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局長!放了我!我要報警——!” 花襯衫年輕人嘶叫著,麻繩套著他的脖頸,
被拖拽著一步一個踉蹌。李格肩扛的斧頭寒光一閃?!昂渴裁矗俊?他聲音冰冷,“砍左手,
還是右手?”年輕人瞬間僵住,面如死灰。李格嗤笑,與身旁拿皮鞭的男子“啪”地一擊掌。
“開工?!?.金湯匙與鐵手銬李格的人生,是從鑲鉆的金湯匙開始的。在蘆城,
提起“李萬山”這個名字,足以讓金融圈的地皮抖三抖。這位白手起家的金融巨鱷,
坐擁令人咋舌的財富帝國,卻有一個無法用金錢解決的頑疾——他那不成器的獨子,李格。
李格的母親在他幼年時便因病撒手人寰?;蛟S是出于愧疚,或許是試圖彌補那份缺失的母愛,
李萬山對李格傾注了近乎病態(tài)的寵溺。物質上,
李格擁有普通人十輩子都難以企及的一切:限量跑車堆滿車庫,名表多到記不清型號,
出入皆是頂級會所,揮金如土只是日常。精神上,李萬山的縱容則像一劑慢性毒藥。
逃學、打架、惹是生非?不過是些“年輕人不懂事的小打小鬧”。李萬山強大的財力和人脈,
總能將那些或大或小的風波輕易擺平,
在李格與世界之間筑起一道名為“特權”的、堅不可摧的高墻。這堵墻,
最終養(yǎng)成了李格狂妄自大、自私冷漠的性格。二十出頭的年紀,學識近乎空白,
腦子里除了享樂便是如何彰顯他那高人一等的“格調”。他視規(guī)則為無物,視他人為螻蟻,
生活如同一場永不落幕的、用金錢堆砌的荒誕戲劇,而他是唯一的主角。紙醉金迷,
是他唯一的氧氣;肆意妄為,是他存在的證明。李萬山并非沒有嘗試過。
昂貴的私教被李格氣走了一茬又一茬;送去國外名校,
不到半年就因為嚴重違紀被勸退;安排進自家公司“學習”,結果成了他泡妞炫富的新場所。
苦口婆心的勸導換來的是不耐煩的頂撞;疾言厲色的訓斥則被當成了耳旁風。
又是一個被酒精和喧囂浸透的夜晚?!懊缘恪本瓢衫?,震耳欲聾的電子樂如同實質的拳頭,
捶打著每一個人的耳膜和心臟。迷幻的燈光切割著扭動的人體,
空氣里混雜著高級香水、廉價汗液和酒精揮發(fā)的氣息。李格慵懶地陷在卡座最中央的位置,
昂貴的絲絨沙發(fā)仿佛他臨時的王座。他指間夾著一支點燃卻幾乎沒吸的雪茄,
另一只手百無聊賴地晃動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冰塊撞擊杯壁發(fā)出清脆卻微弱的聲響。
他眼神漫不經心地掃視著舞池,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倦怠。突然,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
定格在吧臺旁一個身影上。那是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子,
一襲剪裁大膽的紅色連衣裙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栗色的長發(fā)微卷,垂落在光潔的肩頭。
她獨自小酌,側臉在迷離燈光下顯得既冷艷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這種“挑戰(zhàn)性”,
瞬間點燃了李格血液中狩獵的興奮。他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隨手將雪茄摁滅在水晶煙灰缸里,起身,整了整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手工刺繡襯衫的衣領,
徑直向目標走去。他的搭訕套路堪稱教科書般的老套,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一個人?
這杯酒看起來配不上你的美?!?女子抬眼看他,眼神平靜無波,沒有預想中的羞澀或驚喜,
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嗎?我覺得味道不錯。” 這份冷淡非但沒有澆滅李格的興致,
反而激起了他更強的征服欲?!吧缘?,為你換一杯真正能配得上你的。”李格的笑容擴大,
轉身走向旁邊那座由高腳杯堆疊而成、足有十幾層的巨型香檳塔。
水晶杯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如同夢幻的冰山。在眾人的注目禮下,
他并沒有像常人那樣小心翼翼地取最頂層的香檳,而是毫不猶豫地抽走了最底層承重的兩杯。
“嘩啦啦——?。?!” 震耳欲聾的碎裂聲如同冰雹砸落,瞬間壓過了酒吧的音樂!
