料地，門無聲地開了。
"有人嗎？"她輕聲問道，踏入室內。畫室比想象中寬敞，挑高的天花板讓空間顯得通透。
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照亮空氣中漂浮的微塵。墻上掛滿大小不一的畫作，有風景，有人物，
風格介于寫實與印象派之間，筆觸細膩而富有情感。畫室中央是一個工作區(qū)，
畫架上蒙著白布，旁邊散落著各種顏料和畫筆。俞夏走近，
猶豫要不要掀開那塊布——"擅闖私人領域可不是好習慣。"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俞夏猛地轉身。季云修倚在門框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陽光從他背后照進來，
在地上投下修長的影子。"抱歉，我敲門了但沒人應答..."俞夏的聲音逐漸變小。
近距離看，季云修比她記憶中的更加...真實。他眼角的細紋，襯衫領口微微的褶皺，
甚至呼吸時胸膛的起伏，都細致得不像是虛擬角色。季云修緩步走近，
在距離她一步之遙處停下。他比俞夏高出大半個頭，她不得不微微仰視。
"你是今天廣場上的那個人。"他說，不是疑問句。"你還記得我？"俞夏驚訝地問。
季云修微微蹙眉："為什么這么問？""因為..."俞夏斟酌著詞句，
"NPC通常不會記得與玩家的每一次互動。""NPC？"季云修的表情變得古怪，
"你認為我是非玩家角色？"俞夏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知道自己是什么？
"季云修沒有立即回答。他轉身走向窗邊的咖啡機，動作熟練地操作起來。片刻后，
濃郁的咖啡香氣彌漫開來。"黑咖啡，加兩塊糖。"他將杯子遞給俞夏，"很奇怪，
我明明從不這樣喝，卻覺得你會喜歡。"俞夏接過杯子的手微微發(fā)抖。
這確實是她的咖啡口味，但從未在任何地方記錄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輕聲說。
季云修走到蒙著白布的畫像前，修長的手指捏住布料一角："我也想知道答案。
"白布被掀開，俞夏倒吸一口冷氣。畫布上是一幅未完成的肖像，畫中女子側身站在窗前，
陽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雖然只有輪廓和基礎色塊，但那張臉——分明與她有七分相似。
"這是誰？"俞夏的聲音幾乎哽住。季云修凝視著畫作，眉頭緊鎖："我不記得了。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他轉向俞夏，眼中流露出真實的困惑，
"我醒來時這幅畫就在這里，但沒有任何關于它的記憶。就像..."他停頓了一下，
"就像我知道如何泡咖啡，卻不記得何時學會的。"俞夏走近畫作，
注意到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致A.X.。A.X.——俞夏名字的首字母縮寫。
"你認識她嗎？"季云修問，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俞夏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承認畫中人就是自己，就等于承認他們之間存在某種超出游戲設定的聯(lián)系。
但否認又顯得太過刻意..."也許只是巧合。"她最終說道，轉移話題，
"你經常忘記事情嗎？"季云修若有所思："只有某些特定的事。比如我知道自己是個畫家，
記得每一幅作品的創(chuàng)作過程，除了這幅。"他指向肖像，"還有，
我知道自己住在這棟建筑的二樓，卻不記得搬來前的住所。"俞夏的編程直覺警鈴大作。
我認知異常、對特定對象產生非常規(guī)反應...這完全符合AI出現(xiàn)深層邏輯錯誤時的表現(xiàn)。
但為什么如此人性化？為什么會有這樣真實的困惑表情？"你今天在廣場上對我說的話，
"她決定直面核心問題，"'你終于來了，我等了很久'——這是什么意思？
"季云修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我不知道。"他輕聲說，"那句話就這么出現(xiàn)在我腦海中，
像是...某種條件反射。"小星突然從俞夏口袋里飛出：【警告！異常指數(shù)上升！
】它的聲音變得機械化，【建議立即終止當前對話！】季云修的目光轉向光球："這是什么？
""我的系統(tǒng)向導。"俞夏緊盯著季云修的反應，"你不認識？"他搖頭："第一次見。
"奇怪，系統(tǒng)精靈是所有NPC的基礎交互接口，就像人類需要五官一樣基本。
小星的光芒急促閃爍：【俞小姐，我們必須離開了！系統(tǒng)即將啟動二次掃描！
】季云修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突然抓住俞夏的手腕："別走。"那一瞬間，
俞夏感到一陣電流般的觸感從接觸點蔓延至全身。季云修的手溫暖而真實，
完全不像虛擬產物。"我們還會見面嗎？"他問，聲音里帶著一種奇怪的緊迫感。
俞夏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拒絕那雙眼睛："會的。""明天下午三點，藝術館有個新展覽。"他說，
"我會在那里。"小星已經飛到門口：【快走！】俞夏不得不抽出手，向門口退去。
在轉身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季云修站在原地，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獨而倔強。
