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奧波利斯的黃昏是流動的琥珀色，將殖民衛(wèi)星的穹頂浸成半透明的蜜糖。
尤尼烏斯·諾瓦的工裝褲口袋里，量子通信耦合器的棱角隔著帆布硌著大腿，
這是父親今早用油漬斑斑的手寫下的采購單。他剛從機械零件市場擠出來，
工具包的肩帶在鎖骨處壓出兩道紅痕，遠處商業(yè)街的霓虹正像被掰碎的彩虹糖，
一顆接一顆蹦上暮色漸濃的天幕。學生們的笑聲混著電車軌道的低頻震動，
在懸浮車道下方織成毛茸茸的聲浪——直到第一聲爆炸像把生銹的刀，猛地剜開了這片祥和。
轟——！大地發(fā)出垂死巨獸般的悶響，尤尼烏斯的后背狠狠撞上電子櫥窗，
陳列的機械義眼玻璃在震蕩中蛛網(wǎng)般龜裂。警報聲像無數(shù)根鋼針同時扎進耳道，
他看見三公里外的云層被撕開猙獰裂口，某種猩紅涂裝的龐然大物正從中探出半截身軀。
那東西的金屬腳掌碾過高架軌道時，鋼筋扭曲的聲響如同巨人在嚼碎火柴棍，迸濺的火星里，
他清晰看見MS肩甲上那枚蜥蜴狀的ZAFT紋章——父親總說奧布是永不沉沒的方舟，
可此刻這頭鋼鐵怪獸正用光束步槍犁開街道，懸浮車在它槍口下接連爆成橙紅色的蒲公英。
“第三避難區(qū)！所有人向第三——”廣播聲被更近的爆炸扯碎，
熱辣的氣浪裹著玻璃碴子撲面而來。尤尼烏斯被人流撞得踉蹌，
卻本能地逆著潮水般的人群轉身——米莉亞的小學在三個街區(qū)外，
昨天妹妹還說要帶他去看自己養(yǎng)在教室后窗的多肉植物。前街的咖啡廳突然爆出沖天火光，
赤紅光束將整面落地窗熔成沸騰的金水，氣浪掀飛他額前的劉海，
后頸皮膚瞬間泛起細密的灼痛。“芙蕾！米莉亞！”他的喉嚨被濃煙嗆得發(fā)腥，
喊出的名字碎成齏粉般的尾音。兩臺GINN正將一臺地球軍MS逼進死角，
莫比烏斯零式的光束回旋鏢在半空劃出絕望的弧光，卻被GINN的重斬刀生生磕飛。
尤尼烏斯蜷縮在青銅雕塑基座后，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學生終端的信號格像被墨汁浸沒的紙船，
母親最后的信息還停留在屏幕上：“今晚煮你愛吃的土豆燉菜，路上小心。
”那個帶著鍋鏟水印的全息頭像還在微微閃爍，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屏幕里探出頭來。
工具包的背帶勒進肩膀，他突然想起父親總掛在嘴邊的話：“在奧布，連風都有自己的軌道。
”可現(xiàn)在連風里都飄著焦糊的金屬味。尤尼烏斯咬碎后槽牙，
將工具包的搭扣又緊了緊——舊貨倉的后巷能抄近路，
只要穿過那個堆滿報廢MS部件的倉庫，就能比導航路線節(jié)省七分二十三秒。
他貼著墻面移動，工裝褲膝蓋處的補丁蹭過剝落的墻皮，突然聽見頭頂傳來雷霆般的轟鳴。
砰！砰！砰！藍白色的巨人砸落巷口時，地面裂開蛛網(wǎng)狀的紋路。
尤尼烏斯的牙齒在劇烈震動中咯咯打顫，他看見那臺MS單膝跪地時，
盾牌邊緣擦著地面犁出三道深溝，光束軍刀在暮色中劃出冷冽的弧光，
精準格開GINN射來的粒子束。頭冠上的V字天線微微顫動，
讓他莫名想起妹妹養(yǎng)的那只藍雀——直到看見胸甲上噴涂的編號GAT-X105，
才猛然想起父親曾在飯桌上提起的曙光社機密項目?！岸紫?！
”駕駛艙傳來的吼聲帶著明顯的少年音色，公共頻道的雜音里混著粗重的喘息，“往左跑！
那邊有——”話未說完，強襲高達突然旋身，盾牌如流星錘般掃中GINN的腰部。
那臺紅色MS歪斜著撞上公寓樓，外墻瓷磚如暴雨傾盆而下。
尤尼烏斯瞳孔驟縮——三個穿著校服的孩子正躲在消防栓旁，
其中一個小女孩的蝴蝶結還在風中輕輕晃動?！翱於汩_！”他的嘶吼被MS引擎的轟鳴吞沒，
卻見強襲高達突然噴射出湛藍色推進焰。巨人在半空扭轉身體，
肩甲硬生生接住墜落的混凝土塊，PS裝甲在摩擦中迸濺出刺目火花。
尤尼烏斯聽見金屬擠壓的吱呀聲，看見強襲單手環(huán)抱三個孩子時，
手掌比他們的身體還要寬大兩倍。孩子們被塞進斷墻后，那臺MS轉身時，
光束步槍的槍口還在發(fā)燙，精準命中第二臺GINN的能源罐。爆炸的火光里，
駕駛艙投影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少年的額發(fā)被冷汗浸濕，唇角還沾著血跡，
卻對著公共頻道喊：“沿著排水渠跑！別停！”那聲音不像軍事教材里冰冷的指令，
倒像是街頭巷尾會遇見的學長，帶著不加掩飾的焦急。