晶瑩剔透的酒杯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層層、一片片地轟然倒塌、碎裂!
昂貴的香檳酒液裹挾著玻璃碎片,像失控的瀑布般傾瀉而下,濺濕了昂貴的地毯,
也淋濕了附近幾個躲閃不及的倒霉蛋,引起一片驚呼和尖叫。整個酒吧的目光,
瞬間聚焦在這片狼藉和制造狼藉的李格身上。音樂停了,
只剩下人們的抽氣聲、咒罵聲和玻璃碎片在腳下被踩碎的嘎吱聲?;靵y的中心,
李格卻像置身事外。在一片狼藉中,他泰然自若地端著兩杯完好無損的香檳,
如同凱旋的將軍。他無視了周圍憤怒或震驚的目光,從容地走回那紅衣女子面前,
將其中一杯遞給她?!翱?,現(xiàn)在清凈多了。整個場子,只有我們倆能喝到香檳了。
”他語氣輕松,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試試,味道沒變,但感覺,
是不是完全不同了?”女子臉上的震驚還未褪去,
她看著眼前這個制造了巨大混亂卻依舊氣定神閑的男人,
看著他手中那兩杯在混亂中“幸存”的金色液體,
又看了看周圍的一片狼藉和眾人復雜的目光。
一種強烈的、混合著荒誕、刺激和被特殊對待的奇異情緒攫住了她。李格笑了,他知道,
獵物上鉤了。他將一杯香檳塞進女子手里,自己仰頭喝干了另一杯,拉起她的手,
“這里太吵了,換個地方?”女子幾乎沒有猶豫,任由他牽著,
在無數(shù)道或鄙夷、或羨慕、或憤怒的目光注視下,如同穿越戰(zhàn)場的勝利者,
旁若無人地走出了酒吧的大門。震耳欲聾的引擎咆哮撕裂了夜晚的寧靜。
李格那輛銀灰色的蘭博基尼Aventador如同一道貼地飛行的閃電,
在空曠的濱江大道上疾馳。強勁的推背感將他牢牢釘在真皮座椅上,
窗外的霓虹和路燈連成一片模糊的光帶。副駕駛上,紅衣女子興奮地尖叫著,
酒精和速度的雙重刺激讓她臉頰緋紅。李格單手掌控著方向盤,姿態(tài)輕松愜意,
仿佛駕馭的不是時速逼近兩百公里的猛獸,而是一匹溫順的坐騎。他的另一只手,
早已不安分地探出,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在女子光滑的大腿上肆意游走、摩挲,
享受著指尖傳來的溫熱與戰(zhàn)栗。就在這時,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
紅藍爆閃燈在后視鏡里驟然亮起,如同跗骨之蛆,緊緊咬了上來。 “操!”李格低罵一聲,
非但沒有減速,反而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一個驚險的甩尾,拐入一條更僻靜的支路,
試圖甩掉尾巴。然而警車卻將他死死咬住。擴音器里傳來嚴厲的警告:“前方銀色跑車!
車牌蘆A·G8888!立刻靠邊停車!你已嚴重超速!重復,立刻靠邊停車!
”李格充耳不聞,嘴角甚至掛著一絲輕蔑的弧度。這種場面他見多了。他熟練地操控著跑車,
在車流不算密集的道路上左右穿插,引擎的轟鳴是對警告最直接的嘲諷?!巴\?!
否則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交警的聲音透著急促和憤怒。 “強制措施?”李格嗤笑一聲,
再次加速?!白⒁?!準備別車!”對講機里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帶著決絕。
聽到“別車”二字,李格的眼神才微微一凝。他知道對方是動真格的了。跑車雖快,
但和警車硬碰硬,風險太大。他低聲咒罵了一句,終于不情不愿地松了油門,猛踩剎車。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響起,銀灰色猛獸帶著巨大的慣性滑行了一段,最終停在了路邊。
一名身材魁梧的交警迅速走到駕駛座旁,敲了敲車窗,臉色鐵青。李格慢悠悠地降下車窗,
一股濃烈的酒氣混合著高級香水的味道撲面而出?!榜{駛證!行駛證!
