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覺得自己可能靈魂出竅了。
她看著自己同手同腳走回座位上，僵硬的把水杯還給沈確。
新的餐具和菜品被服務(wù)生擺上餐桌，沈確拿起茶壺，給穗歲重新倒了一杯水。放下壺的同時他把水杯推到穗歲面前。
穗歲靈魂又入竅了。
她猛然意識到剛才自己的發(fā)瘋舉動。
她剛才拍桌怒吼。
她搶了沈確的杯子。
還喝光了他的水。
穗歲耳根發(fā)紅，偷偷用余光瞥了眼旁邊的男人，陡然撞進一雙滿含揶揄的眼眸。
沈確也不說話，就坐在那細細打量她，目光輕輕攀上她的臉側(cè)，順著她瓷白的臉頰落到她通紅的耳垂上。
穗歲：感覺腳趾總想扣點兒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真誠解釋：“呃……其實……我有第二人格，你信嗎？”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說完還故意抬頭與沈確對視，想通過嚴(yán)肅的眼神加持讓他增加對這件事的信任程度。
沈確不置可否，笑了一下，燈光映著他眼里的東西，虛虛實實，不知是戲謔還是嘲弄。
裝，你繼續(xù)裝。
……穗歲放棄掙扎。
她干巴巴開口：“對不起……”
“我每天都刷牙，嘴巴很干凈的……”
沈確被逗笑了，他垂下眼，肩膀微微顫抖，低笑聲與呼吸聲融為一體。
穗歲疑惑：？
祁語終于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皻q歲，人家還沒來的及用那個杯子呢?！?/p>
“你嘴也太快了，還沒問就啥都交代了。”
穗歲面無表情：……好了不許再說了。
我將貸款找人弄你們……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_^
——
晚上10點。
三人踩著最后一分鐘卡點進校門，帶著夜晚的寒氣進了寢室。
冉冉正敷面膜追劇，聽見開門聲從床簾中探出頭：“回來啦，怎么樣呀？”
祁語早就憋了一肚子話想講，她控制不住，自己先大笑了兩聲，和祁語對了個眼神。
“什么呀，你們搞什么小秘密呢？”
祁語大聲咳嗽了兩聲，其他三人嗅到了大八卦的氣息，轟的一下圍過來。
祁語繪聲繪色的講述著今天的經(jīng)歷，穗歲隨手拽了個凳子坐下，無奈的聽著自己被打趣。
講到穗歲誤喝了人家的水的時候，305發(fā)出今天晚上的第一聲爆笑。
冉冉扶著臉上的面膜，笑的前仰后合，她懟了一下穗歲，語氣中滿是調(diào)侃：“歲歲，你是不是還得賠人家一瓶水??？”
穗歲：……
“那帥哥到底長什么樣??？有照片嗎？”一直沒吭聲的連漾漾突然開口。
“就是就是，咱們學(xué)校還有帥哥呢？”
“阿語你確定你沒看錯？”
祁語不服：“怎么能質(zhì)疑我的審美呢！人家那腿比我命都長了！”
穗歲嘴角抽了抽，倒也沒必要這么形容……
“我靠你們先別說了，你們快看新發(fā)的表白墻，臥槽我這輩子第一次見這樣的男人！”旁邊的冉冉忽然驚叫，激動地直拍祁語大腿。
“嘶，你能不能見點世面，再帥能帥哪兒去，我看看——”祁語忽然瞪大眼睛。
“臥槽就是他！我就說帥到這種程度的不可能沒人知道！今天下午我們在那盯了人家好幾分鐘呢！”
穗歲嘗試進行微弱的反抗：“我沒……”
“歲歲你跟這帥哥一塊吃了飯？”冉冉恨鐵不成鋼，“這你都不要微信！好不容易碰到個帥的！
“也沒這么夸張吧……”穗歲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
冉冉猛地把手機懟到她眼前，
“來，你看著這張臉，說，他的臉很一般。”
照片背景有點糊，明顯是偷拍，但是能看清沈確的眉眼，穗歲甚至知道這張照片拍攝的地點和時間。