尤尼烏斯突然注意到強襲高達膝蓋處的涂裝剝落了一塊，露出底下未經(jīng)打磨的金屬原色，
像極了他偷偷拆開又裝不回去的機械表芯?！盎傥荆∑炫炓堰M入指定坐標！
”加密頻道里傳來女聲的急切呼喊，“請立即脫離戰(zhàn)場！”“再給我三十秒！
”被稱作基拉的少年咬著牙，強襲高達的翔翼背包展開時，氣流掀起地面的碎石。
尤尼烏斯看見它沖向戰(zhàn)區(qū)中心的背影，藍白色的裝甲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像一枚被扔進熔爐的銀幣。當光束步槍的綠光再次撕裂夜空時，
他注意到那些射擊軌跡總是避開人群密集的區(qū)域，即便在轉身時，
腳掌也會刻意抬離地面半米——這臺MS不是冰冷的戰(zhàn)爭機器，而是某個活生生的人在操控，
在拼命。倉庫的鐵門把手還帶著夕陽的余溫，尤尼烏斯拽著賣花老婦沖進陰影時，
聞到她圍裙上殘留的薰衣草香。老婦的籃子打翻在地，藍色鳶尾花滾進積水里，
花瓣上還沾著她剛才給顧客包花時的顫抖指紋。尤尼烏斯從門縫里望去，
強襲高達正用盾牌替一群上班族擋住流彈，后背的推進器卻在漏氣，
青紫色的能量粒子正順著裝甲縫隙往外滲。
“維修站……”他的手指觸到工具包夾層里的金屬卡，
那是父親用二十年工齡換來的權限密鑰，邊緣還留著父親咬開啤酒瓶蓋時的齒痕。
民用通信維護站在地下三層，那里有獨立供電的衛(wèi)星中繼器，或許能穿透扎夫特的電磁干擾。
尤尼烏斯想起今早出門前，妹妹踮腳替他整理領帶的樣子，
想起芙蕾總說他修電路板時會皺鼻子——現(xiàn)在這些畫面都在炮火聲中碎成光斑，
唯有基拉那句“快跑”像枚鋼釘，狠狠楔進太陽穴。通風管道里的鐵銹味鉆進鼻腔，
尤尼烏斯解開工具包，取出備用的電纜線纏在手腕上。遠處的爆炸讓管道震顫，
他摸黑前進時，膝蓋撞上不知哪年丟棄的MS零件，疼得倒吸冷氣。
但當指尖觸到維護站的電子鎖時，心跳突然平穩(wěn)下來——父親說過，
每個奧布公民都有自己的齒輪，此刻他的齒輪終于卡進了正確的位置。“諾瓦先生？
”終端突然響起電流雜音，芙蕾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團，“米莉亞在學校防空洞，
可是通訊——”“保持頻道開放。”尤尼烏斯將密鑰插入卡槽，看著紅色警示燈轉為琥珀色，
“我正在接入中繼器，三十秒后能建立臨時頻段。告訴米莉亞，哥哥帶了她最喜歡的星空糖。
”他頓了頓，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管道里形成細微的回聲，“還有……謝謝那個開高達的人。
”當衛(wèi)星信號重新覆蓋整個殖民衛(wèi)星時，尤尼烏斯從通風口爬出，
正看見強襲高達拖著冒煙的右臂掠過天際。翔翼背包的光芒比任何霓虹都要璀璨，
少年駕駛員的聲音通過他剛剛修復的頻道傳來，帶著劫后余生的沙?。骸斑@里是基拉·大和，
所有平民已撤離，請求歸艦——”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旗艦主炮充能的轟鳴，
藍白色的身影突然轉身，像片被風吹偏的羽毛，再次撲向硝煙深處。
尤尼烏斯攥緊手中的耦合器，發(fā)現(xiàn)它不知何時被捏出了幾道指痕。維修站的應急燈亮起時，
他看見自己映在金屬墻上的影子——肩膀不再單薄，脊背挺得筆直，
像臺終于上緊發(fā)條的精密儀器。遠處傳來妹妹帶著哭腔的呼喊，他抬頭望向暮色中的穹頂，
琥珀色的天空里，強襲高達正在云層間劃出最后一道光痕，那是奧布今夜最亮的星。
維修站的防爆門像頭沉睡百年的鋼鐵巨獸，在權限卡劃過卡槽時發(fā)出齒輪摩擦的哀鳴。
尤尼烏斯肩膀抵住門板的瞬間，撲面而來的粉塵里混著焦糊的電子元件味，
像極了去年妹妹偷偷烤焦的蘋果派。天花板的應急燈忽明忽暗，
裸露的電線如蛇信般吞吐著藍白色火花，在主控臺碎屏上折射出割裂的光斑。
他踉蹌著撲向控制臺，
膝蓋磕在金屬桌角——父親總說這張1972年產(chǎn)的老桌子比扎夫特的裝甲還耐造，
此刻卻在持續(xù)的震動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鞍郑∶桌騺?！”他扯下脖頸間的防塵口罩，
對著通訊器嘶吼，喉結擦過麥克風時帶出刺啦的雜音。
全息屏上員工定位系統(tǒng)的綠色光點大多凝固成灰，唯有父親的工牌圖標還在地下三層閃爍，
像暴風雨中最后一盞航標燈。尤尼烏斯的拇指反復摩挲著通訊器邊緣，