”交警的聲音冰冷如鐵。 李格懶洋洋地在手套箱里翻了翻,抽出證件遞出去,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行了行了,看完了嗎?我還有事?!彼鲃菥鸵疖嚧?。
“你涉嫌嚴重超速、危險駕駛,且疑似酒駕!現(xiàn)在馬上下車,接受檢查!”交警厲聲道,
同時示意后面的同事過來支援。李格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嗤笑一聲,
隨手從車門儲物格里抓出一大把鈔票——紅的綠的都有,甚至夾雜著幾張外幣,看也不看,
抬手就朝著交警的臉用力甩了過去!“夠不夠?!拿去喝茶!別他媽擋路!
”鈔票如同彩色的雪花,紛紛揚揚地打在交警的頭盔、肩膀和胸前,
有幾張甚至粘在了他的臉上?!跋萝嚕 苯痪穆曇舳溉话胃?,帶著雷霆般的怒火,
他一把抹掉臉上的鈔票,猛地按住了李格正要升起車窗的手?!皾L開!”李格也怒了,
他用力想掙脫,同時另一只手竟然想去掛擋!他居然想當著交警的面,強行闖關!“警告你!
立刻熄火下車!否則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另一名趕到的交警也厲聲喝道,
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警械上。李格被徹底激怒了,長期的特權生活讓他喪失了最基本的敬畏。
他非但沒熄火,反而準備猛地一腳油門,想利用交警按在車窗上的手被迫松開的瞬間沖出去!
“動手!”為首的交警一聲暴喝。說時遲那時快,幾名訓練有素的交警配合默契。
一人迅速拉開副駕駛車門,將尖叫的紅衣女足拽了出來保護在一邊。
另外兩人則如猛虎般撲向駕駛座,一人死死扣住李格掛擋的手臂,另一人則精準地探入車內,
一把將車熄火。引擎的咆哮戛然而止?!胺砰_我!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我爸是李萬山!
是蘆城的李萬山!你們敢動我?!”李格在車內瘋狂掙扎、咆哮,像一頭落入陷阱的困獸,
目眥欲裂。他揮舞著手臂,試圖攻擊控制他的交警。“老實點!
”冰冷的呵斥伴隨著專業(yè)而有力的擒拿動作。李格那點花架子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擊。
他的手臂被反剪,
手腕上傳來金屬冰冷的觸感——那是手銬特有的、象征著絕對秩序與懲罰的堅硬和冰涼。
他被粗暴地從他心愛的跑車里拖了出來,踉蹌著站在冰冷的路面上。
昂貴的襯衫在拉扯中起了皺褶,精心打理的頭發(fā)散亂不堪,
臉上混雜著憤怒、難以置信和一絲終于浮現(xiàn)的、對失控局面的茫然?!皫ё?!
”為首的交警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波瀾。他們看多了這種仗勢欺人的紈绔子弟,
心中只有執(zhí)行法律的鐵面無私。李格被押上警車,手銬的冰涼金屬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
他回頭,最后看了一眼他那輛如同銀色巨獸般趴窩在路邊的超跑,
又看了一眼那個在警燈光芒下顯得如此陌生的女子,
一種巨大的、從未有過的屈辱感和失控感瞬間將他淹沒?!澳銈兊戎∥野植粫胚^你們的!
我要讓你們扒了這身皮!”他隔著車窗仍在咆哮,
聲音卻因為手銬的束縛和內心的恐慌而顯得有些色厲內荏。警車呼嘯而去,
留下滿地狼藉的鈔票、圍觀的群眾和那輛孤零零的超跑。
2.穿越改造計劃警局那冰冷刺眼的燈光下,
李萬山感覺比在談判桌上面對最難纏的對手還要疲憊百倍。他坐在硬邦邦的長椅上,
對面是蘆城警察局局長周正陽,一個向來以鐵面著稱的老朋友,此刻眉頭擰成了疙瘩,
手指用力點著攤在桌上的厚厚一沓文件?!袄侠畎?,不是我周正陽不念舊情,
實在是…你這寶貝兒子,太出格了!”周正陽的聲音壓著火氣,
帶著深深的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他翻動著文件,每翻一頁,
都像在李萬山心口剜一刀:“上個月,高架逆行,差點釀成連環(huán)車禍;三個月前,
在‘金鼎’會所打架斗毆,重傷兩人;半年前,
無證駕駛還撞壞公共設施…這還只是近一年的‘光輝事跡’!”周正陽重重合上文件夾,
發(fā)出“啪”的一聲悶響,目光銳利地看著李萬山:“老李,你看看!看看!
