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有變。
蕭溯溪站在窗前，指尖捏著一封密信，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信上只有寥寥幾字：
“太子歸，腿疾愈，攜十萬玄甲軍入京?！?/p>
她緩緩抬眸，看向站在身側(cè)的年。
年化成人形，銀發(fā)垂落，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那個殘廢太子？”
蕭溯溪冷笑一聲：“是啊，我那位‘好皇兄’，當年墜馬摔斷了腿，被父皇送去邊疆養(yǎng)病，沒想到……”
她指尖一捻，密信瞬間化為灰燼。
“他不僅治好了腿，還暗中培養(yǎng)了十萬玄甲軍?！?/p>
年瞇起眼：“要殺了嗎？”
蕭溯溪搖頭：“現(xiàn)在動手，只會打草驚蛇?！?/p>
她轉(zhuǎn)身走向沙盤，指尖點在皇城的位置：“太子突然回京，父皇必然欣喜若狂，朝中風向也會隨之改變?！?/p>
“我們的計劃，得暫緩了?！?/p>
年冷哼一聲，尾巴（雖然是人形，但習慣還在）不爽地甩了甩：“麻煩?！?/p>
蕭溯溪勾唇，伸手揉了揉她的銀發(fā)：“不急，陪他們玩玩?！?/p>
……
三日后，太子蕭璟入京。
城門大開，百姓夾道歡迎，皇帝親自出宮相迎，場面盛大至極。
蕭溯溪站在百官之中，一襲素色宮裝，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
太子坐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玄色錦袍，面容俊美，眉眼含笑，絲毫看不出曾經(jīng)的病弱之態(tài)。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蕭溯溪身上。
“皇妹?！彼麥芈晢镜溃Z氣親昵，“多年不見，可還安好？”
蕭溯溪垂眸行禮，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托皇兄的福，一切安好?！?/p>
太子輕笑，翻身下馬，走到她面前，伸手虛扶了一下：“自家人，不必多禮?！?/p>
他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手腕，帶著一絲試探的力度。
蕭溯溪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笑意不減：“皇兄舟車勞頓，還是先入宮休息吧?！?/p>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轉(zhuǎn)身走向皇帝。
——二人看似兄妹情深，實則暗潮洶涌。
……
當夜，東宮設宴。
蕭溯溪帶著年（小白虎形態(tài)）赴宴，剛踏入殿門，就感受到無數(shù)探究的視線。
太子坐在主位，見她進來，含笑招手：“皇妹，坐我身邊?！?/p>
蕭溯溪微微一笑，從容落座。
酒過三巡，太子忽然開口：“聽聞皇妹前些日子在比武中大放異彩，真是令人欽佩?！?/p>
蕭溯溪抿了口酒，淡淡道：“僥幸而已?！?/p>
太子輕笑，指尖摩挲著酒杯：“不過……我聽說，皇妹的契約獸似乎有些特別？”
他目光掃向她膝上的小白虎，眼底閃過一絲深意。
年懶洋洋地掀開眼皮，金色的瞳孔冷冷與他對視。
蕭溯溪撫了撫年的背脊，輕笑：“不過是一只普通的小白虎，皇兄見笑了?！?/p>
太子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忽然伸手想摸年的腦袋：“真是可愛?！?/p>
——“唰！”
年的爪子閃電般揮出，在太子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