走出畫室，俞夏靠在墻上，心跳如雷?！咎ｋU了！】小星在她耳邊低語，
【他的異常指數(shù)已經達到警戒線，再這樣下去系統(tǒng)會強制重置的！
】俞夏深吸一口氣："小星，調出季云修的原始代碼。"【誒？
但您沒有權限...】"你說過我有部分管理員權限。"俞夏堅持道，"試試看。
"小星沉默片刻，
突然投射出一片光幕：【只能顯示基礎部分...】密密麻麻的代碼在空氣中滾動，
俞夏迅速瀏覽著。大部分是常規(guī)的行為樹和對話樹，但有幾段被特殊加密了。"這是什么？
"她指向一段特別長的加密代碼。小星掃描后回答：【核心記憶模塊...奇怪，
這部分應該對所有管理員開放的。】俞夏瞇起眼睛。更奇怪的是，
這段代碼的注釋欄里有一個小小的簽名：A.X.。她的名字縮寫。
第3章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俞夏睜開眼，
盯著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游戲世界。季云修。異常NPC。
她翻身坐起，昨晚回來后輾轉反側到深夜，
那些加密代碼和神秘的"A.X."簽名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驹缟虾茫?/p>
】小星從床頭飄過來，【您有新的任務提示哦~】俞夏揉了揉眼睛："什么任務？
畫展 任務期限：7天 完成獎勵：記憶碎片×1 失敗懲罰：好感度-20】"記憶碎片？
"俞夏挑眉，"那是什么？"【特殊道具！】小星興奮地轉了個圈，
【可以解鎖隱藏劇情或角色過往記憶！】俞夏心跳加快。
也許這正是她需要的——揭開季云修身上的謎團。"任務詳情呢？
"【您需要以助理身份幫助季云修先生完成畫展籌備工作，
包括作品篩選、場地協(xié)調、宣傳物料準備等?！啃⌒悄畹溃緶剀疤崾荆罕救蝿諡橄迺r專屬，
其他玩家無法觸發(fā)哦~】專屬任務？俞夏若有所思。
看來系統(tǒng)確實將她的賬號識別為特殊測試權限了。她起床簡單洗漱，
從衣柜里挑了件淺灰色襯衫和黑色鉛筆褲——接近她平時工作時的穿著。
鏡子里的自己看起來和現(xiàn)實世界沒什么不同，
只是皮膚狀態(tài)好得不像連續(xù)加班三個月的程序員。"藝術館幾點開門？
"【季云修先生的展覽籌備工作已經開始了，】小星回答，
【他通常在上午九點到達畫室做準備工作?！坑嵯目戳搜蹠r間——八點二十。
足夠她先吃個早餐再過去。咖啡廳里人不多，她點了杯拿鐵和牛角包，一邊吃一邊整理思緒。
云修的異常表現(xiàn)、那幅未完成的肖像、加密代碼中的簽名...這些線索似乎指向某個答案，
但又像隔著一層薄紗，看不真切。九點整，她站在梧桐街23號門前，深吸一口氣，
抬手敲門。門幾乎立刻開了。季云修站在門口，今天穿著深藍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
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見到她時，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嘴角微微上揚。"你來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俞夏心頭一顫。這不像NPC對玩家的固定問候語，
而像是...期待已久的重逢。"系統(tǒng)給了我任務，"她直截了當?shù)卣f，
"協(xié)助你完成畫展籌備。"季云修挑眉："系統(tǒng)？"俞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普通玩家不會用這種術語，而季云修似乎對自己的"NPC"身份并不完全了解。
"就是...游戲指引。"她含糊其辭。季云修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側身讓她進門："正好需要幫手。"畫室比昨天整潔許多，幾幅裝裱好的畫作靠墻排列，
地上放著包裝材料。季云修走向工作臺，上面攤開著筆記本。"這是參展作品清單，
"他指著頁面，"需要核對尺寸和裝裱狀態(tài)，然后制作標簽。"俞夏湊近查看。
季云修的字跡出乎意料地工整，每個作品后面都詳細標注了創(chuàng)作時間和靈感來源。
她注意到最新的一幅是三天前完成的，名為《迷途之光》——正是他們相遇的那天。
"這些都是要在畫展上展出的？"她問。季云修點頭："二十幅主展品，還有五幅備用。
"他頓了頓，"實際上，我原本不打算辦這個展覽。""為什么？
""感覺...還缺了點什么。"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畫作，最后落在蒙著白布的肖像上，
"不夠完整。"俞夏想起任務期限："可時間很緊，七天后就要...""七天？
"季云修突然轉向她，眉頭緊鎖，"誰定的期限？"糟糕。俞夏咬了咬下唇。
NPC不應該知道任務時限這種概念。"藝術館通知的？"她試探著說。
季云修盯著她看了幾秒，眼神復雜，最終只是輕輕搖頭："那就抓緊時間吧。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們埋頭于繁瑣的準備工作。俞夏負責制作作品標簽和整理資料，
季云修則檢查每一幅畫的裝裱情況。陽光慢慢爬過地板，
畫室里只有紙張翻動和偶爾的交談聲。中午時分，俞夏的肚子咕咕叫起來。"餓了？
"季云修放下手中的畫框，"休息一下吧，我這里有..."他走向角落的小冰箱，
打開后卻僵住了。"怎么了？"俞夏走過去。冰箱里空空如也，除了一盒茶葉和幾瓶礦泉水。
季云修的表情有些困惑："我明明記得...""沒關系，"俞夏打斷他，