他眼里還有王法嗎?還有對生命、對規(guī)則的一丁點敬畏嗎?他現(xiàn)在敢拿錢砸警察的臉,
敢開車撞警察!下次呢?是不是要上天?!他今天敢這樣,
不就是知道你李萬山能給他兜底嗎?!”隔壁的臨時羈押室里,
清晰地傳來李格囂張的咆哮:“放我出去!你們這群看門狗!知道我爸是誰嗎?!
等我爸來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周正陽!我記住你了!你等著!” 伴隨著的,
還有用力拍打鐵門的哐當聲。周正陽朝聲音來源的方向冷冷瞥了一眼,又轉回頭,
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誠懇:“老李,聽我一句勸。這次,別保他了。按他這情節(jié),
危險駕駛、妨害公務、侮辱執(zhí)法人員,數(shù)罪并罰,關他一年半載,一點不為過!
讓他在里面好好清醒清醒!再這么下去,他不是把自己毀了,就是把你也拖垮!
”李萬山沉默著,花白的鬢角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他雙手緊握,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周正陽的話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每一樁劣跡,每一次擦屁股,都歷歷在目。他何嘗不憤怒?
不絕望?可是…那是他唯一的兒子,是他對早逝妻子唯一的交代。
那份根植于愧疚和孤獨的溺愛,早已成為勒緊他咽喉的繩索。他長長地、沉重地嘆了口氣,
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聲音沙啞而疲憊:“老周…道理我都懂。但…再給他最后一次機會吧。
我…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我會…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他抬起頭,眼中布滿了紅血絲,
帶著近乎哀求的意味。周正陽看著這位在商場上叱咤風云、此刻卻顯得如此無助的老友,
最終也只能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唉…老李,你…好自為之吧。
”李格像得勝的將軍般被李萬山從警局領了出來,臉上沒有絲毫悔意,
只有不耐煩和被打擾的惱怒。坐進李萬山的勞斯萊斯后座,他翹著二郎腿,抱怨道:“爸,
你跟他們啰嗦什么?直接讓律師來不就行了?耽誤我時間!還有那姓周的,
你回頭得好好收拾他!”李萬山坐在他旁邊,側臉緊繃,壓抑的怒火在胸腔里翻騰。
他猛地轉過頭,盯著李格的眼睛,聲音低沉卻蘊含著風暴:“收拾他?李格!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腦子被酒泡壞了是不是?!你眼里還有沒有法?!”“法?
”李格嗤笑一聲,滿臉的不屑,“法不就是錢嗎?不就是權嗎?咱家缺哪樣了?
那幾個小警察,算什么東西?也配攔我?” 他語氣輕佻,仿佛在談論踩死了幾只螞蟻。
“你!”李萬山氣得渾身發(fā)抖,揚起手掌,最終卻頹然放下。他看著兒子那張被驕縱的臉,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悲哀將他淹沒。他知道,任何言語的訓斥,對眼前的兒子來說,
都是耳旁風,甚至會成為他炫耀“我爸都拿我沒辦法”的資本。“停車!
”李萬山突然對司機低吼。車子在別墅前停下。李萬山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大步走進家門,
將李格和他那刺耳的、還在抱怨“這車真慢”的聲音,隔絕在門外。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
平復那幾乎要撕裂心肺的憤怒和絕望。奢華的臥室里,李萬山沒有開燈,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他撥通了情人的電話,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和脆弱:“…他出來了,還是那樣,
一點沒變…不,是變本加厲了…老周說得對,
我是在害他…可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電話那頭的女人,溫婉而聰慧,
靜靜地聽著他語無倫次的傾訴。等他稍稍平靜,她柔聲道:“萬山,
或許…常規(guī)的教育方式對李格真的失效了。我認識一位朋友,
是研究行為矯正和沉浸式體驗教育的專家,姓楊。也許…他能提供一些不一樣的思路?