那里還留著妹妹用彩筆涂畫的小熊貼紙，如今被冷汗浸得發(fā)皺。
自檢程序的進度條爬到47%時，整棟建筑突然劇烈震顫，仿佛被巨手攥住搖晃的積木盒。
尤尼烏斯眼前一黑，額頭重重磕在控制臺邊緣，再抬頭時，
監(jiān)控畫面里那臺肩甲噴涂毒蝎圖案的GINN正調(diào)轉炮口，
炮管散熱口噴出的熱浪扭曲了空氣。炮口紅光凝聚的瞬間，
他聽見了迪亞哥·艾爾斯曼的狂笑——那聲音像生銹的刀片刮過黑板，
尾音里帶著刻意壓制的興奮：“伊扎克！這破鐵皮房子還在噴干擾波，
里面肯定藏著聯(lián)合軍的老鼠！”“啰嗦！給我轟成渣！
”加密頻道里爆發(fā)出伊扎克·玖爾的怒吼，決斗高達的光束步槍同時噴吐火舌。
尤尼烏斯眼睜睜看著維修站頂部的中繼器在爆炸中四分五裂，拳頭大的碎石砸穿天窗，
一臺報廢的機械臂轟然墜落，只差半米就砸中他的腦袋。粉塵迷住雙眼的剎那，
他忽然摸到控制臺邊緣凹凸不平的刻痕——父親的字跡歪歪扭扭，
最后那個句號被刻成了扳手形狀?！癊頻段噪音盾……”尤尼烏斯的指甲摳進掌心，
鐵銹味混著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他扯開地板上的檢修蓋板，
暗紅色的閘刀開關靜靜躺在油膩的電纜堆里，像枚等待引爆的地雷。
父親曾在某個暴雨夜灌著啤酒告訴他：“當所有路都走不通時，
就用噪音把世界攪個亂七八糟?！贝丝趟е缐合麻l刀，
整棟建筑的外墻突然發(fā)出蜂鳴般的震顫，成排的電磁脈沖天線在夜空中瘋狂旋轉，
如同一群突然振翅的金屬蜻蜓。同一秒，強襲高達駕駛艙內(nèi)。
基拉·大和的食指懸在回避按鈕上方，
瑪琉艦長的指令剛說到“左轉”就被刺耳的電流聲吞噬。
決斗高達的光束軍刀帶著割裂空氣的尖嘯劈來，紅色刀芒在駕駛艙玻璃上投下妖異的光影。
他本能地拉動操縱桿，強襲高達以違背物理定律的角度后仰，軍刀擦著頭部裝甲掠過，
PS裝甲表面瞬間騰起淡紫色的電離火花。“艦長！請確認坐標！”基拉的額頭沁出冷汗，
拇指快速敲擊通訊面板，卻只換來沙沙的白噪音。
伊扎克的笑聲突然在公共頻道炸開：“聯(lián)合軍的小崽子，你的靠山呢？
”三臺GINN的推進器同時噴射出橘色烈焰，在強襲周圍編織出密集的火力網(wǎng)。
基拉的目光掃過能量讀數(shù)——盾牌只剩32%防御值，光束步槍彈藥剩余17發(fā)，
而最近的掩體是兩百米外冒著火的維修站。尤尼烏斯從監(jiān)控屏里看見強襲被壓制的身影，
后背死死抵住控制臺，指甲幾乎掐進操作臺的塑料邊緣。噪音盾的副作用開始顯現(xiàn)，
所有頻段都被刺耳的蜂鳴聲占據(jù)，連民用頻道都變成一片雪花。
他忽然想起父親工具箱里的老式對講機，踉蹌著爬向儲物間，膝蓋碾過碎玻璃時傳來銳痛，
卻不及心臟被攥緊的窒息感——如果他不做點什么，
那個曾用肩膀扛起混凝土塊的藍白色巨人，就要被扎夫特的狼群撕碎了?！坝芯€通訊……對！
”尤尼烏斯扯開墻皮，拽出那根泛黃的軍用級通訊線纜，插頭處的絕緣層已經(jīng)磨出銅絲。
當他將線纜強行捅進控制臺接口時，綠色的信號燈突然爆閃，仿佛瀕死者的最后心跳。
他抓起麥克風，喉嚨里涌上鐵銹味：“強襲！能聽到嗎？向西側退！那里有電磁亂流，
他們的雷達會——”砰！迪亞哥的GINN從廢墟中探出的瞬間，
尤尼烏斯感覺心臟停跳了一拍。狙擊步槍的紅外瞄準點在強襲后背形成刺目的紅點，
像靶場上等待射擊的紅心。
他甚至能看清那臺GINN腿部裝甲的凹痕——那是今早新聞里播報的扎夫特王牌機師座駕。
“左后方！高樓廢墟！GINN狙擊——NOW！”這聲嘶吼耗盡了尤尼烏斯肺里所有空氣，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泛起細密的黑點。但在監(jiān)控屏里，
強襲高達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機動性——推進器噴出近乎純白的烈焰，
機體在半空劃出完美的圓弧，像被颶風卷起的羽毛。迪亞哥的光束擦著強襲的腰側掠過，
在地面熔出直徑五米的深坑，而強襲旋轉的慣性帶動光束步槍甩出一道綠光，
精準穿透百米外高樓的破窗。爆炸的氣浪掀起漫天塵埃，
迪亞哥的GINN狼狽地從廢墟中爬出，左肩裝甲已經(jīng)完全剝落，露出底下扭曲的骨架。
“見鬼！這小子裝了預知眼嗎？”他的咒罵被伊扎克的怒吼打斷：“撤退！干擾太強，
我們的傳感器快瘋了！”三臺GINN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犬，