"我們可以出去吃?；蛘?.."她環(huán)顧四周，"有咖啡機的話，至少能喝杯咖啡提神。
"季云修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咖啡...對，咖啡。
"他動作利落地從柜子里拿出咖啡粉和杯子，但俞夏注意到他拿的是速溶咖啡，
而不是她以為的手磨咖啡。"你喜歡速溶咖啡？"她忍不住問。根據(jù)原始設定，
季云修應該是個紅茶愛好者，對手工研磨咖啡豆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講究。
季云修的手停在半空："我..."他皺眉，像是在搜索記憶，"不確定。
只是覺得應該這樣做。"又一個設定不符的地方。俞夏默默記下?？Х鹊南銡夂芸鞆浡_來。
季云修遞給她一杯，自己則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梧桐樹出神。俞夏嘗了一口，
差點嗆到——甜得發(fā)膩，還加了奶精。這完全不是季云修聲稱的"黑咖啡加兩塊糖"，
而是她大學熬夜趕作業(yè)時最常喝的廉價三合一速溶咖啡。"味道不對？
"季云修注意到她的反應。"不，只是..."俞夏猶豫了一下，"太甜了。
"季云修走過來，就著她的手嘗了一口，眉頭立刻皺起："太甜了。"他重復道，
語氣中帶著困惑，"我為什么要這樣泡？"他們的距離近得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季云修身上有松節(jié)油和顏料的味道，混合著一絲清爽的雪松香氣，莫名地令人安心。
"沒關系，"俞夏輕聲說，"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下午的工作效率出奇地高。
俞夏發(fā)現(xiàn)季云修對藝術有著驚人的專注力，一旦投入創(chuàng)作或修改，可以連續(xù)幾個小時不抬頭。
而她自己則展現(xiàn)了程序員特有的條理性，把原本雜亂的文件整理得井井有條。
"你以前做過類似工作？"季云修看著分類整齊的作品資料，驚訝地問。
俞夏搖頭："職業(yè)習慣。"她沒有詳細解釋自己的程序員身份。傍晚時分，
他們開始打包第一批要運往藝術館的作品。季云修小心地將《迷途之光》放入特制畫箱，
俞夏則核對清單。"這幅畫很美，"她忍不住評價，"光線處理得很特別。
"畫中是一片迷霧籠罩的森林，一束陽光穿透云層，照亮林間小徑。
那種光與影的交織有種奇妙的真實感，仿佛能讓人感受到晨霧的濕潤和陽光的溫度。
季云修停下動作，認真地看著她："你真的這么認為？""當然，"俞夏點頭，
"尤其是光線的角度，像是..."她尋找著合適的詞，"像是有人真的站在那里，
等待迷霧散開。"季云修的眼神變得深邃："有趣。我創(chuàng)作時確實有種感覺，
好像...在等待什么。"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一種無聲的理解在兩人之間流動。
就在這時，俞夏轉身時不小心碰倒了顏料架。幾管顏料砸在地上，蓋子崩開，
鮮亮的紅色直接濺到了《迷途之光》的畫框上。"天??！"她倒吸一口冷氣，
手忙腳亂地想去擦，卻只是把紅色抹得更開。季云修的反應卻出乎意料。
他盯著被污染的角落，突然拿起畫筆，蘸了些紅色顏料，直接在畫作上添加了幾筆。"等等，
你在做什么——""別動。"季云修的聲音低沉而專注。俞夏屏住呼吸，
看著他在原本純凈的光束旁添上幾道紅色痕跡，像是晨曦中的霞光。短短幾分鐘，
整幅畫的氛圍完全改變了——從靜謐的期待變成了熱烈的希望。
"這..."俞夏說不出話來。修改后的作品比原版更加震撼，
紅色元素的加入讓光線有了溫度，迷霧不再陰郁，反而充滿可能性。季云修后退一步，
審視自己的作品："不錯。""豈止是不錯，"俞夏驚嘆，"簡直太神奇了！你怎么想到的？
"季云修放下畫筆，看向她："因為你在那里。""什么？""紅色，"他指向顏料痕跡，
"是你帶來的意外。但有時候，意外能創(chuàng)造更好的結果。"他頓了頓，
"就像你今天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畫室里。"俞夏的心臟漏跳一拍。這不像預設的NPC對話，
而像是...某種真實的情感表達。"我弄壞了你的畫，"她小聲說，"你應該生氣的。
"季云修搖頭："藝術本就是不斷修正的過程。沒有什么是真正'壞掉'的，
只有等待被重新詮釋的片段。"這句話莫名觸動了俞夏。作為程序員，
她太熟悉debug的過程——錯誤不是終點，而是通往更優(yōu)解的路徑。"能教我畫畫嗎？
"她突然問。季云修挑眉："現(xiàn)在？""基礎的就好，"俞夏指向角落里的小畫板，
"我想試試。"他考慮了幾秒，點頭同意。俞夏坐在畫板前，季云修站在她身后，
指導她如何握筆。"手腕放松，"他的聲音近在耳畔，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發(fā)絲，
"不要用力控制，讓線條自然流動。"俞夏嘗試著畫了幾筆，結果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行。
季云修輕笑一聲，右手覆上她的手背，引導她的動作。"像這樣，"他的手掌溫暖干燥，
穩(wěn)穩(wěn)地帶著她的手在紙上移動，"感受筆尖與紙面的接觸。"俞夏幾乎聽不進他在說什么。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人肌膚相觸的那一小塊區(qū)域，那里的溫度似乎正在不斷升高。
"你心跳很快。"季云修突然說。俞夏僵住了："什么？""你的脈搏，