我?guī)湍慵s他聊聊?”死馬當活馬醫(yī)。李萬山抱著最后一絲渺茫的希望,見到了那位楊教授。
楊教授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聽完李萬山痛心疾首的描述和李格過往的“光輝事跡”,
沉思良久。“李先生,”楊教授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洞察力,“令公子的行為模式,
是典型的‘特權環(huán)境塑造型人格障礙’。他所有的價值觀、行為邏輯,
都根植于他從未被真正挑戰(zhàn)過的特權環(huán)境。在這個‘無菌’的泡泡里,
規(guī)則、他人、乃至生命,都是為他享樂服務的工具。要打破這個根深蒂固的認知,
唯一的辦法,是徹底摧毀這個環(huán)境泡泡。”他推了推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銳利起來:“讓他失去一切。金錢、身份、特權,所有他賴以生存的虛假依仗。
把他投入一個完全陌生、規(guī)則嚴苛、且他的特權完全失效的環(huán)境里。
讓他像一個真正的、一無所有的人那樣去掙扎、去求生。只有經歷過徹底的剝奪和重建,
才有可能觸及他麻木的靈魂。我們稱之為…‘歸零重塑’。
”一個瘋狂的計劃雛形在楊教授的描述中逐漸清晰。李萬山的心臟狂跳起來,
恐懼與希望交織。這太冒險了,太極端了…但,
這似乎是唯一能穿透李格那層厚厚盔甲的辦法?!拔倚枰粋€絕對可控的環(huán)境,
一個…大型的沉浸式劇場?!睏罱淌谘a充道,
“一個能模擬出他特權完全失效、規(guī)則完全不同的世界,并且全程監(jiān)控,確保安全底線。
”“沉浸式劇場…”李萬山喃喃自語,一個大膽到近乎荒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成型。
決心已定。李萬山調動了他龐大的財力和人脈,開啟了一項代號為“歸田計劃”的秘密工程。
他重金聘請了一位以拍攝現(xiàn)實主義題材著稱、且口風極嚴的知名導演林峰來主導設計。
林峰導演被這個瘋狂的計劃震撼了,但也燃起了創(chuàng)作的狂熱。
他精心選擇了清末民初這個社會劇烈動蕩、等級森嚴且與現(xiàn)代生活天差地別的時代背景。
地點選在了李萬山名下位于西南偏遠山區(qū)、人跡罕至的一塊巨大荒地。
工程浩大而隱秘:1. 場景搭建:專業(yè)的古建團隊和道具團隊進駐,
在荒地上憑空建造起一個完整的、清末地主莊園風格的農場。
、散發(fā)著泥土和牲口氣息的牲口棚、堆滿原始農具的庫房…力求每一個細節(jié)都還原歷史質感。
范圍覆蓋方圓數(shù)十里,
設置了無形的“邊界”(由茂密難以穿越的“原始”森林和湍急的“大河”環(huán)繞,
實則是布有隱蔽監(jiān)控和感應裝置的隔離帶)。
2. 演員海選與培訓: 從戲劇學院、特型演員庫甚至偏遠山村招募了數(shù)百名演員。
核心要求:演技過硬、心理素質強、保密協(xié)議苛刻。
(包括刻意模仿營養(yǎng)不良的體態(tài))、方言口音、農活技能(耕種、喂養(yǎng)牲畜、手工制作等)。
林峰導演親自把關,要求他們完全“成為”那個時代的人,
并制定了詳盡的“劇本大綱”和“應急預案”。所有現(xiàn)代物品被嚴格禁止帶入。
3. 安全與監(jiān)控:整個農場地下鋪設了現(xiàn)代化的管線,隱藏著無數(shù)高清攝像頭和拾音器,
監(jiān)控中心設在山體外一個隱蔽的堡壘內,由李萬山的心腹和安保專家24小時輪值。
演員身上有隱蔽的緊急呼叫裝置。所有“懲罰”道具(如鞭子、棍棒)都經過特殊處理,
看起來逼真,但實際傷害性極低。農場內還秘密駐扎著一支精干的醫(yī)療和應急小組。
定: 李格的身份被設定為因戰(zhàn)亂流落至此、身無分文且欠了“王員外”巨債的“李大?!保?/p>
是農場最低賤的下等長工。斥資數(shù)億,耗時數(shù)月,
一個巨大的、以假亂真的“楚門世界”在深山中悄然落成。它像一個精心編織的牢籠,
只等待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金絲雀入籠。幾天后,
李格那輛銀灰色的蘭博基尼如同一個閃亮的諷刺符號,停在李家別墅前。
李萬山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李格吹著口哨從車上下來,
似乎早已把警局的“小插曲”拋在腦后?!鞍郑臆囋摫pB(yǎng)了,
你讓王叔安排…”他話沒說完,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輛大型拖車轟鳴著倒車,
精準地鉤住了他蘭博基尼的前輪。幾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動作麻利地進行固定?!案墒裁??
