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擰開蓋子一邊灌水一邊掏手機，“我掃你？”
他微微仰頭，睫毛輕顫，深邃眉眼中透出一股疏離。
穗歲才從尷尬中逃脫出來，抿了抿唇，輕聲道:
“不用了同學(xué)，沒多少錢……剛才……不好意思?！?/p>
她道什么歉。
沈確下意識想低頭看她的臉，驀地望進她烏黑清透的眸子，周身氣質(zhì)乖順又恬靜，像誤入狼群的小羊羔。
他張了張嘴，沒說話，最后只落了聲謝謝，就招呼著聞鈺回去了。
祁語站在一旁觀看了全過程，摸著下巴滿眼促狹，湊到穗歲身邊，
“莫非……桃花之神終于降臨到我們穗歲頭上了？”
也不怪她調(diào)侃，穗歲怕是上輩子欠了月老一屁股債，這輩子攤上了個爛桃花體質(zhì)。
從大學(xué)開學(xué)到現(xiàn)在僅僅一年時間，穗歲經(jīng)歷了包括但不限于以下“桃花”:身高一米七迷之自信疑似gay的大地雷普信男，歲數(shù)能當(dāng)他爸自稱成功人士的strong律師，每天騷擾吹噓技術(shù)很好實際上只是想摸手的乒乓球男……
穗歲嘴角抽了抽，像是想起了曾經(jīng)的絕望經(jīng)歷，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
“別說了，我都對男生有ptsd了，能讓我遇見一個正常男人就謝天謝地了?！?/p>
“差不多該走了，再等一會餐廳該沒位置了?！?/p>
——
餐廳。
中央大街是H市重要的旅游景點，周五依舊人潮洶涌。
三人到餐廳門口時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祁語拿著手機去取號，穗歲和紀(jì)靈站在原地等她。
五分鐘后。
祁語垮著臉，神色懨懨：“前面還有10多桌呢……我們換一家吧？這得等好幾個小時呢?！?/p>
穗歲抬眼，“這附近好像都滿了?！?/p>
她點開美食軟件，“找個離得不太遠的餐廳吧”，祁語和紀(jì)靈眼睛一亮，刷的湊上來。
“我想吃西餐！找找西餐廳嘛！”
“西餐廳都要提前預(yù)約的，下周再來吧?！?/p>
“那吃火鍋也行唉……”
——
沈確剛邁出餐廳，意外地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頓了頓，短暫的凝視了一會，抬腿去隔壁買了兩杯咖啡，回到門口看見她們還在嘰嘰喳喳討論不停。
他勾了勾唇，起了逗弄的心思，倚著身后的路燈，長腿隨意交疊，等著三人發(fā)現(xiàn)。
穗歲跟祁語確定路線，感覺身前的光變得有些黯淡。她下意識抬頭，撞見了一個高大散漫的身影。
穗歲被嚇了一跳。
……怎么是他！
穗歲眼中露出一絲驚慌與緊張。
沈確沒忽略她慌亂的神情，玩味的勾了勾笑，身子沒幾分力的倚在路燈上，晃了晃手中拎著的兩杯咖啡，
“同學(xué)，咖啡喝不喝？”
暖白色的路燈透過層層堆疊的包裝紙倒映在眼眸里。他身上清新微澀的松木香氣順著空氣飄入穗歲的鼻息。
她現(xiàn)在正在跟一個陌生男性說話。
甚至距離不超過三米。
這個事實令穗歲更加不自在，她后退了半步，拉開了身前人的距離，看上去有點警惕。
沈確頓了頓，黑沉的眸子盯著她。
“還你的水。”
他補了一句，不讓她誤會。
“你們要進去吃飯？”他漫不經(jīng)心俯身，“不介意的話，拼個桌？”
……
穗歲是被兩人拽進來的。
她手上還拎著沈確剛?cè)o他的咖啡，杯中冰塊叮鈴作響。
聞鈺剛把叉子上的牛排塞進嘴里，被推門進來的沈確嚇的一激靈。
看到身后跟進來的穗歲有點驚訝，“哈嘍，好巧啊,礦泉水同學(xué)?！?/p>
他扯著腦袋張望，視線落在沈確手上，“沈哥，我咖啡呢？”
沈確沒好氣白了聞鈺一眼，“你沒有?！?/p>
“為啥我沒有啊！”聞鈺不服。
“你好意思問？”
沈確踢了聞鈺一腳，“進去，給人家讓位置?！?/p>
聞鈺縮了縮脖子，悶聲道：“哦……”
室內(nèi)空調(diào)開的很足，穗歲順手摘了口罩，沈確多看了幾眼，明明長了雙清麗的杏眼，五官卻出乎意料的昳麗，唇紅齒白，讓人移不開眼。
沈確招呼服務(wù)生拿來菜單，三人點完菜后包廂內(nèi)陷入了沉默。
氣氛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穗歲內(nèi)心掙扎，欲言又止。
總覺得她應(yīng)該說點什么。
說謝謝你
不行。
太沒禮貌了。
謝謝你，沈確。
不行。
不能這么叫。
怎么能叫人家全名呢。
那叫沈同學(xué)？
不行，太曖昧。
要不直接叫同學(xué)？
她清了清嗓，正準(zhǔn)備開口，驟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施法。
桌面上穗歲的手機嗡嗡作響，沈確沒有故意看他人手機的習(xí)慣，但距離過近，余光不可避免的掃過手機，彈出的語音界面顯示著對方的備注——
“偽人”
沈確：？
看到備注穗歲腦袋太陽穴直跳，差點把他這個人機給忘了。
她示意了一下，拿起手機起身出去接電話。
沈確覺得她不是去接電話的，
像去上戰(zhàn)場的。
來到走廊，穗歲戴上耳機調(diào)整好心情，按下了接聽鍵。
“穗歲，導(dǎo)員還沒發(fā)轉(zhuǎn)專業(yè)的文件么?”
穗歲閉了閉眼，深呼吸：“前幾天導(dǎo)員剛在年級大群里發(fā)完?！?/p>
“哦哦……啊！我文件過期了!”
“……我現(xiàn)在給你發(fā)一份，記得保存?！?/p>
“嗯嗯，都要準(zhǔn)備什么材料??？”
“身份證復(fù)印件，打印紙質(zhì)申請表，打印紙質(zhì)成績單，”
穗歲面無表情，“申請表壓縮包里有，申請條件也有，成績單教務(wù)平臺能查到電子版，你下載然后打出來就行?！?/p>
對面沉默了一會，
“哦，身份證要復(fù)印件還是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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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人什么時候攻打地球把他的同類帶走？
要不把我綁走也行呢？
穗歲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現(xiàn)在的她急需降溫。
怒火直沖天靈蓋的她甚至忘了自己在跟兩個陌生男士拼桌吃飯，“砰”的推門，撈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嘴里送。
耳機里的蒼蠅還在嗡嗡作響，
“嗷嗷，那成績表你也沒有給我呀？”
穗歲怒極反笑。
穗歲怒拍桌。
“我再跟你說最后一遍！身份證復(fù)印件！復(fù)印件！紙質(zhì)成績單你自己去教務(wù)網(wǎng)站上查！申請單文件里有！”
穗歲憤憤地按下了掛斷鍵。
呼，爽！
世界終于清凈了。
……好像有點太安靜了。
理智開始回籠，穗歲僵硬地擰過腦袋，屋內(nèi)的四人正驚恐的看著她。
尤其是沈確，正伸著手挽留他被拿走的杯子，眼中罕見的出現(xiàn)一絲畏懼。
穗歲眼前一黑。
黃磊，你給我炒點豆角吧，我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