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暮色垂釣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外圍的暮色如濃墨潑入翡翠盞,
腐葉層在科塞特斯冰藍甲殼下發(fā)出細碎的呻吟,四對復眼切割著逐漸濃稠的陰影。
第五階層守護者的巡邏路線精準如亡靈法師的骨陣,
每一步都丈量著魔法屏障與人類疆域的界限。他感受著樹皮褶皺里的蟲蛀痕跡,
苔蘚覆蓋的巖堆下是否藏著偷獵者的弩箭,
直到腐葉堆里那截"朽木"刺入視網(wǎng)膜——人類造物特有的粗糲質(zhì)感,像塊嵌進甲縫的沙礫。
四柄螳螂刃瞬間彈出,寒光在暮色中劃出四道冷月。當?shù)都馓糸_腐葉的剎那,
科塞特斯的呼吸孔突然收縮——杉木竿上還殘留著人類手掌的溫度,
麻繩磨痕里嵌著暗紅的血垢。木盒里的倒鉤泛著鐵銹味,蟲餌的腥甜混著人類汗液的咸澀,
這種令人作嘔的氣息卻讓他胸腔里的戰(zhàn)斗神經(jīng)微微震顫?!笖骋馓街沟乃{光掃過泥濘,
沒有陷阱的魔力波動,只有湖風卷來遠處樵夫歌謠的碎片,破碎得如同被踩扁的甲蟲。
湖心的炸水聲驚得他后足本能地刺入泥地。銀鱗魚躍的瞬間,
科塞特斯看到了從未注意過的細節(jié):魚鱗折射的夕陽碎成金粉,
魚尾拍擊水面的波紋像女妖的發(fā)絲纏繞釣線。記憶突然撕開道裂縫——三百年前,
某個人類冒險者曾在他的冰牢外垂釣,那時候他正用冰錐雕刻第十三種拷問姿勢,
卻莫名盯著那根顫動的魚竿看了整整三個沙漏時。
"靜止的張力..."甲殼摩擦聲里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困惑。當四臂笨拙地攏住釣竿時,
左前臂的鋸齒刃不小心劃破了魚線,右后臂的鉤刺又勾住了肩甲上的冰棱。
第一次嘗試拋竿時,整根釣竿像喝醉的哥布林般在空中打轉(zhuǎn),鉤餌"啪"地砸在自己胸甲上,
黏糊糊的蟲餌順著甲殼縫隙往下爬,癢得他想把自己的手臂卸下來。第三次拋竿終于成功時,
浮標像片脆弱的羽毛漂在淺灘??迫厮苟追?/p>
四對復眼分別盯著水面、釣線、周圍的陰影,后足卻不自覺地擺出戰(zhàn)斗 stance。
時間在蟬鳴中變得粘稠,他數(shù)著水面的漣漪,第一百二十七圈時,鵝毛突然消失在浪花里!
拽力來得如此狂暴,以至于科塞特斯的胸甲在泥地上犁出四道深溝。
水下生物的力量遠超想象,線軸尖叫著噴出火星,
他能感覺到甲殼下的肌肉纖維在撕裂般疼痛。
四臂瞬間進入戰(zhàn)斗模式:左前臂如冰柱般壓下竿身,右前臂以蟲族特有的震顫頻率控制線速,
兩條后臂則像玄武巖柱般楔入地面,關節(jié)處的冰霧噴濺成冰晶帷幕。
這場角力持續(xù)了多少心跳?他不知道,只看見自己在水面的倒影被拉長成扭曲的怪物,
復眼里燃燒著比炎之貴公子更熾烈的光。當鯰魚甩上岸的瞬間,泥漿飛濺進呼吸孔,
咸腥的味道卻讓他想起第一次斬殺龍蜥時的熱血。那生物拍打著尾巴,
鰓蓋開合間露出細小的牙齒——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
卻讓他的神經(jīng)節(jié)第一次感受到活著的震顫。釣線割破甲殼的刺痛,肌肉酸脹的快感,
甚至是泥漿糊住復眼的狼狽,所有感覺在這一刻匯集成從未體驗過的戰(zhàn)栗。"為什么要掙扎?