!你們干什么?!誰讓你們動我車的!”李格瞬間炸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著沖過去,
“滾開!都給我滾開!爸!這是怎么回事?!”李萬山的聲音冰冷,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從今天起,你不需要它了。你也不需要信用卡,
不需要任何不屬于你‘自己’的東西。”“你瘋了?!那是我的車!我的!”李格目眥欲裂,
試圖推開拖車司機,卻被對方輕易擋開。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座駕被拖車緩緩拉起,
如同巨龍被鎖鏈縛住?!斑€給我!你們這群強盜!”李格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瘋狂地追著緩緩開動的拖車,嘶吼著,咒罵著,昂貴的皮鞋踩在粗糙的路面上。
他試圖抓住車尾,卻徒勞無功。拖車越開越快,將他狼狽的身影遠遠甩在身后?!袄钊f山!
你老糊涂了!你憑什么?!那是我媽留給我的錢買的!你有什么資格動?!”李格追不上車,
轉身對著父親歇斯底里地咆哮,眼睛赤紅,充滿了被侵犯領地的野獸般的兇光。
就在他情緒最失控、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父親身上的瞬間,一直沉默站在李萬山身后的老管家,
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貼近李格。一塊浸透了高效麻醉劑、散發(fā)著淡淡甜腥氣的手帕,
猛地捂住了李格的口鼻!“唔——!”李格驚恐地瞪大眼睛,劇烈掙扎,但藥效發(fā)作極快。
強烈的眩暈感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他眼中的憤怒和瘋狂迅速被茫然和不可置信取代,
身體軟軟地癱倒下去。老管家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他。李萬山走上前,
看著兒子昏迷中依舊帶著戾氣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
但隨即被鋼鐵般的決心覆蓋。他伸出手,似乎想撫摸一下兒子的頭發(fā),最終卻只是緊握成拳,
收回。“按計劃,送他‘歸田’。”李萬山的聲音干澀而疲憊,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力量。
幾個穿著便裝但動作異常利落的人迅速上前,
將昏迷的李格抬進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廂式貨車。車門關閉,隔絕了最后的光線。
貨車啟動,悄無聲息地駛入茫茫夜色,朝著那片精心打造的古代農場絕塵而去。
刺骨的冰冷和堅硬的地面觸感,將李格從深沉的昏迷中強行拽了出來。
“嘶…”他倒抽一口冷氣,頭痛欲裂,渾身像被拆開重組過一樣酸痛。
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勉強聚焦。映入眼簾的,
是低矮、粗糙的…茅草屋頂?幾根歪歪扭扭的房梁裸露著,
上面掛著些他不認識的、干枯的植物和蛛網。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牲口糞便、霉味和劣質煙草的怪異氣味,霸道地鉆入他的鼻腔,
嗆得他一陣咳嗽。他猛地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
這根本不是他那間鋪著意大利地毯、擺著高科技產品的豪華臥室!
這是一個極其狹小、陰暗、骯臟的土坯房!墻壁是糊著泥巴的粗糙土磚,坑坑洼洼。
身下所謂的“床”,不過是鋪著一層薄薄、發(fā)黑稻草的土炕,硌得他生疼。
角落里堆著些破爛的農具,一個缺了口的粗陶碗歪倒在地上。唯一的光源,
是從那扇歪斜的、糊著發(fā)黃窗紙的木門縫隙里透進來的微弱天光。這是哪?!綁架?!
惡作劇?!李格腦中一片混亂,
昨晚的記憶碎片般涌入:拖車…父親的冷酷…手帕…甜腥味…黑暗…他低頭看向自己,
更是如遭雷擊!他身上那件價值連城的定制襯衫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灰撲撲、粗糙不堪、打著好幾個深色補丁的粗布短褂!
下身是一條同樣破舊、肥大的粗布褲子,褲腿還沾著干涸的泥點。
腳上…是一雙露出腳趾、散發(fā)著臭氣的破草鞋!“操!”李格爆出一句粗口,
驚恐和暴怒瞬間沖垮了理智。他猛地跳下“床”,沖向那扇破門,
想要逃離這個噩夢般的地方。門“吱呀”一聲被他用力拉開。
刺眼的陽光讓他下意識地瞇起眼。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徹底石化在門口,
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沒有熟悉的城市天際線,沒有霓虹燈,沒有川流不息的車流。眼前,
是一片他只在歷史課本或古裝劇里見過的、荒誕而原始的景象!