"他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手腕內側，"在這里。跳得很快。"這太超過了。
NPC不應該能感知玩家的生理反應，更不應該如此直白地指出來。俞夏的耳朵發(fā)燙，
不知如何回應。季云修卻似乎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他繼續(xù)握著她的手，
在紙上勾勒出一朵簡單的花。"畫畫和看代碼很像，"他出人意料地說，
"都需要理解背后的結構和邏輯。"俞夏猛地轉頭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看代碼？
"季云修的表情一片空白，像是突然斷線的機器人："我...不知道。
那句話就這么說出來了。"詭異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最終是俞夏先移開視線，
假裝專注于畫作。"再試一次，"她輕聲說，"我自己來。"季云修退后一步，給她空間。
俞夏深呼一口氣，按照他教的方法重新開始。這一次，線條流暢了許多。"有進步。
"季云修評價道，語氣恢復了平靜，"你學得很快。"他們就這樣度過了一個奇妙的下午。
俞夏笨拙地嘗試繪畫，季云修則耐心指導，偶爾自己添上幾筆修改。不知不覺間，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今天就到這里吧，"季云修放下畫筆，
"明天還要繼續(xù)準備展覽。"俞夏點頭，活動了下酸痛的肩膀。
她的小花素描被季云修收進了抽屜，說是"留作紀念"。走出畫室時，
季云修突然叫住她："明天見，俞夏。"她愣在原地——她從未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
第4章藝術館的燈光柔和地灑落在墻面的畫作上，為每一幅作品鍍上溫暖的光暈。
俞夏站在《迷途之光》前，看著三三兩兩的參觀者在畫前駐足、低語、贊嘆。開幕一小時，
已經有五位NPC評論家在這幅畫前停留超過十分鐘。
"《星日報》的藝術評論員剛剛發(fā)了實時評價，"小星飄在俞夏耳邊低語，
【季云修新作《迷途之光》突破傳統(tǒng)，
以極具張力的色彩對比展現(xiàn)希望與迷茫的永恒辯證...】哇！五星評價耶！
】俞夏嘴角不自覺上揚。過去七天幾乎是不眠不休的籌備，現(xiàn)在看來都值得了。她環(huán)顧展廳，
尋找季云修的身影。他站在角落的立柱旁，一身簡約的黑色西裝，襯得身形越發(fā)修長挺拔。
幾位畫廊老板圍著他，似乎是在洽談合作，但季云修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多少熱情。
當他的目光越過人群與俞夏相遇時，那雙眼睛才真正亮了起來。俞夏向他走去，
季云修微微點頭致意，禮貌地結束了與那些人的交談。"反響很好，"她小聲說，
"尤其是《迷途之光》，大家都說那是突破之作。
"季云修的目光掃過展廳："多虧了你的幫助。""我？我只是打翻了顏料而已。
""不只是那個，"他認真地看著她，"你的存在...改變了我的視角。
"俞夏心跳漏了一拍。這樣的話太過私人化，完全不像NPC對玩家應有的臺詞。
但更奇怪的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反感這種越界的親密感?！径＃?/p>
任務"協(xié)助季云修完成畫展"超額完成！】小星突然冒出來，
【獎勵已發(fā)放至您的背包：記憶碎片×1，好感度+30！】季云修似乎聽到了系統(tǒng)提示，
眉頭微蹙："什么聲音？""沒什么，"俞夏迅速轉移話題，"要不要去休息區(qū)坐會兒？
你看起來累了。"他們走向展廳后方的休息室。季云修確實顯得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俞夏想起這七天他幾乎沒怎么休息，總是工作到深夜，有時她第二天清晨來時，
發(fā)現(xiàn)畫室的燈還亮著。休息室里空無一人，俞夏倒了杯水給他。季云修接過時，
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她的手背，那一小塊皮膚立刻像被燙到般發(fā)熱。"謝謝，"他抿了口水，
"不只是為了這杯水，還有...這段時間的一切。
"俞夏突然想起背包里的"記憶碎片"："季云修，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前的事嗎？
""之前？"他放下杯子，"你是說畫展籌備之前？""不，更早。比如...你的童年？
家人？"季云修的表情變得困惑，像是在搜索某個遙遠的記憶："我...記得一些片段。
畫室不是我的第一個住所，但之前的記憶很模糊。"他揉了揉太陽穴，"為什么問這個？
"俞夏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使用道具："我有個東西想給你看。
"她從系統(tǒng)背包中取出"記憶碎片"——一塊晶瑩剔透的藍色晶體，內部有光點流動。
當她把晶體放在桌上時，整個休息室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晶體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雨中，
一個酷似季云修的年輕男子站在橋上，對面是個撐著紅傘的女子。兩人似乎在爭執(zhí)什么，
女子轉身要走，男子抓住她的手腕——影像突然中斷。俞夏倒吸一口冷氣。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她清楚地看到，那個女子的臉...幾乎和她一模一樣。"這是什么？