推進器全開時在地面犁出深溝，朝著船塢方向倉惶逃竄。強襲高達單膝跪地，
頭部天線微微顫動，像經(jīng)歷長途奔襲的戰(zhàn)馬?；焓帜ǖ纛~角的冷汗，
這才發(fā)現(xiàn)操縱桿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他調(diào)整攝像頭焦距，看見維修站破損的窗戶里，
一個穿著工裝的少年正朝他揮舞手臂，夕陽穿過少年身后的塵埃，
在他周圍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你是誰？”基拉按下通話鍵，聲音比想象中平靜。
“尤尼烏斯·諾瓦……”通訊器里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噪音盾是我啟動的…對不起，
我不知道會干擾到你?！被聊藘擅?，
目光落在強襲膝蓋處新添的劃痕上——那是剛才規(guī)避狙擊時與地面摩擦留下的。
“你救了我的命，諾瓦?！彼犚娮约旱穆曇衾飵еB自己都驚訝的溫和，“而且，
你剛才的戰(zhàn)術判斷很準確?！庇饶釣跛够诘兀蟊迟N著冰冷的金屬墻壁，
這才注意到工裝褲膝蓋處滲出的血跡。他想笑，卻發(fā)現(xiàn)嘴角扯動時牽動了額角的傷口。
指尖無意識地摸索著控制臺底部，
忽然觸到一道隱蔽的縫隙——暗格里的金屬盒只有掌心大小，表面蝕刻著曙光社的齒輪標志，
父親的工牌用透明膠帶粘在盒底，照片上的男人穿著白大褂，領口還沾著機油漬。
“泛用型協(xié)議破解器…測試版？”尤尼烏斯的手指停在盒蓋上的紅色按鈕，
想起父親每次深夜加班前都會親吻母親的額頭，說“去修幾個小零件”。
此刻盒子在掌心散發(fā)著異樣的溫熱，仿佛里面封存著某種活物。遠處的天空突然被藍光撕裂，
那是圣盾高達的光束炮在發(fā)威，四門炮口同時噴射的光芒照亮了半邊穹頂?！霸蛱厮鶎?，
阿斯蘭·薩拉，介入戰(zhàn)場?！边@個聲音像冰川融水般清冽，卻帶著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尤尼烏斯看見監(jiān)控屏里，那臺赤紅MS輕輕揮動光束軍刀，
德雷克級戰(zhàn)艦的裝甲如同黃油般被切開，燃燒的殘骸墜入殖民衛(wèi)星的人工湖，
激起數(shù)十米高的水柱。他攥緊破解器，金屬棱角在掌心壓出青白的痕跡，
忽然想起父親書桌抽屜里那張泛黃的合影——年輕的父親站在一群工程師中間，
身后是尚未涂裝的強襲高達原型機，某個戴眼鏡的黑發(fā)青年正對著鏡頭比耶。
維修站的應急燈突然全部亮起，白色的光暈里，
尤尼烏斯看見自己映在控制臺上的影子——肩膀微微顫抖，卻依然挺直。
他摸出工具包里的量子通信耦合器，輕輕放在破解器旁邊，金屬與金屬相觸時發(fā)出清響，
如同齒輪開始嚙合的第一聲轉動。遠處，強襲高達重新站起，
藍白色的裝甲在火光中流轉著微光，像終于被擦亮的晨星。“諾瓦，
”基拉的聲音再次從通訊器里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維修站不安全，
盡快撤離到——”“我能幫你?！庇饶釣跛孤犚娮约旱穆曇舢惓远?，
手指撫過破解器的按鈕，“至少…讓我試試。”駕駛艙內(nèi)，
基拉挑眉看著監(jiān)控屏里少年倔強的神情，忽然想起卡嘉莉公主說過的話：“奧布的人民，
永遠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彼p笑一聲，推動操縱桿，強襲高達的光束步槍重新充能，
V字天線在夕陽下劃出銳利的弧線?！白ゾo時間。”基拉的拇指懸在武器發(fā)射鍵上方，
“我會為你爭取三分鐘?！庇饶釣跛股钗豢跉?，按下破解器的開關。紅光閃過的瞬間，
他聽見父親的聲音在記憶里響起：“每個零件都有它的使命，小尤?！倍丝蹋?/p>
他手中的零件，即將改變這場戰(zhàn)爭的齒輪。維修站主控臺的備用電源像只瀕死的機械蟬，
在天花板角落發(fā)出暗啞的嗡鳴。尤尼烏斯將父親留下的黑色破解器狠狠插進控制臺接口，
指甲幾乎要掐進掌紋。金屬接觸的剎那，藍白色電弧順著她的指尖炸開，
在工裝手套上燒出幾個焦洞?！皬娭茀f(xié)議接入——GAT-X105備用頻道！
”她的嘶吼混著鍵盤敲擊聲，屏幕上的代碼如暴雨傾盆，
將原本灰白的操作界面染成流動的墨綠。滋啦——！有線通訊突然爆響，
基拉的呼吸聲像碎玻璃般刺進耳膜。尤尼烏斯掃過監(jiān)控畫面，