遠處是連綿起伏、植被茂密的土黃色山丘。近處,
是一片廣袤的、被分割成不規(guī)則形狀的田地,一些穿著和他一樣破舊、如同乞丐般的人影,
正佝僂著腰,在田地里緩慢地移動,揮舞著原始的鋤頭、耙子。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牲口糞便混合的濃烈氣味。幾座同樣低矮破敗的土坯房散落在田地邊緣。
更遠處,隱約可見一個稍顯氣派些、帶著圍墻的青磚院落。一條土路坑坑洼洼地延伸出去,
路邊拴著幾頭瘦骨嶙峋的老黃牛,正慢吞吞地反芻。
一個穿著同樣破爛、頭上包著看不出顏色布巾的老漢,
正費力地推著一輛吱呀作響的獨輪木車,上面堆著干草。時間仿佛倒流了一百年!不,
更像是他被扔進了一個拙劣的古裝劇片場,但這里的“群演”未免也太逼真、太…窮酸了!
“這…這他媽是哪兒?!”李格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扭曲變調。就在這時,
一個低沉沙啞、帶著濃重鄉(xiāng)音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帶著一種麻木的漠然:“醒了?
醒了就趕緊去上工,別在這兒杵著擋道兒?!崩罡衩偷鼗仡^。
一個身材干瘦、皮膚黝黑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不遠處的牲口棚旁。
男人穿著一件油膩發(fā)亮的破襖子,腰間胡亂系著草繩,腳上是一雙沾滿泥污的破布鞋。
他手里拿著一把干草叉,渾濁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
只是像看一件礙事的物件一樣看著李格?!澳恪闶钦l?這他媽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李格沖他吼道,試圖用慣常的囂張掩飾內心的恐慌。
干瘦男人用草叉隨意地指了指牲口棚里幾匹同樣瘦骨嶙峋的馬,
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俺叫張奇,是這兒的馬夫。這兒?這兒是王員外的‘歸田莊’。
年頭不好,宣統(tǒng)爺都退位了,外邊亂得很。你,李大牛,
欠了員外老爺十兩銀子的印子錢還不上,自個兒簽了賣身契來這兒扛活的。記清楚了,
你現(xiàn)在的身份,就是這農場里最下賤的下人。甭想偷懶,誤了喂牲口的時辰,仔細你的皮!
”宣統(tǒng)退位?王員外?歸田莊?李大牛?賣身契?最下賤的下人?每一個詞都像一把重錘,
狠狠砸在李格混亂的神經上。他看著張奇那張毫無表情、寫滿風霜的臉,
看著這荒誕到極致卻又無比真實的“古代”農場,一股刺骨的寒意,
第一次壓過了他二十多年人生里從未缺席的囂張氣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張了張嘴,
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陽光依舊刺眼,
牲口的叫聲、農具的碰撞聲、遠處隱約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
構成一個無比“真實”的、令人絕望的囚籠。他引以為傲的“李格”身份,
連同他那鑲鉆的金湯匙,似乎真的在這個詭異的“宣統(tǒng)末年”,被徹底碾碎了。
身上粗糙硌人的破布衣、還有那個自稱馬夫張奇的麻木眼神…這一切像一場荒誕離奇的噩夢,
狠狠沖擊著李格二十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形成的世界觀。最初的震驚和恐懼過后,
一股被愚弄的滔天怒火猛地竄了上來!“惡作劇!絕對是惡作劇!”李格像一頭暴怒的困獸,
在狹小骯臟的馬夫房里團團轉,“李萬山!你他媽為了整我,可真下血本??!請這么多群演?
搭這么大個棚?行!老子陪你玩!”他絕不相信什么穿越。這一定是那個冷酷無情的父親,
為了“教育”他而精心設計的、規(guī)??涨暗男呷柘葳澹∧康木褪强此仟N不堪,
看他跪地求饒!想得美!“想讓我當孫子?門兒都沒有!”李格眼中閃爍著桀驁不馴的兇光。
他猛地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
無視身后張奇那毫無波瀾、仿佛在看垂死掙扎的蟲子般的目光,
一頭扎進了這個“古代”農場的核心區(qū)域。他要找出破綻!他要拆穿這個彌天大謊!