全場瞬間寂靜。
太子收回手，看著手背上的血痕，不怒反笑：“脾氣倒是不小?！?/p>
蕭溯溪佯裝歉意：“抱歉，我這契約獸性子野，不喜生人觸碰。”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湊近，壓低聲音：“皇妹，你我兄妹，何必如此生分？”
他的氣息拂過她耳畔，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如，我們合作？”
蕭溯溪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片刻后，她嫣然一笑：“皇兄說笑了，我不過是個閑散公主，能有什么想要的？”
太子盯著她，忽然大笑：“好，好！那便……拭目以待?！?/p>
……
回宮路上。
年化成人形，冷聲道：“他想拉攏你?！?/p>
蕭溯溪把玩著腰間的玉佩，輕笑：“不，他是想試探我。”
“接下來怎么辦？”
蕭溯溪抬眸，看向漆黑的夜空，眼底閃過一絲鋒芒：
“陪他演一場兄妹情深?！?/p>
“然后——
讓他死得心服口服?！?/p>
——朝堂之上，暗流涌動。
太子蕭璟的歸來，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
朝臣們紛紛站隊，有的暗中投靠太子，有的依舊觀望，還有的……悄然向蕭溯溪遞上了投誠信。
蕭溯溪坐在書房內(nèi)，指尖輕叩桌面，面前攤開著幾份密信。
“太子拉攏了戶部尚書，暗中調(diào)撥軍餉。”
“兵部侍郎昨夜秘密入東宮，徹夜未歸。”
“三皇子近日頻頻出入太子府，似有聯(lián)手之意?！?/p>
她冷笑一聲，將信紙丟入燭火。
年化成人形，銀發(fā)垂落，懶散地倚在窗邊：“你那幾個兄弟，倒是團結(jié)。”
蕭溯溪勾唇：“不過是各懷鬼胎罷了。”
她起身走到沙盤前，指尖點在皇城的位置：“太子想借我的手除掉三皇子，三皇子想借太子的勢壓我一頭，而父皇……”
她眸光微冷：“想用我們互相制衡，穩(wěn)固他的皇權(quán)。”
年嗤笑一聲：“人類，真是麻煩。”
蕭溯溪輕笑：“所以，我們得讓他們……更亂一些?！?/p>
……
翌日早朝。
皇帝剛宣布退朝，太子便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p>
皇帝抬眸：“何事？”
太子溫聲道：“戶部近日軍餉吃緊，兒臣愿親自前往北疆督運糧草，以解燃眉之急?！?/p>
此言一出，朝臣嘩然。
——北疆是蕭凜的地盤，太子此舉，分明是想趁機收攏兵權(quán)！
蕭溯溪站在一旁，唇角微勾。
果然，皇帝還未開口，三皇子便急不可耐地跳出來：“皇兄腿疾初愈，不宜遠行，不如讓臣弟代勞！”
太子眸光一冷，正要反駁，蕭溯溪卻忽然上前，輕聲道：“父皇，兒臣以為，北疆路途遙遠，兩位皇兄都不宜冒險，不如派一位朝中老臣前去？”
皇帝瞇了瞇眼，似在權(quán)衡。
太子和三皇子同時看向她，眼神各異。
——她這一句話，既阻了太子的路，又壓了三皇子的勢，還顯得自己“顧全大局”。
皇帝沉吟片刻，終于點頭：“溯溪所言有理，此事容后再議?！?/p>
……
退朝后。
太子在宮道上攔住了蕭溯溪。
“皇妹今日……好手段?！彼菩Ψ切?。
蕭溯溪神色淡然：“皇兄過獎了，我只是為父皇分憂?！?/p>
太子忽然湊近，壓低聲音：“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
蕭溯溪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唇角微勾：“皇兄想多了，我從未想過阻止你。”
她后退一步，輕笑：“我只是覺得……有些路，走得太急，容易摔。”
說罷，她轉(zhuǎn)身離去，背影從容。
太子盯著她的背影，眼神陰鷙。
……
回宮后。
年化作小白虎，跳上她的膝頭：“你今日激怒他了?！?/p>