瞳孔驟縮——決斗高達的光束軍刀正以詭異的角度揚起，看似攻向強襲左側的動作，
關節(jié)處的能量流動卻在向右腕匯聚?！皬娨u！右翼！伊扎克佯攻！
”她的手指幾乎要戳穿麥克風，“他藏了后招！
三秒后——”強襲高達的推進器突然爆發(fā)出刺目藍光，機體以違反流體力學的姿態(tài)橫向平移。
伊扎克的光束軍刀擦著強襲肩甲劃過，PS裝甲表面騰起的電離火花，
在尤尼烏斯的護目鏡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笆盏?，諾瓦！”基拉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音，
“九點鐘方向的冷卻塔，是不是有——”“第三層通風口！迪亞哥的狙擊鏡反光！
”尤尼烏斯打斷他，指尖在鍵盤上翻飛，
將維修站的余熱傳感器數(shù)據(jù)強行接入強襲的瞄準系統(tǒng)，“他剛換完備用電池，
還有七秒充能完畢！”翠綠光束撕裂煙塵的瞬間，尤尼烏斯終于敢讓脊背貼上椅背。
工裝襯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后頸的碎發(fā)黏成綹，順著脊椎往下滴著咸澀的汗水。
維修站的通風系統(tǒng)早在半小時前就被流彈擊毀，金屬艙壁像塊烤紅的烙鐵，
面罩內(nèi)側凝結的水珠不斷滾落，在監(jiān)控屏上劃出歪曲的水痕?！耙姽怼彼断伦o目鏡，
用袖口狠命擦拭鏡片，卻發(fā)現(xiàn)塑料表面早已被高溫灼出細密的裂紋。“基拉，稍等幾秒！
”她對著通訊器喊，聲音里帶著不加掩飾的煩躁，“這破面罩花得跟馬賽克似的，
根本看不清冷卻塔的結構——”話音未落，她突然扯開頭盔卡扣，
任由厚重的防護裝備砸在地板上。潮濕的短發(fā)立刻黏在顴骨兩側，
混著灰塵的汗水順著下頜線滴落，在操作臺留下深色的水痕。她隨手抹了把臉，
指尖蹭過唇角的傷口，疼得倒吸涼氣——那是剛才躲避墜落的電纜時被劃傷的。
圣盾高達駕駛艙內(nèi)。阿斯蘭·薩拉的拇指在通訊鍵上懸停了整整三秒。主屏幕里，
強襲高達正以教科書般的機動規(guī)避迪亞哥的狙擊，藍白色的身影在廢墟間輾轉騰挪，
像極了他們在Plant共同訓練時的模樣?！盎彼暮斫Y滾動，
指尖幾乎要穿透操作面板，“你果然還活著……”然而下一秒，
副屏的高倍鏡頭突然捕捉到異常：強襲的同步攝像頭畫面里，
一個短發(fā)“少年”正抬手關閉某個設備，動作間帶著某種令人心驚的熟稔。
阿斯蘭的瞳孔驟縮——那是民用維修站的標準頭盔，此刻正被“少年”隨手甩在一邊，
露出沾著油污的側臉。更讓他血液結冰的是，“少年”在關閉設備后，
竟用手背親昵地蹭了蹭臉頰，唇形分明在說：“基拉，稍等……”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在Plant的最后一晚，基拉抱著枕頭站在宿舍門口，說“阿斯蘭，
明天陪我去看流星雨吧”時的眼神；半小時前，圣盾的光束炮轟碎聯(lián)合軍戰(zhàn)艦時，
強襲卻調(diào)頭飛向維修站的背影；還有現(xiàn)在，
這個陌生“少年”與基拉共享同一頻道的畫面……所有碎片在阿斯蘭腦中轟然炸裂，
某種比扎夫特光束炮更灼熱的情緒沖上喉頭?！笆钦l？！”他的怒吼震得駕駛艙共鳴，
操縱桿在掌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那個平民為什么會在你的頻道里？
為什么能直呼你的名字？！”阿斯蘭突然想起三天前，在ZAFT旗艦會議室，
指揮官冷冷說出“基拉·大和可能已投靠聯(lián)合軍”時，自己曾一拳砸穿了戰(zhàn)術沙盤。
那時他還在心底反駁：基拉怎么可能背叛？
可現(xiàn)在——圣盾高達的推進器突然噴出失控般的藍焰，機體如脫韁的野馬沖向戰(zhàn)場。
阿斯蘭盯著屏幕里“少年”甩動短發(fā)的動作，
發(fā)現(xiàn)對方的脖頸處竟掛著枚銀色吊墜——和基拉常年戴著的那枚一模一樣。
嫉妒與背叛的毒刺狠狠扎進心臟，他終于按下了公共頻道的廣播鍵，
聲音里混著破碎的喘息：“基拉·大和！”圣盾的四門光束炮同時充能，
赤紅機身在夕陽下泛著血光，“把那個人類——交出來——！”“基拉！薩拉的圣盾在加速！
不對勁！”尤尼烏斯重新戴上破損的護目鏡，勉強從雪花屏里捕捉到赤紅巨影的軌跡。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瘋狂敲擊，卻發(fā)現(xiàn)圣盾的通訊頻段被某種軍用加密協(xié)議鎖住，