"他聽見自己喉骨發(fā)出的沙啞疑問,刀刃卻溫柔地挑開魚鉤。當鯰魚滑入水中的剎那,
尾鰭掃過他的指尖,那觸感像極了人類嬰兒的掌心——三百年前,在某個被毀滅的村落,
他曾見過這樣的小手抓住母親的衣角。這個念頭讓他的甲殼突然發(fā)冷,趕緊拾起釣竿,
指節(jié)摩挲著木頭上的紋路,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人類的體溫。歸途的石板路上,
杉木竿隨著步伐敲擊出不規(guī)則的節(jié)奏。科塞特斯看著納薩力克的尖塔刺破夜空,
突然覺得這根釣竿像極了剛入葬的安茲大人手中那根世界道具。
當羽毛筆在羊皮紙上落下最后一筆時,墨跡在燭火下泛起詭異的光澤,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隱瞞垂釣的細節(jié),只知道當浮標下沉的瞬間,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期待"的重量。月光為釣竿鍍上銀邊,
斜指天空的姿態(tài)像在宣誓某種秘密??迫厮箤⑺剡M武器架的陰影里,
旁邊是被冰霜封存的哥布林戰(zhàn)錘。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掠過第五階層時,
冰川守護者正在研究釣線的編織方式,四臂動作雖仍笨拙,卻多了幾分對待神器般的虔誠。
而在遙遠的湖底,那條鯰魚正帶著鉤傷的印記游向更深的水域,尾鰭劃出的漣漪里,
倒映著納薩力克永遠不會知曉的,某個蟲族武士的黃昏。2 冰霜修行科塞特斯的居室內(nèi),
冰霜苔蘚在石壁上織就幽藍的紋章,寒氣凝結成細小的冰晶,如碎鉆般簌簌墜落。
那根杉木魚竿被鄭重其事地架在由冰棱雕刻而成的武器架上,四柄螳螂刀泛著冷冽的寒光,
與粗糙的魚竿形成詭異的和諧。蟲族武士四臂舒展,如機械般精準地重復著拋竿動作,
甲殼關節(jié)在運動中發(fā)出細碎的“咔嗒”聲,仿佛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左前臂捻線,
右前臂揚竿,后臂穩(wěn)固……”他喃喃自語,復眼中倒映出昨日黃昏湖面的漣漪。
第一次垂釣時的笨拙已漸漸褪去,魚鉤不再糾纏于肩刺,
而是劃出一道略顯歪斜卻流暢的弧線,“噗”地扎進房間角落的冰晶盆栽。
霜凍蕨類被鉤穿的瞬間,冰晶裂紋如蛛網(wǎng)般蔓延,科塞特斯卻從中捕捉到一絲精進的喜悅。
“協(xié)調(diào)性提升至百分之九?!彼潇o地評估,指尖捏起一團暗紅蟲餌。
這團混合著死亡蠕蟲粉末與深淵苔蘚的餌料散發(fā)著腐朽的魔力,令低階不死者退避三舍。
但科塞特斯知道,凡俗之餌終究局限于凡俗之物。他沉吟片刻,取出一小撮永凍冰晶碎屑,
細碎的寒光在掌心跳躍,“或許,自然之力能賦予餌料新的生命力?
”當冰晶碎屑融入蟲餌的剎那,詭異的變化發(fā)生了——暗紅球體表面浮現(xiàn)出細密的冰紋,
宛如被封印的星辰。科塞特斯復眼一亮,昨日湖中鯰魚掙扎的觸感再次在神經(jīng)節(jié)中炸開。
那種全神貫注于一線的博弈,那種靜與動的極致平衡,不正與武士之道殊途同歸?
釣魚并非消遣,而是對心智的淬煉,對武道的頓悟!“此乃修行!”冰藍幽光在復眼中爆射,
科塞特斯猛然轉(zhuǎn)身,螳螂刀在石壁上劃出刺耳的刮擦聲。如此精妙的武道真諦,
豈能獨自參悟?納薩力克的守護者們?nèi)裟茴I悟其中奧妙,必能在靜思中突破戰(zhàn)力桎梏,
更能為安茲大人的統(tǒng)治增添一抹獨特的榮光。他想起安茲大人對王座廳星空壁畫的贊嘆,
那是對“藝術”的認可,而釣魚,何嘗不是一種與自然對話的藝術?雅兒貝德的辦公室內(nèi),
黑檀木的香氣與羊皮卷的霉味交織,宛如古老陵墓的氣息。守護者總管身著黑色禮服,
優(yōu)雅地批閱著文件,羽毛筆在紙面上沙沙游走,如毒蛇吐信般精準。
當科塞特斯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時,她眉梢微挑——這位戰(zhàn)斗狂人的到訪,必定不同尋常。
“雅兒貝德大人?!笨迫厮顾谋劢化B,甲殼相撞發(fā)出金石之音,
“懇請聆聽一項關乎納薩力克未來的提議?!薄翱迫厮梗俊毖艃贺惖绿а?,
紅寶石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她看著眼前的蟲族武士,
注意到他甲殼上殘留的泥漿痕跡——那是昨日在湖邊垂釣的證據(jù)?!拔崽嶙h,
成立‘納薩力克釣魚協(xié)會’?!笨迫厮沟穆曇羧绫ū浪愠撩C,“釣魚之道,可煉意志,
修心性,于靜默中感悟自然法則。推廣此道,既能彰顯我大墳墓的文化底蘊,
更能為無上至尊安茲大人增添雅趣!”羽毛筆猛然斷裂,
墨汁在羊皮紙上暈開一片猙獰的黑斑。雅兒貝德的指尖深深陷入桌面,
指甲幾乎刺破實木:“釣魚?那種低等人類的愚蠢游戲?科塞特斯,
你是被湖底的淤泥堵塞了神經(jīng)節(jié)嗎?”科塞特斯不為所動,
復眼灼灼:“大人可曾見安茲大人對人類藝術的贊賞?