"季云修的聲音異常緊繃。"記憶碎片...應該是游戲中的某種回憶記錄。
"俞夏盡量保持冷靜，但心臟在胸腔里狂跳。那個女子是誰？為什么長得像她？更重要的是，
為什么季云修會出現(xiàn)在這樣的"記憶"里？季云修盯著已經恢復普通的晶體，
臉色蒼白："我不記得這個場景。那不是我的記憶。""也許只是游戲設定的背景故事。
"俞夏勉強笑了笑，盡管她自己也不相信這個解釋。季云修突然站起身："我需要空氣。
"他大步走出休息室，差點撞上正要進來的藝術館館長。俞夏匆忙收起記憶碎片，
向館長點頭致意后追了出去。季云修沒有回展廳，而是徑直走向藝術館的后門。
俞夏跟著他來到一個小花園，夜晚的空氣清涼，帶著花草的香氣。他站在一棵櫻花樹下，
背影孤獨而倔強。"你還好嗎？"俞夏輕聲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沒有回頭，
聲音低沉，"但看到那個畫面的瞬間，我感到...痛苦。這里。"他按住胸口，
"像是被撕裂了一樣。"俞夏不知如何回應。作為程序員，
她知道NPC不應該有如此復雜的情感反應，更不應該對系統(tǒng)道具產生生理性的痛苦感受。
"我們回去吧，"她最終說道，"畫展還沒結束，館長可能在找你。"季云修深吸一口氣，
點了點頭。當他們回到展廳時，他已經恢復了平靜的面具，但俞夏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得空洞，
仿佛靈魂暫時離開了身體。畫展持續(xù)到晚上九點。結束后，俞夏幫忙整理資料，
季云修則被館長和幾位評論家圍著討論下一季的合作。直到藝術館熄燈，他們才得以脫身。
"我送你回去。"季云修說，聲音里透著疲憊。夜晚的街道安靜而空曠，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俞夏偷偷觀察季云修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
他的輪廓顯得格外分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明天有什么計劃？"她打破沉默。
"休息。"季云修簡短地回答，然后咳嗽了幾聲。
俞夏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在路燈下顯得異常潮紅："你發(fā)燒了？
"她下意識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果然觸到一片滾燙。季云修微微皺眉，但沒有躲開她的觸碰。
"你需要休息和藥物，"俞夏堅決地說，"最近的藥店在哪里？"季云修搖頭："不用。
畫室有藥。""那我送你回去。"他沒有反對。當他們到達畫室時，
季云修的腳步已經有些不穩(wěn)。俞夏扶他上樓——畫室二樓是他的生活區(qū)，簡約但舒適。
她讓他躺在沙發(fā)上，自己去找藥箱。藥箱放在浴室柜子里，備有基本藥品。
俞夏取出體溫計和退燒藥，回到客廳時，發(fā)現(xiàn)季云修已經半閉著眼睛，領帶松開，
襯衫領口散亂，露出鎖骨的一小片肌膚。體溫計顯示38.5度。俞夏倒了溫水，
扶他起來吃藥。季云修順從地吞咽藥片，然后靠回沙發(fā)墊上，呼吸有些沉重。
"你應該去床上休息。"俞夏說。季云修微微搖頭："就在這里...就好。
"他的固執(zhí)讓俞夏想起自己大學時發(fā)燒還堅持debug的樣子。她嘆了口氣，
去臥室拿了毯子給他蓋上，然后去廚房找能做的食物。冰箱里幾乎空空如也，
只有幾個雞蛋和半盒牛奶。櫥柜里有米和面條，她決定煮些粥。廚房很小，但設備齊全。
俞夏淘米下鍋，動作熟練——獨居生活讓她掌握了一些基本廚藝。粥煮好的時候，
客廳里安靜得出奇。俞夏端著碗出來，發(fā)現(xiàn)季云修睡著了，眉頭微微皺著，
像是夢里也不得安寧。她猶豫要不要叫醒他，最終決定先把粥保溫。畫室的夜晚靜謐而私密。
俞夏輕手輕腳地收拾著藥箱和廚房，不時查看季云修的情況。他的燒似乎退了一些，
但睡得很沉。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銀邊。
俞夏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像一個真正的戀人那樣照顧他。這個念頭讓她臉頰發(fā)熱。她搖搖頭，
決定利用這段時間做些調查。她悄悄下樓，來到季云修的工作電腦前。電腦沒有密碼，
桌面整潔，只有幾個繪畫軟件和文檔。她快速瀏覽著文件，
大部分是畫作的電子稿和展覽資料，沒有什么異常。正要關閉時，她注意到一個隱藏文件夾，
命名為"A.X._backup"。心跳加速，
她點開文件夾——里面是一系列日期命名的文檔，最早的一個竟然是三年前。
三年前...《幻愛時空》游戲才剛立項，季云修這個角色甚至還沒有被設計出來。
俞夏的手微微發(fā)抖。她點開最近的文檔，里面是一段加密的代碼，
看起來像是某種行為樹的備份。她嘗試用自己知道的幾個密碼解密，都失敗了。
"你在做什么？"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俞夏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季云修站在樓梯口，臉色仍然蒼白，但眼神清醒而銳利。
"我...想查查附近24小時藥店的電話，"她迅速關閉文件夾，"你感覺好些了嗎？
"季云修沒有立即回答。他緩步走來，在俞夏身邊停下，
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現(xiàn)在顯示的是普通的瀏覽器頁面。"燒退了一些。"最終他說，