根本無法接入?！霸撍?！是扎夫特的最高權限頻道！”她抓起父親的破解器，
發(fā)現(xiàn)指示燈正在不規(guī)則閃爍——能源即將耗盡。強襲高達的警報聲幾乎要撕裂駕駛艙。
基拉難以置信地看著戰(zhàn)術屏，圣盾的攻擊參數(shù)瘋狂跳動，那根本不是演習時的友好切磋，
而是帶著殺意的死斗?！鞍⑺固m？！”他試圖呼叫專用頻道，得到的卻只有忙音。
當圣盾的劍裝光束軍刀在視野里拉出猩紅殘影時，他終于在公共頻道聽見了好友的咆哮，
那聲音像被碎玻璃碾過：“把他交出來——??！”光束軍刀劈落的瞬間，
強襲高達的盾牌幾乎是擦著駕駛艙抬起。鏘——！
能量對沖產(chǎn)生的音爆震碎了維修站最后幾扇玻璃窗，尤尼烏斯被氣浪掀翻在地，
后腦磕在金屬柜角，眼前閃過一串金星。她掙扎著爬向控制臺，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畫面里，
圣盾的光束軍刀正死死壓在強襲的盾牌上，兩臺MS的推進器同時噴射，
在地面犁出深達半米的溝壑?！鞍⑺固m，冷靜點！他是平民！
”基拉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強襲的光束步槍被壓制在尷尬的角度，根本無法反擊。
圣盾卻在此時突然發(fā)力，劍刃順著盾牌邊緣滑行，
眼看就要切開駕駛艙——尤尼烏斯摸到了父親破解器上的緊急按鈕。
那是個藏在凹槽里的小紅點，邊緣還留著父親指甲的劃痕。她咬著牙按下去，
破解器發(fā)出瀕死的蜂鳴，將最后一絲能量注入圣盾的通訊系統(tǒng)?！八_拉機師！
”她的聲音帶著破解器電流的雜音，“我是奧布平民尤尼烏斯·諾瓦！
我們在協(xié)助撤離——”話未說完，圣盾的光束軍刀突然偏離半寸，
在強襲的肩甲上劃出長長的灼痕。阿斯蘭的呼吸聲通過破解頻道傳來，
帶著令人心驚的顫抖：“……尤尼烏斯？”尤尼烏斯這才意識到，
自己慌亂中忘記切換聲紋濾波器。她的聲線本就偏中性，此刻因嘶吼而沙啞，
在電流雜音中更難分辨性別。而圣盾駕駛艙內(nèi)，
阿斯蘭正盯著屏幕里“少年”被氣浪掀亂的短發(fā)，
突然發(fā)現(xiàn)對方脖頸處的吊墜——那根本不是什么情侶款，而是奧布公民通用的應急定位器。
“基拉……”阿斯蘭的操縱桿無力地垂下，光束軍刀的光芒漸漸黯淡，
“為什么不告訴我……”強襲高達趁機推開圣盾，機體踉蹌著后退兩步，
肩甲的PS裝甲還在滋滋冒氣。基拉看著戰(zhàn)術屏上圣盾的能量讀數(shù)，
發(fā)現(xiàn)好友的推進器居然只剩12%能源——他剛才是抱著同歸于盡的心態(tài)在攻擊。維修站內(nèi)，
尤尼烏斯癱坐在滿地狼藉中，看著破解器徹底熄滅的指示燈，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混著咳嗽，
驚起幾只躲在電纜堆里的老鼠。她摸出妹妹塞在工具包底的星空糖，
糖紙在指間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原來不知不覺，天已經(jīng)黑了。“諾瓦，
”基拉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帶著劫后余生的疲憊，“能聽見嗎？”“嗯。
”尤尼烏斯拆開糖紙，將水果硬糖塞進嘴里，甜膩的味道混著血腥味在舌尖炸開，
“你們…聊完了？”圣盾高達的頭部天線突然轉向維修站方向。
阿斯蘭盯著熱成像畫面里那個小小的人形熱源，突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坐姿——膝蓋收攏，
腳尖點地，像極了基拉在宿舍里熬夜拼裝模型時的樣子。他的喉嚨動了動，
終究沒說出那句“對不起”。遠處，扎夫特的增援艦隊正在天際線集結，
赤紅的艦炮充能光芒映紅了半邊天。尤尼烏斯看著監(jiān)控里兩臺MS背對背站立的畫面，
突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齒輪之所以能轉動，不是因為它們完美契合，
而是因為每個齒輪都愿意磨掉自己的棱角?！彼蛄颂虼浇堑奶窃?，
按下了維修站的應急廣播：“所有平民注意，第三避難區(qū)的電磁屏障已修復。
請沿著藍色指示燈撤離，不要停留——”話音未落，圣盾和強襲同時轉身，