星空壁畫、古典樂器……至尊的眼界遠超我輩。釣魚,亦是人類智慧的結晶。試想,
當安茲大人看到守護者們在湖邊靜心垂釣,展現(xiàn)出的不僅是武力的強大,
更是心智的圓滿——這,難道不是納薩力克威嚴的另一種彰顯?”雅兒貝德渾身發(fā)冷。
“為安茲大人增添雅趣”這幾個字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刺入她的心臟。
她想起安茲大人偶爾流露出的對“正常生活”的向往,
想起他在寶庫中駐足欣賞人類藝術品的模樣?;蛟S,守護者們過于執(zhí)著于武力,
反而忽略了至尊內(nèi)心深處的某些渴望?“僅限掛名?!彼а狼旋X,聲音冰冷如九幽深淵,
“協(xié)會事務由你全權負責,不得干擾大墳墓運轉(zhuǎn),更不許驚動安茲大人。
若有任何差錯——”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科塞特斯腰間的魚竿,
“我會親自將那根木棍插進你的甲殼縫隙?!薄爸斪疋x命!”科塞特斯單膝跪地,
甲殼震動聲中飽含著欣喜,“雅兒貝德大人肯擔任名譽會長,實乃協(xié)會之幸!”次日,
霜狼皮制成的告示如瘟疫般傳遍納薩力克。夜魘血混合骨炭寫成的字跡猙獰可怖,
卻引來了無數(shù)好奇的目光:“釣魚?”夏提雅停在廊柱前,猩紅舌尖舔過唇畔,
“是用我的血魔法把魚炸上天的那種嗎?嘻嘻,
好像很有趣呢~”她指尖躍動的血芒突然凝聚成魚鉤形狀,
卻在下一秒爆成細碎的血珠——科塞特斯恰好路過,四臂交叉的姿態(tài)充滿警告。
迪米烏哥斯推了推單片眼鏡,
蛇尾卷起告示一角:“水生生物行為學、人類社會娛樂文化……嗯,
這確實是個值得研究的樣本??迫厮梗蛟S我們可以合作開發(fā)‘魔法誘餌’的商業(yè)價值?
”亞烏菈拽著馬雷的袖子,尾巴興奮地搖晃:“馬雷馬雷!我們可以讓小水獺幫忙趕魚嗎?
這樣一定能釣到最大的魚!”綠發(fā)少年縮了縮脖子,
卻在姐姐的注視下輕輕點頭:“亞烏菈開心的話……馬雷、馬雷也想試試。
”在一片喧囂與質(zhì)疑中,釣魚協(xié)會悄然成立??迫厮沟姆块g里,
食尸鬼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學習綁魚鉤,夏提雅正和一只倒霉的食人魚進行“暴力垂釣”實驗,
迪米烏哥斯的蛇尾卷著一本《魚類魔法生態(tài)研究》,雙子則在窗臺邊擺放著自制的迷你魚竿。
當雅兒貝德收到那塊刻著歪扭魚形的木牌時,
水晶球里正映出科塞特斯認真指導夏提雅“溫柔對待魚群”的畫面。黑發(fā)少女扶額長嘆,
聲音里充滿了無奈與疲憊:“安茲大人……如果您看到這一幕,
希望能理解屬下的苦心……”夕陽西下,納薩力克的尖塔在余暉中投下長長的陰影。
科塞特斯站在湖邊,手中魚竿輕輕顫動。浮標突然下沉的瞬間,
他想起雅兒貝德最后那聲嘆息,
嘴角不禁揚起一絲蟲族特有的弧度——那是只有征服者才懂的笑意。“下一個目標,
是讓雅兒貝德大人親自握竿?!彼哉Z,四臂同時發(fā)力,一條閃爍著銀光的魚躍出水面,
鱗片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芒,如同納薩力克未來的藍圖,在暮色中漸漸清晰。
3 湖心較量納薩力克第六階層的人造湖在晨光中泛著幽藍漣漪,
魔法水晶穹頂將虛假的陽光切割成碎鉆,灑在平靜如鏡的水面上。科塞特斯立于湖心亭中,
四臂平舉魚竿如執(zhí)圣劍,甲殼在微光下流轉(zhuǎn)著冰藍光澤。
他復眼掃過岸邊形態(tài)各異的守護者們,胸腔發(fā)出嗡鳴:"垂釣之道,
在于與自然簽訂靜默契約。諸位且看——""夠了夠了!"夏提雅的蝠翼掀起腥風,
猩紅指甲摳進掌心,"真祖的耐心可比血瓶容量還??!"話音未落,
她指尖血芒凝聚成猙獰魚鉤,懶腰舒展間將血色光鏈甩向湖心。
那魚鉤竟在空中分裂成數(shù)十道觸須,如吸血鬼長尾般刺入水面!