他朝著張奇指過的、環(huán)繞農場的“原始森林”和“大河”方向走去。
茂密的樹林看起來無邊無際,藤蔓纏繞,荊棘叢生,陰森可怖。他試圖硬闖,
手腳很快被劃出道道血痕,衣服撕破。更詭異的是,
他總感覺密林深處有影影綽綽的影子在無聲地移動,仿佛潛伏的野獸,讓他頭皮發(fā)麻,
不敢深入。那條“大河”水流湍急渾濁,對岸懸崖峭壁,根本看不到盡頭,也絕無渡河可能。
他死死盯著那些在田地里勞作的“農民”。他們皮膚黝黑粗糙,布滿曬斑和皺紋,
手掌上厚厚的老繭清晰可見。他們動作遲緩而熟練,
揮舞鋤頭的姿勢帶著長年累月形成的麻木韻律。他們之間的交談,
是極其晦澀難懂的方言土語,夾雜著對收成、賦稅和東家的抱怨,
語氣中的絕望和認命感無比真實。李格試圖沖上去抓住一個人質問,
對方卻像受驚的兔子般躲開,眼神里只有對“管事”的畏懼,看他的目光如同看一個瘋子。
他瞪大眼睛搜尋任何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電線?塑料?水泥?哪怕一個煙頭!然而,
目之所及,房屋是土坯或青磚木結構,工具是純木制和鐵器,器皿是粗陶和劣質瓷器,
連喝水都是用破瓢直接從臟兮兮的木桶里舀。牲口棚里彌漫著濃烈的、真實的糞便發(fā)酵氣味,
蒼蠅嗡嗡亂飛。他甚至偷偷溜進看起來像是“管事”住的稍好點的屋子,
里面也只有簡陋的木桌板凳、油燈、算盤和幾卷發(fā)黃的賬冊。沒有破綻!
一絲一毫的現(xiàn)代破綻都沒有!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張麻木或猙獰的臉,每一種氣味,
每一聲哀嚎,都指向一個無比真實、無比殘酷的——清末亂世!李格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難道…難道真的…?不!他還是不信!他必須逃出去!接下來的幾天,
李格像著了魔一樣,利用一切機會試圖逃跑。他假裝順從地去喂馬,
卻在半夜試圖偷一匹馬沖出農場,結果被守夜的家丁發(fā)現(xiàn),把他架起來狠狠的賞了幾棍子。
他試圖賄賂管事的放他出去,卻被護院當成瘋子用鞭子好一頓抽。
他甚至異想天開地鼓動大家起來反抗,剛開口說兩句,就被張奇捂住了嘴,
警告他想死別連累大家。李格一次又一次逃跑,導演決定給他上個猛藥,
在又一次逃跑失敗后,他被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拖死狗一樣拖到了農莊中央的空地上。
周圍很快圍滿了表情麻木或帶著看熱鬧神情的“農民”。端坐在太師椅上的王員外捻著胡須,
聲音冰冷:“李大牛!你這刁奴!簽了賣身契,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屢教不改,
三番五次意圖潛逃,壞我莊規(guī)!看來,不給你點刻骨銘心的教訓,
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都給我看好了,逃跑屢犯者,絞刑!”“絞刑”二字如同冰錐,
瞬間刺穿了李格強撐的硬氣!他瞳孔驟縮!“拖去刑場!以儆效尤!”王員外厲聲喝道。
李格被粗暴地拖了起來,五花大綁。他被推搡著,踉踉蹌蹌地穿過人群,
走向農莊邊緣一個特意搭建的、陰森可怖的土臺——絞刑臺??謶窒癖涞亩旧?,
纏繞住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就在經過一個堆放雜物的小院時,
、徹底擊潰心理防線的一幕:一個穿著破爛、瑟瑟發(fā)抖的年輕長工被兩個勁裝家丁按在地上。
旁邊站著一個滿臉橫肉、手持雪亮斧頭的劊子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拿著賬冊,
冷冷道:“偷竊主家精米三斤,人贓并獲。按規(guī),剁手!哪只手偷的,伸出來!
”“老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饒命??!”長工哭嚎哀求,拼命往后縮?!皬U什么話!
”持斧家丁不耐煩地一腳踩住長工的胳膊,另一只手像鐵鉗般抓住他胡亂揮舞的右手手腕,
猛地拽直了按在一塊布滿暗紅色污漬的木墩上!“不——?。?!”長工發(fā)出絕望的嘶吼。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頭和筋肉被利落斬斷的悶響!雪亮的斧刃瞬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