因為它就發(fā)生在今天下午。
照片中沈確穿著黑色T恤，站的有些散漫，手肘上掛著白色毛巾，優(yōu)越的眉眼中透露著一絲不耐煩，雖然臉有點臭，但仍然蓋不住他身上矜貴的氣質(zhì)。
“他的臉，”穗歲有點艱難，但想到今天下午被他捉弄的難堪，怒從心頭起，咬了咬牙，“……很一般。”
“牛啊，歲歲！”冉冉驚呼，
“不愧是能考專業(yè)前三的女人！果然心如磐石！”
11點，寢室準(zhǔn)時斷電。
穗歲打了個哈欠，困倦地爬上床，
“到點兒了，大家也早點睡吧，明天周一，早上還有專業(yè)課呢?！?/p>
其他人看見她睡覺也慢慢收了聲，互道了晚安就上床睡覺了。
——
早上七點。
穗歲被祁語的叫聲喊醒，“起床啦各位，七點了?！?/p>
穗歲覺得自己像一只被粘鼠板粘在床上的老鼠。
“歲歲！七點十分了！大家都起了！”，祁語還在堅持進行叫醒服務(wù)。
穗歲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悲憤不已。
葡萄酒要醒15分鐘，花要醒四五個小時，而我醒了就得立刻上早八。
好苦的命。
穗歲困成漿糊的腦袋直到坐到專教的椅子上時才變得稍微清醒了一點。
然后十五分鐘之后又變成了漿糊。
穗歲無力的看著黑板。
小語種專業(yè)課什么感受？知道看美劇沒有字幕什么概念嗎？知道吃方便面沒有叉子什么感覺嗎？
hello?
老師我怎么聽不懂你說話呢?
這里是中國。
讓我們說中文。
……
令人煎熬的三個小時的大課終于結(jié)束。
穗歲拖著疲憊的身子，正打算回寢休息，她今天下午沒課，手中的手機突然一震：
qiiii:［歲歲！江湖救急！志愿者那邊今天下午要開個會］
qiiii:［我今天下午還有堂體育課，歲歲你替我上一下唄……哭／哭／哭／］
qiiii:［下一堂體育課我替你上，晚上請你吃飯嗚嗚嗚］
穗歲:……
她知道祁語不是有意的，祁語是校志愿者協(xié)會副主席，經(jīng)常有突發(fā)事件需要她去處理。
大家很理解她，偶爾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替她去上課。祁語也經(jīng)常給大家買奶茶請吃飯，甚至有的時候按代課市場價出錢。
穗歲看了一眼課表，其他人應(yīng)該都有課，這會又來的匆忙，祁語來不及發(fā)表白墻找代課，沒有辦法才找到穗歲。
分你一塊蘋果:［行，上課地址發(fā)過來］
分你一塊蘋果:［我要吃披薩！］
qiiii:［OK！馬上下單！歲歲你最好啦！］
qiiii:［愛你.jpg］
分你一塊蘋果:［哼哼?。?/p>
穗歲抬手看了眼時間，打算直接去運動場，一會下課再去吃午飯。
——
運動場上此時零星的站著幾個人。
下午一點太陽正毒，汗密密麻麻的從每個毛孔中滲透出來。穗歲今天沒帶口罩，鼻尖上懸著的汗珠清亮欲滴。
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同學(xué)陸陸續(xù)續(xù)到達，老師開始組織大家站隊:
“來！以我為中心，男生一排女生一排，左右排開，面對面啊！”
穗歲驚恐:?
她猛地掏出手機，指甲在屏幕啪嗒作響。
分你一塊蘋果:［?。?/p>
分你一塊蘋果:［姐姐你這課是啥課??？］
分你一塊蘋果:［為啥要男女面對面上??？］
祁語應(yīng)該是正忙著，隔了一會才回。
qiiii:［這課這周剛開，我給你看看啊］
qiiii:［……交際舞］
qiiii:［妹妹我對不起你……］
穗歲悵然抬頭望天，
晚了。
她已經(jīng)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