"嗤啦——"水面沸騰般炸開血霧,九條渾身尖刺的深淵食人魚被拽上半空,
魚鰓還掛著燃燒的血焰。夏提雅拎起仍在抽搐的魚群,嘴角勾起尖利的笑:"科塞特斯你看,
用「鮮血誘捕」魔法連魚餌都省了~"她靴跟碾碎腳邊發(fā)光苔蘚,
綠色汁液濺在潔白蕾絲裙擺上,宛如綻放的惡之花??迫厮辜讱たp隙噴出冰霧,
四柄螳螂刀瞬間彈出三寸:"夏提雅!汝這是對垂釣之道的褻瀆!"他轉(zhuǎn)身時,
瞥見迪米烏哥斯正優(yōu)雅地坐在黑曜石椅上,蛇尾卷著一本燙金魔典。惡魔嘴角噙著笑意,
指尖在空氣中勾勒召喚陣,硫磺味的咒語如毒蛇吐信:"以弗內(nèi)烏斯之名,呼喚深海的饋贈。
"湖面突然裂開墨綠縫隙,三只覆滿藤壺的劣魔破水而出,
每個利爪都攥著一條鱗片璀璨的珍珠龍魚。那龍魚足有成年男子身高,
魔核在額間發(fā)出溫潤光芒,卻被劣魔的觸須勒得奄奄一息。
迪米烏哥斯推了推單片眼鏡:"科塞特斯君,當用智慧與自然達成契約,
而非困守凡人的笨拙等待。""嗚哇!馬雷的魚竿!"尖叫來自對岸。
馬雷的綠發(fā)因恐懼炸成蒲公英狀,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魚竿被拖進水里,
浮標像發(fā)瘋的精靈般上下跳動。"亞、亞烏菈救我!"少年踉蹌著后退,
法袍下擺掃過一堆發(fā)光水草,驚起幾只熒光蠑螈。"別急呀馬雷!"亞烏菈吹起短笛,
清脆的鳥鳴聲中,湖面突然翻涌。先是十幾只磨盤大的帝王蟹"咔嚓咔嚓"爬上岸,
巨螯上還纏著亞烏菈特制的彩虹魚線;接著一群熒光水獺拖家?guī)Э诘赜縼恚?/p>
最小的那只抱著亞烏菈的腳踝吱吱叫;最駭人的是兩條深淵盲鰻,
黏液滴在石板路上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這、這是垂釣嗎?!