朝著相反的戰(zhàn)場走去，像兩顆注定背離的流星，卻在同一片夜空下，劃出了交錯的光痕。
赤紅光刃撕裂電離層的尖嘯如同一把燒紅的手術刀，刮過每個幸存者的耳膜。
圣盾高達的劍裝光束軍刀帶著劃破空間的威勢斬落，
強襲高達肩甲的PS裝甲在攝氏八千度的粒子流中發(fā)出不甘的尖嘯，
銀白色的裝甲表面瞬間綻開蛛網(wǎng)狀的裂紋，液態(tài)金屬如淚滴般簌簌墜落。
基拉·大和的瞳孔里倒映著赤紅刀芒，操縱桿在掌心滑出濕痕，
他幾乎是憑著肌肉記憶拉動拉桿，強襲高達以毫米之差側旋規(guī)避，
駕駛艙內(nèi)的G力警報器發(fā)出瀕臨崩潰的哀鳴?！鞍⑺固m！清醒點！
”基拉的嘶吼撞在駕駛艙內(nèi)壁上反彈，公共頻道的雜音里混著他牙齒打顫的聲響，
“這里是奧布！你在攻擊平民區(qū)！”強襲的光束步槍倉促抬升，
卻被圣盾的盾牌以近乎羞辱的姿態(tài)拍開，能量流擦著強襲的腳踝掃過，
在地面熔出蜿蜒的溝壑，宛如大地被撕裂的傷口。阿斯蘭·薩拉的手指幾乎要捏碎操縱桿。
主屏幕里，強襲駕駛艙的艙門因劇烈機動而開裂，露出一道縫隙——縫隙里，
那個短發(fā)“少年”的側臉時隱時現(xiàn)，汗水順著下頜線滑落，
在頸間的定位器上折射出微弱的光。三天前在PLANT的全息會議上，
他曾對著基拉的資料照片發(fā)誓要帶好友回家，可此刻對方卻用身體護著一個陌生的“人類”，
甚至不惜用光束步槍對準自己?！鞍阉怀鰜?！”阿斯蘭的拇指重重砸在推進器過載按鈕上，
圣盾高達的四具推進器噴出失控的藍焰，機體如同一發(fā)赤紅穿甲彈，
在地面犁出四道深達半米的灼痕。光束軍刀在空氣中劃出連綿的殘影，
每一擊都精準預判著強襲的規(guī)避軌跡，仿佛要將這段時間累積的背叛與憤怒，
全部傾瀉在這熾熱的刃光中。維修站內(nèi)，尤尼烏斯·諾瓦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監(jiān)控屏上，
兩臺MS的戰(zhàn)斗數(shù)據(jù)瘋狂跳動，圣盾的攻擊頻率比扎夫特軍校的模擬戰(zhàn)還要高出40%。
她扯掉已經(jīng)失靈的護目鏡，任由汗水模糊視線，指尖在鍵盤上飛舞，
將維修站庫存的所有熱源誘餌程序注入強襲的戰(zhàn)術系統(tǒng)。“基拉！左旋15度！
他的肩部推進器過熱了！”她的聲音帶著破音的顫抖，卻在提到對方名字時莫名平穩(wěn)，
“用廢墟做支點！踢他的膝蓋！”強襲高達應聲而動，腳掌狠狠蹬在傾斜的大樓殘骸上。
藍白色機體如彈簧般彈射而出，膝蓋裝甲帶著千鈞之力撞上圣盾的膝關節(jié)。阿斯蘭瞳孔驟縮，
圣盾的機械關節(jié)在劇痛反饋中發(fā)出哀鳴，卻在即將失衡的剎那，
腰部裙甲的微型推進器爆發(fā)出過載的能量——機體以違背物理定律的角度扭轉，
光束軍刀改劈為刺，刀尖直指強襲的能量核心！鏘——！金屬交鳴的巨響中，
尤尼烏斯看見強襲的盾牌邊緣迸出無數(shù)火花，PS裝甲的光芒明滅不定。
她突然想起父親工具箱里那把斷刃的扳手，總是在維修時發(fā)出類似的聲響。
指尖無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星空糖，卻發(fā)現(xiàn)糖紙早已被冷汗浸透。
聯(lián)合軍的介入如同往火藥桶里丟火柴。兩架莫比烏斯零式從云層中俯沖而下，
線性炮的彈幕如同鋼鐵暴雨，在圣盾的盾牌上砸出一連串耀眼的光斑。“雜修！
”阿斯蘭的咒罵帶著刻骨的厭惡，圣盾的光束步槍甚至未完全抬起，僅憑慣性甩動槍口，
兩道綠光便精準貫穿領頭戰(zhàn)機的駕駛艙。爆炸的火球映紅了圣盾的裝甲，
卻未能熄滅阿斯蘭眼中的狂怒。當那臺地球軍吉恩從廢墟中揮刀偷襲時，
阿斯蘭甚至露出了殘酷的微笑。圣盾高達的四肢在瞬間翻折收攏，
腰腹的“海妖魔獸”主炮如機械巨口般張開，暗紅色的能量流在炮管內(nèi)沸騰，
將周圍的空氣扭曲成詭異的漣漪。嗡——轟！！直徑半米的光束柱撕裂吉恩的同時，
連帶后方的購物中心一同汽化。玻璃幕墻的碎片在高溫中蒸發(fā)成金色粉塵，
如一場奢華卻致命的流星雨，灑落在廢墟之間。基拉看著戰(zhàn)術屏上消失的吉恩信號，
喉嚨發(fā)緊。他想起穆上尉總愛叼著的雪茄，想起那家伙拍著他肩膀說“小鬼，
別死得太難看”時的笑容。通訊器里傳來大天使號的呼叫，卻被圣盾重新鎖定的警報聲淹沒。
“基拉！西北方向！”尤尼烏斯的尖叫幾乎震破通訊器，“坐標B7-9！
看見那輛報廢的懸浮卡車了嗎？下面是維護通道！”她的指甲劃過監(jiān)控屏，