聲音沙啞，"謝謝你照顧我。""不客氣，"俞夏站起身，"粥還在保溫，要吃一點嗎？
"他點點頭。他們回到樓上，季云修坐在餐桌前，安靜地吃完了一整碗粥。
俞夏注意到他的動作優(yōu)雅而克制，即使生病也保持著某種與生俱來的儀態(tài)。"你經常這樣嗎？
"他突然問。"哪樣？""照顧別人。"俞夏搖頭："我沒什么機會。工作太忙，
社交圈很小。"季云修若有所思："但你做得很自然。""基本常識而已。"她笑了笑，
"我媽媽是護士，從小看她照顧病人。
"季云修的眼神突然變得遙遠："我母親...也是醫(yī)護人員。"俞夏驚訝地看著他。
這是季云修第一次主動提及家人。但根據(jù)原始設定，這個角色應該是孤兒，
由藝術家養(yǎng)父撫養(yǎng)長大。"她在哪里工作？"俞夏小心翼翼地問。季云修皺眉，
像是在努力回憶："我不...記得。只是有種感覺。"他揉了揉太陽穴，"奇怪，
最近總是這樣。知道一些事，卻不記得為什么知道。"俞夏想起那個加密文件夾。
如果季云修真的只是一個游戲NPC，為什么會有早于游戲開發(fā)日期的文件？
除非...一個大膽的猜想在她腦海中形成。"季云修，"她輕聲問，
"你相信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他抬起頭，目光直視她的眼睛："什么意思？
""就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一切，"她指了指周圍，"都是虛擬的？
一個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世界？"季云修沉默了很久。月光透過窗戶，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有時候，"他最終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會做一些夢。
夢里我在一個白色的房間里，周圍全是門，但每一扇都打不開。
然后我聽見一個聲音...一個女聲在叫我。"他看向俞夏，"就像你的聲音。
"俞夏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這聽起來太像游戲測試場景的描述——白色房間是基礎測試空間，
門代表不同的場景加載點。"然后呢？"她屏住呼吸問。"我跟著聲音走，
最后找到一扇微微發(fā)光的門。推開后...就醒了。"他停頓了一下，"但最近，
我越來越分不清夢和現(xiàn)實的界限。"俞夏不知如何回應。如果她的猜想是對的，
那么季云修可能不僅僅是游戲NPC那么簡單。但真相是什么？她需要更多證據(jù)。
"你應該繼續(xù)休息，"她站起身，"我去給你換條冷毛巾。"當她從浴室回來時，
季云修已經靠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她輕輕把毛巾敷在他額頭上，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別走。"他的聲音帶著睡意和懇求。"我只是...""我知道你有疑問，
"他半睜著眼睛，"我也是。但今晚...留下來好嗎？"俞夏的心跳亂了節(jié)奏。
這不是NPC對玩家應有的臺詞，而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真實請求。"好。"她輕聲答應。
季云修似乎滿意了這個回答，慢慢松開了手。俞夏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
看著他逐漸陷入沉睡。月光下，
她注意到季云修左手手腕內側有一個小小的灰色標記——一個幾乎淡到看不見的方形痕跡。
她湊近細看，呼吸幾乎停滯。那是一個登出按鈕的痕跡。和玩家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只是已經失效變成了灰色。俞夏跌坐回沙發(fā)，大腦飛速運轉。如果季云修有登出按鈕，
意味著他曾經是，或者應該是玩家。但他卻以NPC的身份存在于游戲中，
甚至不記得自己的真實身份。她看向熟睡中的季云修，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xiàn)在腦海：如果季云修曾經是真實存在的人呢？
任務期限：14天 完成獎勵：記憶碎片×2 特殊提示：參賽作品需為全新創(chuàng)作】【警告！
檢測到NPC異常指數(shù)上升至65%！若超過85%將觸發(fā)重置程序！
】兩條系統(tǒng)消息同時彈出，俞夏盯著鮮紅的警告字樣，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被子。凌晨四點，
她已經在安全屋的床上輾轉反側數(shù)小時，
腦海中全是昨晚在季云修手腕上看到的灰色登出按鈕。"小星，重置程序具體指什么？
"她低聲問道。光球從床頭飄過來，光芒比平時暗淡：【就是...清除異常數(shù)據(jù)，
恢復初始設置。】小星的聲音罕見地帶著猶豫，【對季云修先生來說，
相當于...】"相當于殺死現(xiàn)在的他，重新生成一個符合原始設定的NPC。
"俞夏冷冷地接話。【理論上是的...】小星閃爍了幾下，【但您別擔心！
只要異常指數(shù)不超過85%，就不會觸發(fā)自動重置！】俞夏翻身下床，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窗外，游戲世界的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
