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金月梅還想去商場逛逛，卻被陳清泉以明天還有工作為由制止了，還說想早點睡覺好備足精神處理王秦的案子。
于是，二人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要知道，當(dāng)時才晚上8點！
當(dāng)然了，喝了點酒，有點雅性，睡前會做點什么也是免不了的，這個懂的都懂。
第二天起來，陳清泉只是微微感覺到有點腰酸。
到了市中院以后，跟院長老邱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邱院長滿口答應(yīng)，還說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了，這點小事，大可不必。
請完了假，還不忘給金月梅發(fā)了條信息，貼心地以領(lǐng)導(dǎo)身份給她批了假，讓她好好休息一天。
片刻后，金月梅回復(fù)：你真壞！
陳清泉見此信息，淫淫一笑，心道，你才更壞呢！
做完了這些事，他撥通了王秦的電話，讓他找個清凈點的地方聊點事。
王秦在電話里先說了一堆恭維的話，表示那個案子還多虧了陳哥，不然也不會這么快判決結(jié)案，然后爽快地答應(yīng)馬上找地方。
陳清泉按照王秦給的地址，獨自開車出發(fā)了。
半小時后。
他來到了一個半山腰上，一座遠(yuǎn)遠(yuǎn)看去帶著濃厚古樸氣息的農(nóng)家小院里。
車還沒停穩(wěn)，就有幾個人滿臉堆笑地迎了過來。
陳清泉只能認(rèn)出，其中一個挺著個大肚子，胖胖的人便是王秦。
他笑著說道：“陳哥，車你讓他們?nèi)ネ＞托辛耍?，我們進(jìn)去喝茶去，茶都泡好了。”
其余那幾個人離車要稍微遠(yuǎn)一點，他們也微笑著跟著喊“陳哥好！”
然后投來帶著期待的眼神，仿佛都想湊近過來出一份力做點什么。
陳清泉望著王秦人畜無害的模樣，要不是自己對他有了解，真的難以相信他會是那種坑騙工人工資的“黑心包工頭”。
陳清泉看到眾人小心翼翼的樣子也不再感到意外。
他知道，以自己的職位完全能配的上這種排場。
依著王秦的想法，陳清泉沒熄火就下了車，緊跟著就有個人去幫他把車開往車位上停。
進(jìn)了院子，一群人一路說說笑笑，陳清泉心不在焉地聽著有幾個人爭相介紹著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
不久后，他跟著眾人進(jìn)了一間茶室。
這時領(lǐng)路的人靠邊站了站，王秦手朝向中間那把椅子一伸，說道：“陳哥，您坐這?！?/p>
陳清泉不太習(xí)慣這樣面面俱到地討好，作勢要推脫一番，王秦卻左一個“陳院長”，右一個“陳哥”地一直勸，還說這個位置只有你能坐。
拉拉扯扯地也是實在是盛情難卻，陳清泉只好先坐了下來。
接著，王秦坐在了他的右邊，幾個像是他小弟的人圍著一圈也陸續(xù)落座。
實話說，這么一套下來，陳清泉都有點不好意思再提退錢的事了。
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嘛，何況還是一群笑臉人。
其中一個人一直忙著泡茶、倒茶。
其余人則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端坐著，陳清泉眼神與他們稍微發(fā)生接觸，他們總會釋放出一個仿佛被定格了的微笑。
并且，當(dāng)陳清泉抬起眼神掃視四周的時候，他們都會隨后望向同一個方向，似乎企圖從這位老大都特別尊敬的人的視線里讀出某些涵義。
是不是房子里溫度不合適？亦或是墻上什么東西不對勁？
直到過了一陣，見陳清泉沒有提出什么問題，他們才不再顯得那么忐忑，臉上又恢復(fù)了那種微笑。
陳清泉體會到，這是一種十分真實地服從。
不像是上輩子自己讀大學(xué)時，對某位剛提拔成領(lǐng)導(dǎo)就來宿舍視察時的那樣——當(dāng)面會臨時地恭順，皮笑肉不笑，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地叫著。
等那位領(lǐng)導(dǎo)一走，幾個人又會湊在一起，一頓數(shù)落，說些“臭擺什么譜”，“真以為自己是誰了”之類的話，來發(fā)泄剛剛被打斷的一局游戲所引發(fā)的情緒。
一邊喝著茶，陳清泉假裝著夸贊了幾句這茶不錯，王秦就會跟著解釋這是哪哪兒產(chǎn)的，要是喜歡就帶點回去喝。
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重點根本不在這些東西上。
說來說去沒了話題，笑聲也戛然而止，片刻的沉默之后，茶室內(nèi)的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王秦始終沒有搞清楚陳清泉剛才在電話里所謂“聊點事”的意思，但又不方便直接問。
他尋思著，陳院長要是想讓自己知道什么事，他會主動說的。
王秦想了想，一直這樣憋著也不是辦法。
只好換了個方式，率先開了口：“陳哥，這個地方，環(huán)境還行吧？中午就在這吃，我陪您好好喝點。”
聽著王秦這么有意地套近乎，好像兩人真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兄弟，陳清泉笑了笑，說道：“飯我就不吃了，一會兒還得回院里。今天我來，主要是因為別的事?！?/p>
說完，看了一眼那些圍坐在茶座旁邊的人。
王秦當(dāng)即領(lǐng)會到了他的意思，眼神朝著門口一瞥，那些“小弟們”連同倒茶的人都識趣地起身往外面走。
邊走嘴里還邊說著：陳哥你們聊，最后出去的一個人輕輕帶上了門。
聽見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王秦拉著椅子湊近了一點，給陳清泉杯子里添了點水，然后輕聲說道：“陳哥，沒外人了，有什么事兒，您吩咐?！?/p>
陳清泉也不再繞彎子，直接進(jìn)入了正題：“你那個案子，恐怕得重審?！?/p>
這話一出，王秦愣了一下。
重審？
他抬頭看了一眼陳清泉的表情，有點嚴(yán)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隨后說道：“哥，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語氣里不是很高興。
陳清泉也早就想好了一個理由，說道：“最近，京州可能要不太平了，我要是辦了這件事，會出問題的。”
說完，他點了一根煙，吸了兩口，表現(xiàn)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來。
陳清泉的想法是，最好是王秦念著他這個“陳哥”的難處，主動提出為哥分憂，然后同意讓案子重審，自己再順勢把錢一退。
萬事大吉！
這樣能免去很多麻煩，尤其是不用和他背后可能存在的李達(dá)康或歐陽菁扯上什么皮。
早點和這事兒撇清關(guān)系，就減少了一分被隱藏在京州官場里的對手舉報的可能。
畢竟自己的自救計劃內(nèi)，還有很多事要去想，要去做。
王秦沉吟片刻，好像沒有理解“不太平”是什么意思。
他只能聽得出來，陳清泉話里話外都在表明，不想或者不能幫這個忙了。
隨后，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但還是試探著問道：“哥，那個案子是李庭長審的，您又沒參與，不能出問題吧？”
意思也再明顯不過，我們之間的事，只有我們兩人知道，事也不是你陳院長親自經(jīng)手的，即便出問題，也查不到你頭上。
當(dāng)然，王秦也很清楚，李庭長下這樣的判決必然是陳清泉這個副院長授意的。
之所以裝糊涂一般地特意強調(diào)“您沒參與”就是為了讓對方打消顧慮，證明自己是絕對不會把你陳院長牽扯進(jìn)來的。
然而，說完這句話，王秦并沒有在陳清泉臉上看到他想要的那種釋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