在虛擬地圖上標出一個顫抖的紅點，“入口被廣告牌擋住了，快！
”強襲高達的推進器發(fā)出臨終般的尖嘯，機體擦著圣盾的光束軍刀沖進兩棟危樓之間的縫隙。
阿斯蘭的牙齒咬得生疼，圣盾的機械爪在墻面刮出刺耳的聲響，他看見強襲的腿部裝甲剝落，
露出底下裸露的管線，卻依然拼命向前逃竄——像極了當年在PLANT實驗室里，
被追趕的實驗體?！跋胩樱繘]那么容易！”圣盾的腰部推進器全開，
機體如赤紅巨蟒般擠進狹窄的通道?；炷了樾既缬挈c般落下，砸在圣盾的肩甲上迸出火星。
阿斯蘭盯著熱成像屏上強襲的輪廓，發(fā)現(xiàn)對方的能量讀數(shù)正在急劇下降，
卻依然用身體護著那個“少年”——這個認知讓他的胸腔燃起更熾烈的怒火。維修站內(nèi)，
尤尼烏斯看著通道入口的監(jiān)控畫面，突然抓起父親的破解器砸向控制臺。
老舊的設備迸出藍白色電弧，卻奇跡般連通了大天使號的頻道：“這里是奧布平民！
請覆蓋射擊坐標B7-9入口！快！”她的聲音里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我來承擔后果！
”瑪琉艦長的猶豫只持續(xù)了零點幾秒：“全艦聽令，哥德菲爾特光束炮充能！
”耀眼的雷光在通道外炸響，百噸級的混凝土墻如多米諾骨牌般坍塌，
將伊扎克的決斗高達和聯(lián)合軍殘兵一同掩埋。劇烈的震動中，尤尼烏斯摔倒在控制臺前，
卻看見監(jiān)控屏里，強襲高達的身影終于消失在黑暗的通道深處。黑暗如潮水般涌來。
強襲高達的應急燈亮起，在通道內(nèi)投出兩道幽綠的光帶?；c坐在駕駛椅上，
聽著液壓系統(tǒng)泄漏的嘶嘶聲，看著能量讀數(shù)跌破15%。后視屏里，
圣盾的紅影在塵埃中若隱若現(xiàn)，推進器的光芒忽明忽暗，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卻依然不肯放棄追逐?！爸Z瓦……”基拉的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認不出，
“謝謝你……”“別說話！”尤尼烏斯的聲音帶著哭腔，卻依然強硬，“保存能量！
我正在黑入通道的照明系統(tǒng)……”她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
突然想起小時候和妹妹玩的黑客游戲，那時她們總把失敗歸咎于“外星人干擾”。此刻，
真正的外星人就在通道外，而她卻在幫一個調(diào)整者對抗另一個調(diào)整者。圣盾駕駛艙內(nèi)，
阿斯蘭的額頭抵在操作面板上。推進器的警報聲此起彼伏，能量只剩8%，
但他依然不肯松開操縱桿。熱成像屏上，強襲的輪廓終于穩(wěn)定下來，
他看見那個“少年”在幫基拉檢查線路，動作熟稔得仿佛共事多年的搭檔。
光束軍刀的光芒第三次亮起，卻比前兩次微弱許多。赤紅的刃光刺破黑暗，
卻在距離強襲駕駛艙僅剩五米時，因能量耗盡而熄滅。阿斯蘭看著手中黯淡的操縱桿，
突然想起基拉送他的那盒模型零件，每一片都被細心打磨過邊緣。通道深處，
尤尼烏斯終于接通了應急照明。慘白的燈光下，強襲高達的破損一目了然，
而圣盾的裝甲也布滿裂痕，像兩件被遺棄的玩具，靜靜對峙在命運的隧道里。
“阿斯蘭……”基拉的聲音穿過漫長的黑暗，帶著十年前在PLANT實驗室的溫度，
“我們談談吧。”阿斯蘭閉上眼，任由淚水滑過臉頰。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卻又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先讓他出來……讓我看看他是誰?！庇饶釣跛挂е剑?/p>
摸向工具箱里的扳手。她知道，有些誤會，可能需要用一輩子來解開，但至少現(xiàn)在，
她可以選擇站在光里——哪怕只是暫時的光。通道外，扎夫特的增援艦隊正在集結，
而在這黑暗的隧道里，兩個曾經(jīng)的摯友，和一個意外卷入的平民，正站在命運的分岔口，
等待著黎明的第一縷光。工業(yè)維護通道的黑暗如同被壓縮的焦油，
粘稠得能讓光束步槍的余光都失去棱角。
強襲高達的探照燈在銹蝕的管道群中劃出兩道慘白的劍痕，
照亮管壁上蜿蜒的銹跡——那些褐紅色的紋路像極了PLANT實驗室里培養(yǎng)艙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