"科塞特斯的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看著夏提雅腳邊的烤架(不知何時架起的),
迪米烏哥斯正在給龍魚稱重的天平,以及滿地亂爬的水獸,第一次感受到了身為會長的無力。
當一只帝王蟹用巨螯剪斷他的魚線時,他終于忍不住咆哮:"都給我停下!此乃修行,
非兒戲!""夠了。"冰冷的女聲如利劍劈開喧囂。雅兒貝德不知何時降臨,
她身著黑色禮服,背后六翼緩緩展開,每片羽毛都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她腳下的石板開始結霜,目光掃過夏提雅的烤架時,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安茲大人若知道第六階層被你們折騰成這樣..."雅兒貝德的聲音像裹著毒的絲綢,
"人造湖的魔力平衡被破壞,觀賞魚種群瀕臨滅絕,
第七階層的排水系統(tǒng)被盲鰻堵塞——"她頓了頓,看著科塞特斯,"會長先生,
你就是這樣管理協(xié)會的?"科塞特斯單膝跪地,甲殼撞擊地面發(fā)出悶響:"屬下失職,
但諸位的行為已偏離垂釣本質(zhì)!"他抬頭時,
復眼映著雅兒貝德身后的混亂:夏提雅正用蝙蝠翅膀扇火烤魚,
迪米烏哥斯在和劣魔討價還價,亞烏菈騎在帝王蟹背上指揮水獺戰(zhàn)隊,
馬雷則蜷縮在石椅下發(fā)抖。"本質(zhì)?"雅兒貝德冷笑,"安茲大人要的是秩序,不是鬧劇。
"她指尖凝聚出黑暗能量球,眼看就要將整片湖面凈化,忽然——"啪嗒。
"一滴黏液落在她锃亮的皮鞋上。雅兒貝德緩緩低頭,
只見一只熒光水獺正仰著圓滾滾的肚子看她,爪子里還攥著半條烤焦的食人魚。
水獺打了個飽嗝,尾巴在她腳邊掃出一圈黏液。
"......"守護者總管的臉色比深淵還要陰沉。她深吸三口氣,
硬生生壓下捏碎水獺的沖動,轉(zhuǎn)身走向傳送門:"今日之事,
若讓安茲大人知曉——"她的聲音從傳送門里飄來,"科塞特斯,
你最好祈禱能釣到讓至尊滿意的東西。"當雅兒貝德的身影消失,湖邊陷入詭異的寂靜。
夏提雅偷偷踢開烤架,迪米烏哥斯干咳兩聲讓劣魔退下,亞烏菈趕緊把水獺們趕回湖里,
馬雷則從石椅下探出半個腦袋。"那個...科塞特斯大人..."亞烏菈拽著尾巴道歉,
"亞烏菈好像闖禍了..."科塞特斯沉默良久,緩緩拾起被踩扁的魚竿。
他看著湖面漂浮的油污,忽然想起昨日安茲大人路過時,曾駐足欣賞霓虹燈魚群的場景。
那些會發(fā)光的小魚在大人指尖游弋,
大人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柔和:"納薩力克偶爾也需要這樣的生機呢。""明日繼續(xù)訓練。
"他突然開口,四臂重新擺出標準的握竿姿勢,"夏提雅,不準用魔法;迪米烏哥斯,
禁止召喚生物;亞烏菈,只許用普通魚餌;馬雷..."他看著瑟瑟發(fā)抖的少年,聲音放柔,
"你可以站在我身后觀察。""切,真無趣。"夏提雅轉(zhuǎn)身時,
卻悄悄把血魔法魚鉤藏進袖口。迪米烏哥斯若有所思地撫摸下巴,
蛇尾在沙地上畫出釣魚竿的輪廓。亞烏菈則掏出小本本,
認真記錄:"普通魚餌=不能叫水獺幫忙=好難..."暮色降臨,科塞特斯獨自留在湖邊。
他重新綁好魚鉤,撒下用深淵苔蘚調(diào)制的魚餌,靜靜等待浮標下沉。
湖面倒映著水晶穹頂?shù)男枪猓鋈幌肫鹧艃贺惖屡R走時的眼神——那不是純粹的憤怒,
而是某種復雜的、近似于無奈的情緒。"或許...我該換種方式。"他喃喃自語,
指尖輕輕叩擊魚竿,"若能讓安茲大人親自體驗垂釣之樂..."這個念頭剛升起,
就被他強行壓下。但復眼中,卻有一絲前所未有的光亮在閃爍。遠處,
人造湖的管理員——那具低階骷髏正躲在樹后,顫抖著往羊皮紙上書寫:"緊急報告!