中央廣場的噴泉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她必須加快調查速度了——如果季云修真的曾經是玩家，
或者更糟，是現(xiàn)實世界中的人，那么重置將是一場謀殺。"藝術大賽的詳情呢？
"小星立刻調出光幕：【"新銳藝術家大賽"是《幻愛時空》年度重要活動，
獲勝者將獲得全國巡展機會和豐厚獎金。
本屆主題是"記憶與未來"~】"記憶與未來..."俞夏喃喃重復。
這主題巧合得幾乎諷刺——她正試圖拼湊季云修的記憶，而他的未來卻岌岌可危。洗漱完畢，
她換上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抓起背包出門。清晨的街道幾乎空無一人，
只有幾個早起的NPC在打掃店面。俞夏的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像是某種倒計時的回音。梧桐街23號的門虛掩著。俞夏輕輕推開門，
畫室里彌漫著咖啡和松節(jié)油混合的氣息。季云修背對著門口站在畫架前，
白色襯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聽到聲音，他轉過身，
眼下有明顯的青色陰影。"你起得真早。"俞夏說。季云修放下畫筆："睡不著。
"他走向咖啡機，"要來一杯嗎？""好。
"她悄悄觀察他的手腕——今天戴著一塊簡約的銀色手表，
剛好遮住了那個灰色登出按鈕的痕跡?？Х葯C嗡嗡作響，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季云修的側臉上，
為他長長的睫毛鍍上一層金邊。"系統(tǒng)給了新任務，"俞夏接過咖啡杯，
"協(xié)助你參加'新銳藝術家大賽'。"季云修挑眉："又是系統(tǒng)。
""主題是'記憶與未來'，你有什么想法嗎？"他沉默地啜了一口咖啡，
目光落在蒙著白布的肖像畫上："記憶是個不可靠的東西。它會扭曲、消失，
甚至被植入虛假內容。"俞夏心跳加速："聽起來像是經驗之談。""也許吧。
"季云修放下杯子，"我最近經常思考這個問題——我們如何確定記憶是真實的？
如果連記憶都可以被篡改，那'自我'又是什么？"這太哲學了，
遠超NPC應有的對話深度。俞夏想起那個加密文件夾和早于游戲開發(fā)日期的文件。
她必須小心引導話題。"創(chuàng)作需要靈感，"她轉移焦點，"要不要出去采風？
換個環(huán)境也許能激發(fā)新想法。"季云修考慮了片刻，點頭同意："海邊如何？
離這里兩小時車程有個漁村，風景不錯。""聽起來很棒。"一小時后，
他們坐上了開往海邊小鎮(zhèn)的列車。季云修靠在窗邊，陽光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俞夏偷偷用眼角余光觀察他——他今天似乎特別疲憊，眉頭微蹙，
像是在與某種無形的疼痛抗爭。"你還好嗎？"她忍不住問。季云修轉向她，
勉強笑了笑："只是有些頭疼。最近...夢越來越頻繁了。""還是那個白色房間的夢？
""嗯。但細節(jié)更清晰了。"他的聲音低沉，"現(xiàn)在我能看到門上標著數(shù)字和字母，
像是某種編碼。D47、E23、A12..."俞夏的血液幾乎凝固。
這些編碼格式與公司測試服務器完全一致——D代表開發(fā)(Development)，
E代表環(huán)境(Environment)，A代表應用(Application)。
"你...記得夢里還有什么細節(jié)嗎？"她盡量保持聲音平穩(wěn)。
季云修搖頭："每次快要看清時就會醒來。"他停頓了一下，"但昨天，
我聽到了那個聲音在唱歌。""唱歌？""一首童謠。旋律很簡單，
歌詞里有'星星'和'月光'。"俞夏手中的礦泉水瓶差點滑落。
那是她小時候母親常唱的搖籃曲，歌詞是"小星星，眨眼睛，月光下，數(shù)不清"。
不可能有這么巧合的事。除非...列車到站的廣播打斷了她的思緒。
海風的氣息已經透過窗戶飄了進來，帶著咸濕的活力。季云修似乎也暫時放下了沉重的話題，
表情輕松了些。小鎮(zhèn)比想象中熱鬧。碼頭?？恐术r艷的漁船，
市場里擺滿了新鮮海產和手工藝品。季云修熟門熟路地帶她穿過小巷，
來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館。"這里的海鮮湯面是招牌。"他說，自然地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俞夏驚訝于他對這個地方的熟悉："你經常來？""感覺是。"季云修微微皺眉，
"第一次來，但一切都莫名熟悉。"老板娘熱情地招呼他們，
不一會兒就端上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面。季云修熟練地加入辣椒醬和香草，
然后推給俞夏："嘗嘗。"湯面鮮美得超出俞夏對游戲食物的預期。蝦肉彈牙，湯頭濃郁，
手工面條勁道十足。她吃得額頭冒汗，季云修則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她。"怎么樣？
""太好吃了！"俞夏由衷贊嘆，"你怎么知道要加這些調料？
"季云修的動作頓了一下："直覺。"又是這種設定外的"直覺"。俞夏默默記下，
決定稍后調查這個小鎮(zhèn)是否與季云修的異常有關。飯后，他們沿著海岸線散步。
陽光下的海水呈現(xiàn)出漸變的藍，從近處的透明到遠處的深藍，美得令人屏息。
俞夏掏出手機——游戲內玩家可以使用簡化版智能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這是什么？
"季云修好奇地看著她的手機。"拍照啊，你不知道？"俞夏驚訝于他對手機的陌生。