蕭溯溪揉了揉她的耳朵，輕笑：“是啊，他越急，破綻就越多?！?/p>
年瞇了瞇眼：“接下來呢？”
蕭溯溪望向窗外，眸光深邃：
“等。”
“等他和三皇子自相殘殺?！?/p>
“等父皇對他失望?！?/p>
“然后——”
她低頭，指尖輕輕撫過年柔軟的毛發(fā)，聲音輕若呢喃：
“一擊必殺?！?/p>
——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太子蕭璟站在東宮的書房里，指尖輕輕摩挲著一封密信，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信上只有寥寥幾字：
“蕭溯溪近日頻繁聯(lián)絡北疆，恐有異動?！?/p>
他冷笑一聲，將信紙丟入燭火。
“我這個皇妹，倒是沉得住氣?！?/p>
一旁的幕僚低聲道：“殿下，可要派人盯緊她？”
太子搖頭：“她身邊那只白虎不簡單，貿(mào)然派人只會打草驚蛇?！?/p>
他抬眸看向窗外，夜色如墨，仿佛映照著他深不見底的心思。
“去查查她最近接觸的人，尤其是……和蕭凜有關的?！?/p>
……
與此同時，蕭溯溪的寢殿內(nèi)。
年化作人形，銀發(fā)如雪，指尖點著桌上一份名單：“太子這幾日暗中排查了所有與你接觸過的朝臣，連宮里的侍女都沒放過?！?/p>
蕭溯溪輕笑：“他倒是謹慎?！?/p>
她拿起名單掃了一眼，眸光微冷：“不過，他查不到什么?！?/p>
年挑眉：“這么自信？”
蕭溯溪抬眸看她，唇角微勾：“因為真正關鍵的聯(lián)絡，都是你親自去的?！?/p>
年哼了一聲，尾巴（雖然是人形，但習慣難改）輕輕甩了甩：“他若查到本尊頭上，算他本事?！?/p>
蕭溯溪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銀發(fā)：“是是是，阿年最厲害?！?/p>
年瞇了瞇眼，忽然湊近：“你最近太放松了。”
蕭溯溪挑眉：“嗯？”
年的指尖點在她心口，聲音低沉：“他在找你的弱點，你卻在逗貓?！?/p>
蕭溯溪握住她的手指，輕笑：“我的弱點，不是早就被你捏在手里了嗎？”
年一怔，隨即別過頭，耳尖微紅：“……油嘴滑舌?！?/p>
……
接下來的日子，朝堂上的暗斗愈發(fā)激烈。
太子以整頓吏治為由，撤換了幾個關鍵位置的官員，全是蕭溯溪暗中拉攏的人；蕭溯溪則借后宮之手，將太子安插在御前的眼線一一拔除。
二人表面上兄友妹恭，背地里卻刀光劍影，誰都沒能真正傷到對方。
某日，皇帝突然召見蕭溯溪。
御書房內(nèi)，皇帝神色疲憊，抬眸看向她：“溯溪，近日朝中動蕩，你怎么看？”
蕭溯溪垂眸，語氣恭敬：“兒臣以為，父皇英明神武，自有決斷?！?/p>
皇帝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嘆道：“你和你母妃，真是一點都不像?！?/p>
蕭溯溪指尖微緊，面上卻不顯：“父皇過譽了。”
皇帝擺擺手：“下去吧?！?/p>
……
走出御書房，蕭溯溪眸色微冷。
——皇帝這是在試探她。
回到寢殿，年正化作小白虎趴在桃樹上，見她回來，輕盈躍下，落在她肩頭。
“怎么了？”年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
蕭溯溪將她抱下來，輕聲道：“父皇起疑了。”
年瞇了瞇眼：“要動手嗎？”
蕭溯溪搖頭：“還不是時候。”
她抬眸看向窗外，眸光深邃：“太子和我……都在等對方先露出破綻。”
年冷哼一聲：“人類就是麻煩，直接殺了不就好了？”
蕭溯溪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阿年，有時候，殺人不如誅心?！?/p>
年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道：“你比萬年前那個女人更狡猾?！?/p>
蕭溯溪挑眉：“這是夸獎？”