釣魚協(xié)會引發(fā)第六階層生態(tài)危機!請求至尊大人制裁!"它的靈魂之火明滅不定,
完全沒注意到身后的陰影里,一雙猩紅的眼睛正盯著它手中的報告。"哎呀呀,
小骷髏想告狀呢~"夏提雅的尖牙刺破下唇,血珠滴在報告上暈開暗紅花紋,
"不過...如果是為了讓安茲大人開心...科塞特斯那個笨蛋,
或許真的能成功呢~"她舔掉指尖的血,嘴角勾起神秘的笑,轉(zhuǎn)身消失在暮色中。
湖心的浮標突然下沉。科塞特斯四臂發(fā)力,一條通體透明的魔法魚躍出水面,
體內(nèi)的魔力回路清晰可見。它在月光下掙扎的姿態(tài),像極了安茲大人上次展示的星界投影。
蟲族武士凝視著這條魚,復眼中的冰藍光芒漸漸柔和。"明天,
一定要讓他們學會真正的垂釣之道。"他輕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
湖風拂過,帶走了岸邊殘留的烤魚香氣,卻留下了某種微妙的東西——或許是希望,
或許是改變,又或許,是納薩力克從未有過的、名為"樂趣"的種子。
王座之廳的穹頂懸浮著永恒燃燒的幽藍鬼火,
將安茲·烏爾·恭的骸骨輪廓勾勒得如同深淵中崛起的暗之王座。
雅兒貝德單膝觸地的聲響驚醒了凝固的寂靜,她羽翼邊緣的黑曜石尖刺輕輕劃過地面,
在石板上留下蛛網(wǎng)般的裂紋——那是她內(nèi)心煩躁的具現(xiàn)?!瓣P于釣魚協(xié)會引發(fā)的連鎖事件,
”她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個音階,帶著冬日凍土的寒意,
“第六階層的修復工程需要三百公斤精金粉末,這相當于建造三座小型魔法炮臺的材料。
迪米烏哥斯召喚的劣魔水鬼正在湖底繁殖,它們的黏液已經(jīng)腐蝕了三根水晶柱,
那些柱子上刻著的可是第三紀元的控水咒文?!闭f到這里,她頓了頓,
紅寶石眼眸中閃過一絲嫌惡,
“至于亞烏菈引來的深淵盲鰻……第八階層的亡者們正在投訴墓室‘下魚雨’。
”安茲的指骨在王座扶手上敲出輕響,
這是他身為玩家時的習慣性動作——每當遇到棘手的公會管理問題,他就會不自覺地敲桌子。
釣魚協(xié)會 ,這四個字在他的腦海里炸開,如同看到自家公會成員突然集體轉(zhuǎn)行去玩農(nóng)家樂。
科塞特斯那身冰藍甲殼扛著魚竿的畫面揮之不去,更要命的是雅兒貝德居然掛名了名譽會長,
這簡直像讓黑暗騎士團團長去主持茶話會。“所以,”雅兒貝德繼續(xù)道,羽翼微微收攏,
“屬下建議立即解散這個協(xié)會,讓科塞特斯回歸本職。垂釣這種人類的低級娛樂,
只會讓守護者們懈怠——”“等等?!卑财澋暮砉前l(fā)出干澀的摩擦聲。
他突然想起昨天巡查寶庫時,科塞特斯曾罕見地露出困惑神情,
盯著人類漁夫的木雕擺件一動不動。那個總是以戰(zhàn)斗為第一要務的蟲族武士,
眼中竟有一絲孩童般的好奇。如果直接否定他的熱情,
會不會像當年公會成員想嘗試新玩法卻被駁回那樣,讓人心灰意冷?就在這時,
黑曜石門突然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迫厮沟穆曇羧缤挥浿劐N砸進大廳:“安茲大人!
請允許屬下闡述垂釣之道的真諦!”蟲族武士闊步而入,四臂交疊時甲殼碰撞出金石之音,
震得穹頂?shù)墓砘鹨魂嚀u曳。他完全無視雅兒貝德驟然冷下來的臉色,
復眼中跳動著冰藍色的火焰:“垂釣并非消遣!而是與自然簽訂的生死契約!
當浮標下沉的剎那,武士必須在0.3秒內(nèi)判斷魚的重量、方向、魔力波動,
這比揮刀斬殺龍蜥更需要專注力!”他越說越激動,右前臂的螳螂刀不自覺彈出半寸,
“屬下懇請代表納薩力克參加人類王國的‘金鰭杯’大賽,
用垂釣之術奪取圣劍‘海淵之光’,向世人展示無上至尊的威嚴!
”安茲的魂火劇烈跳動了兩下。海淵之光 ,那把附帶海洋祝福的圣劍確實在情報里出現(xiàn)過,
若能收入寶庫倒是不錯。但問題在于——*科塞特斯你真的知道釣魚大賽是怎么回事嗎?!