季云修搖頭："理論上知道，但..."他接過手機，笨拙地擺弄著，"像是第一次用。
"俞夏站到他身邊，指導他如何操作："這是快門鍵，點這里就能拍照。
還可以這樣放大縮小..."他們的肩膀輕輕相碰，
季云修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混著海風縈繞在鼻尖。他學得很快，
不一會兒就拍了幾張不錯的風景照。"試試人像？"俞夏提議，"給我拍一張。
"她走到一塊突出的礁石上，海風吹起她的發(fā)絲和衣角。季云修舉起手機，
卻遲遲沒有按下快門。"怎么了？"她問。季云修放下手機，眼神復雜："太像了。
""像什么？""那幅畫。"他輕聲說，"未完成的那幅。"俞夏心頭一顫。
那幅肖像畫中的女子站在窗邊，
陽光勾勒出她的輪廓——與她此刻站在礁石上的姿態(tài)確實相似。"幫我完成它吧。
"她突然說。"什么？""用我當模特，完成那幅畫。"俞夏從礁石上跳下來，走到他面前，
"作為參賽作品。"季云修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像是在尋找某種確認："你確定？
""當然。"俞夏微笑，"就當是給我的紀念品。"這個決定并非一時沖動。
如果那幅畫真的與她有關，也許完成它能夠觸發(fā)更多隱藏線索，幫助解開季云修的記憶之謎。
他們在海邊消磨了整個下午。季云修用隨身攜帶的素描本畫了不少草圖，
時而讓她保持某個姿勢，時而只是在她不經意間快速捕捉某個神態(tài)。
俞夏則收集貝殼、拍攝風景，偶爾偷拍幾張季云修專注作畫的側影。夕陽西沉時，
天空突然陰沉下來。遠處海天交界處，厚重的烏云正在聚集。"要下雨了。
"季云修抬頭看了看天色，"我們得找個地方避一避。"他們剛收拾好東西，
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季云修抓起俞夏的手腕，拉著她向不遠處的一座白色燈塔跑去。
雨水很快打濕了他們的衣服和頭發(fā)，
但俞夏卻莫名感到一陣雀躍——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逃課淋雨的叛逆時光。燈塔已經廢棄，
但結構完好。他們氣喘吁吁地沖進底層圓形房間時，已經全身濕透。俞夏的T恤貼在身上，
頭發(fā)不斷滴水，卻忍不住笑出聲來。"笑什么？"季云修擰著自己的襯衫下擺，
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不知道，"俞夏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就是覺得...好玩。
"季云修看著她，嘴角也微微上揚。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燈塔的金屬外壁上，
發(fā)出密集的聲響。室內昏暗潮濕，但莫名有種與世隔絕的安全感。
"我們可能得在這里待一會兒。"季云修環(huán)顧四周，找到幾根干燥的木柴和舊報紙，
熟練地生起一小堆火?；鸸庥痴障?，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深邃。俞夏湊近火堆取暖，
看著季云修檢查素描本有沒有被雨水打濕。"還好，只是邊緣有點濕。"他松了口氣，
翻看著下午的成果，"這些足夠我回去開始油畫創(chuàng)作了。"俞夏湊過去看。
素描中的她或站或坐，神態(tài)各異，
但每一張都捕捉到了某種她從未意識到的自己——陽光下微瞇的眼睛，
發(fā)現(xiàn)特別貝殼時驚喜的表情，
海風吹拂時下意識按住頭發(fā)的動作..."你把我畫得太好看了。"她輕聲說。
季云修搖頭："只是如實記錄。""你真的很擅長捕捉細節(jié)。"俞夏翻到一頁，
那是她低頭撿貝殼時的側影，連睫毛的弧度都被精確描繪，
"就像...""就像親眼見過無數(shù)次。"季云修接上她的話，隨即皺眉，"抱歉，
又是這種沒來由的感覺。"俞夏心跳加速。她必須小心試探："你之前說，
夢里聽到的聲音在唱歌？能描述得更詳細些嗎？"季云修盯著火光，
表情變得柔和："是一首簡單的搖籃曲。女聲很溫柔，
歌詞里有星星和月亮...旋律大概是這樣的。"他輕聲哼了一段簡單的調子，
俞夏的血液幾乎凝固——正是她母親唱的版本。"你...知道這首歌？
"季云修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反應。俞夏猶豫了一下，決定冒個險："嗯，
我小時候媽媽常唱給我聽。歌詞是'小星星，眨眼睛，月光下，
數(shù)不清'..."她輕輕哼唱起來，聲音在空曠的燈塔內回蕩。唱到一半，
她發(fā)現(xiàn)季云修僵在原地，眼睛睜大，像是看到了鬼魂。"就是這個。"他的聲音嘶啞，
"我夢里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這個旋律..."俞夏停下歌唱，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外面的雨聲、風聲都消失了，只剩下火堆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聲。
"這不可能..."季云修喃喃自語，"除非..."刺耳的警報聲突然在燈塔內響起，
紅光從天花板上的消防警報器閃爍而出。俞夏和季云修同時抬頭，
但外面并沒有煙霧或火災的跡象。【警告！異常指數(shù)突破70%！
】小星的聲音突然從俞夏口袋中傳出，【建議立即終止當前交互！
】季云修猛地站起來："什么聲音？"俞夏還沒來得及回答，更尖銳的警報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