年別過頭，尾巴卻悄悄纏上她的手腕：“……隨你怎么想?！?/p>
……
夜深人靜。
太子站在東宮的高樓上，遙望著蕭溯溪的寢殿方向，眼神陰鷙。
“蕭溯溪……你到底想要什么？”
與此同時，蕭溯溪倚在窗邊，指尖輕撫著年的毛發(fā)，眸光冷冽。
“太子……你的弱點，究竟在哪里？”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而勝利的天平，終將傾向更有耐心的一方。
夜半，燭火搖曳。
年化作人形，銀發(fā)如雪，指尖捏著一枚黑玉棋子，輕輕點在棋盤上。
棋盤上，黑白交錯，局勢詭譎——
黑子代表太子黨，占據(jù)朝堂半壁江山，鋒芒畢露；
白子代表蕭溯溪的勢力，隱于暗處，伺機而動；
幾枚赤紅的棋子，則是蕭凜的北疆大軍，如一把利刃懸于局外。
年盯著棋盤，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
“太子看似勢大，實則根基不穩(wěn)?！彼吐暤溃讣恻c了點幾枚被黑子包圍的白子，“他拉攏的朝臣，多是趨炎附勢之輩，一旦風向有變，必會倒戈?！?/p>
蕭溯溪坐在她對面，手執(zhí)白子，唇角微勾：“不錯，但他背后有父皇暗中支持，短時間內(nèi)難以撼動?！?/p>
年冷哼一聲，忽然將一枚黑子翻轉(zhuǎn)，變成白色：“那就先斷其羽翼?！?/p>
蕭溯溪挑眉：“哦？”
年的指尖劃過棋盤，點在幾枚關鍵的黑子上：“吏部侍郎、戶部尚書、御林軍統(tǒng)領——這三人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若能除掉，他必亂。”
蕭溯溪輕笑：“阿年何時對朝堂之事這么了解了？”
年瞥她一眼：“活了一萬年，什么沒見過？”
蕭溯溪失笑，隨即正色道：“不過，這三人確實關鍵?！?/p>
她執(zhí)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邊緣：“吏部侍郎貪墨軍餉，證據(jù)我已收集齊全；戶部尚書與北疆私通，蕭凜可作人證；唯獨御林軍統(tǒng)領……”
年瞇了瞇眼，忽然將一枚赤紅棋子推到御林軍統(tǒng)領的位置上：“他有個秘密?！?/p>
蕭溯溪眸光一凝：“什么秘密？”
年壓低聲音：“他并非人類，而是一只化形的狼妖。”
蕭溯溪瞳孔微縮：“當真？”
年點頭：“萬年前我曾見過他，那時他還只是只幼狼，如今倒是混得風生水起?！?/p>
蕭溯溪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有趣。”
她指尖一彈，一枚白子精準地落在御林軍統(tǒng)領的位置上：“妖物潛伏朝堂，可是死罪。”
年勾唇：“要揭穿他嗎？”
蕭溯溪搖頭：“不急，先讓太子‘偶然’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p>
年挑眉：“借刀殺人？”
蕭溯溪輕笑：“這叫……物盡其用?！?/p>
……
燭火漸弱，棋盤上的局勢已然明朗。
年伸了個懶腰，銀發(fā)如流水般傾瀉：“你這人類，心思倒是歹毒?！?/p>
蕭溯溪起身，走到她身后，指尖輕輕梳理她的長發(fā)：“彼此彼此。”
年哼了一聲，卻未躲開。
蕭溯溪俯身，在她耳邊低語：“阿年，若我敗了……”
年突然轉(zhuǎn)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金色的瞳孔直視她：“沒有若?！?/p>
蕭溯溪怔了怔，隨即輕笑：“這么信我？”
年松開手，別過頭：“……只是嫌麻煩?！?/p>
蕭溯溪低笑，忽然將她拉入懷中：“放心，我不會輸。”
年的耳尖微紅，尾巴卻不自覺地纏上她的腰：“……最好如此?！?/p>
窗外，月色如水。
——這場棋局，終將分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