你該不會打算用螳螂刀鉤魚吧?!*他在內(nèi)心狂吼,
表面卻維持著不死者之王的沉穩(wěn):“雅兒貝德,科塞特斯的戰(zhàn)意值得肯定。
”他轉(zhuǎn)向守護者總管,骨指輕輕敲擊王座扶手,“既然是代表納薩力克,裝備自然不能寒酸。
你讓盧恩工匠為他特制釣具,務必符合大墳墓的威嚴?!毖艃贺惖碌闹讣咨钌畲倘胝菩模?/p>
險些刺破手套。*肯定?裝備?*她看著科塞特斯因興奮而顫抖的甲殼,
突然意識到安茲這是在用另一種方式“軟禁”這個戰(zhàn)斗狂——讓他沉迷于釣具打造,
至少能暫時遠離湖泊,減少破壞。這個認知讓她既佩服又無奈,
只能咬碎銀牙應道:“謹遵您的吩咐,安茲大人。”盧恩工匠的工坊內(nèi),
高溫熔爐的轟鳴如同遠古巨獸的心跳。
矮人形態(tài)的數(shù)據(jù)體正用 tongs 夾起一塊燃燒著星辰碎屑的金屬錠,
突然被科塞特斯的聲音嚇了一跳。“我需要一根能釣起海龍的魚竿。
”蟲族武士將那根杉木竿重重砸在鍛造臺上,竿身立刻裂出一道細紋,“用最好的材料,
刻最強的符文,能承受至少十噸的拉力,還要有抗魔屬性——畢竟人類可能會在水里下咒。
”盧恩工匠的小眼睛瞪得滾圓,煙灰從他的胡子上簌簌掉落。作為納薩力克首席鐵匠,
他見過太多奇葩訂單,但“釣海龍的魚竿”還是頭一遭。“釣海龍……”他喃喃自語,
突然抓起一把秘銀粉末拋向空中,“這簡直是鐵匠的終極挑戰(zhàn)!
”工坊內(nèi)的魔法燈突然全部亮起,
種稀有材料自動從貨架上飛出:永凍冰川的玄冰核心、虛空龍的肌腱、深淵魔鯨的脊骨碎片。
“首先是竿身,要用星辰砂混合龍血精金,”工匠抓起一把閃爍著星光的粉末,
“這種材料能承受深海壓強,還能自動修復裂痕。魚線必須用虛空潛影獸的神經(jīng)束,
那東西比精金鎖鏈還堅韌,而且自帶隱身效果——海龍看不到魚線就不會警惕。
”他越說越興奮,突然跳進材料堆里翻出一顆拳頭大的寶石,“看這個!
古代海妖的眼球晶狀體,裝在魚鉤上能釋放幻覺,讓獵物自己咬鉤!
”科塞特斯的復眼倒映著工匠狂熱的神情,第一次覺得這個矮人比鍛造武器時更有魅力。
“很好,”他四臂交疊,“記住,這不僅僅是魚竿,更是納薩力克的軍旗。
當我用它釣起海龍的那一刻,人類將明白——即便是消遣,我們也能做到極致。”與此同時,
王座之廳只剩下安茲一人。他望著水晶球里盧恩工坊的沖天火光,
指骨敲擊扶手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
、圣劍……*這些詞匯在他腦海里組成荒誕的畫面:夏提雅用鮮血魔法把整個湖泊染成紅色,
迪米烏哥斯坐在惡魔王座上與海族簽訂契約,
雅兒貝德則舉著“名譽會長”的木牌在岸邊維持秩序,而科塞特斯……他真的能正常釣魚嗎?
“雅兒貝德?!卑财澼p聲呼喚,盡管知道對方聽不到。他的魂火微微搖曳,仿佛在無聲嘆息,
“這次……真的要靠你了。”工坊外,雅兒貝德正站在陰影里,
手中緊握著盧恩工匠剛送來的“神竿設計圖”。圖紙上畫著一根布滿尖刺和符文的巨竿,
末端還掛著一顆惡魔頭顱裝飾——這顯然是科塞特斯和工匠共同的審美結晶。她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中卻有個聲音在吶喊:安茲大人,
下次請直接讓我去炸了釣魚協(xié)會吧……遠處,
第六階層的湖泊傳來悶悶的爆炸聲——夏提雅又在嘗試新的“釣魚技巧”。
雅兒貝德閉上眼睛,羽翼下意識地護住設計圖,仿佛那是她最后的防線。在這片寂靜中,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比平時快了許多,那是對即將到來的混亂的本能抗拒。而在工坊內(nèi),
科塞特斯正凝視著初具雛形的神竿,復眼中的火焰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熱。他不知道,
自己的“武道修行”已經(jīng)在納薩力克掀起了怎樣的波瀾,更不知道,
當他帶著這根竿子踏上人類土地時,整個世界將為之顫抖——以一種完全超出他想象的方式。
夜更深了,王座之廳的鬼火依然燃燒。安茲望著穹頂?shù)男强毡诋嫞?/p>
突然想起玩家時代的公會活動——那時他們也會嘗試各種奇怪的玩法,盡管從來沒釣過魚。
嘴角(如果有的話)微微上揚,他輕聲說道:“或許……偶爾有點混亂,也不錯,吧。
”這句話消散在寂靜中,仿佛從未存在過。但在某個遙遠的湖泊,
一條被魔法誘餌吸引的魚輕輕咬鉤,水面泛起的漣漪,正悄悄改變著納薩力克的未來。
盧恩工匠工坊的穹頂被魔法火焰染成絳紅色,科塞特斯踏入時,
正見矮人工匠單膝跪在蒸騰的金屬漿液前,
雙手托舉著的器物猶如截取了一段星河——秘銀與星辰砂熔鑄的竿身流轉(zhuǎn)著幽藍銀白的輝光,
細密的盧恩符文如活物般攀爬游走,"堅固"與"韌性增幅"的咒文明滅間,
隱約可見"水之親和"與"時空錨定"的古老刻痕。魚線細若游絲卻折射七彩流光,
那是虛空潛影獸的神經(jīng)束與精金魔絲編織的杰作;魚鉤則凝聚成一點寒芒,
破魔屬性讓周圍的魔法燈都泛起漣漪。最驚人的是竿尾鑲嵌的黑曜石核心,
符文勾勒出深淵巨鯨的輪廓,隱隱有海浪轟鳴之聲從內(nèi)部傳來。"科塞特斯大人,
"盧恩工匠的胡子上還沾著飛濺的星砂,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這竿身承受過九次龍焰淬煉,
魚線經(jīng)過七十一道空間咒文加固,魚鉤鑲嵌著古代海妖的眼瞳碎片。
當您注入魔力時——"他揮錘敲擊地面,黑曜石核心驟然展開成三米見方的浮臺,
符文矩陣亮起冰藍色光芒,"這次元錨定平臺能在任何水域立定如陸,
即便是海龍的拖拽也無法撼動!"科塞特斯伸出覆著冰藍甲殼的手掌,指尖剛觸及竿身,
整座工坊的溫度驟降十度。星辰砂與他的冰屬性魔力產(chǎn)生共鳴,竿身瞬間爬滿蛛網(wǎng)狀的霜紋,
卻在下一秒隨符文流動融化,化作更璀璨的光帶。他四臂緩緩收攏,將魚竿抱在胸前,
仿佛擁抱一位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當虛空潛影獸的筋線擦過甲殼時,
他竟產(chǎn)生一種奇異的觸感——那不是冰冷的武器,而是有生命的延伸。
"安茲大人..."蟲族武士的復眼映著竿身流轉(zhuǎn)的星輝,
喉骨摩擦聲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虔誠,"屬下定當以這柄'淵海征服者'為刃,
在人類的賽事上刻下納薩力克的威名。"地獄特訓始于第七階層的極寒風暴訓練場。
當?shù)谝活w冰雹砸在科塞特斯的肩甲上時,他正站在次元浮臺上調(diào)整握竿姿勢。
左前臂的螳螂刀本能地彈出半寸,卻被他強行壓制——這次修行,他必須摒棄所有戰(zhàn)斗本能,
僅以"垂釣者"的身份應戰(zhàn)。"靜如冰原,動如雷霆。"他喃喃自語,
重復著從人類典籍中讀到的句子。右后臂穩(wěn)穩(wěn)抵住浮臺邊緣,左前臂如雕塑般固定魚線角度,
當狂風卷起雪刃劈來時,他甚至能感受到魚線在風壓下的細微震顫。
魚鉤刺破百米外的冰浪時,纏繞的不是普通魚餌,
而是一塊重達千斤的黑曜石——這是他給自己的第一項試煉:僅憑腕力與魚竿韌性,
挑戰(zhàn)極限負重。"喝??!"甲殼縫隙噴出冰霧,四臂肌肉如鋼纜絞緊。
星辰砂竿身被拉成驚心動魄的弧度,符文光芒亮如白晝,卻始終未發(fā)出一絲裂痕。
當黑曜石巨巖破水而出的剎那,科塞特斯仿佛回到初次斬殺古龍的戰(zhàn)場,
那種與龐然大物角力的快感,從神經(jīng)節(jié)直沖天靈蓋。但真正的挑戰(zhàn)在于"感知"。
科塞特斯閉目坐在外湖中央的浮臺上,強迫自己關閉蟲族特有的生物電感知。
魚竿成為他與世界連接的唯一通道,
"水流感知"符文將湖底的一切轉(zhuǎn)化為神經(jīng)信號:三米外的銀線梭魚擺動尾鰭的頻率,
五米下的巖甲鯰摩擦河床的震動,甚至遠處食人魚群游過時,水流中殘留的血腥氣息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