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閃過上一世的血腥,那雙被碾的血肉模糊的腿…
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眼眶中蓄滿的淚終于決堤,大顆大顆地往下砸。
溫覓不想在這種場合丟人,稍稍側(cè)身抹眼淚。
可惜她沒料到自己這么能哭,眼淚越擦越有。
到最后沒辦法了,低聲和身邊的禮儀小姐說了句身體不舒服,找機會下臺了。
…
禮堂這邊的走廊都沒人,四下安靜,只剩下不知疲倦的蟬在鳴叫著。
溫覓就近找了個地方緩緩。
她仰起臉,用手給眼睛扇風(fēng),盡量不讓眼淚落下,“美人的眼淚要往上擦,每擦一次都是提拉!”
原本應(yīng)該在禮堂里發(fā)言的賀覺,此時就站在離她不遠的位置,懶洋洋地倚著墻,安靜的望著他心心念念的美人。
聽到她說到熟悉的話,賀覺忍不住輕笑一聲。
怎么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溫覓循聲望去,猝不及防地撞進他深邃的眼眸中。
驕陽正好,蟬鳴未歇,陽光穿透綠蔭,像是年少時掩蓋的心動,總算有了透氣的縫隙。
她粉唇翕張,鼻尖泛起濃重的酸,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賀覺走近她,用高大的個子為她遮擋燥熱的光線,免得烈陽繼續(xù)刺激她的眼睛。
“不認識了?”他含笑問了句。
隨后從西褲口袋里拿了包紙巾給她。
溫覓盯著他,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抽搭搭,那雙琥珀石般透亮的眼睛被淚沖的紅腫,“…認…認識…”
他倚著欄桿,下巴輕抬,拽酷的模樣與高中時并無兩樣,“那怎么不叫人?”
“…賀覺?!彼难蹨I波濤洶涌,抽紙的速度很快,用過的紙巾團成團捏著,直到兩只手都塞不下了。
一只大手慢悠悠地在她面前攤開,五指輕勾了下,意思是給他。
溫覓將哭濕的紙團都塞到他手里,離開時手指刮蹭到他的大手。
賀覺的嗓音聽著比剛才要沙啞些,“快兩年沒見,不叫聲哥哥么?米米?”
賀覺與溫覓從小一起長大,兩家又是世交。
兩人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在同一所學(xué)校。
他比她大一歲,確實是她哥哥。
只不過上了高中后,溫覓就很少叫他哥哥了。
除非是有事相求,她走投無路才會使出撒嬌這等殺手锏。
快兩年沒見的竹馬哥哥,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大學(xué),此刻正站在她的眼前。
溫覓吸了吸鼻子,想到上一世賀覺的結(jié)局,甕聲叫了句,“哥哥?!?/p>
“嗯?”賀覺揉了下耳垂,俯身湊近,“什么?沒太聽得清?!?/p>
離得近了,她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檀木香。
是她喜歡的香氣。
他的領(lǐng)口松散,彎腰下來時能看見剩下那截兒藏進衣服里的鎖骨,說不出的蠱惑。
溫覓收回視線,顧不上擦淚,她伸手扯住他的領(lǐng)口,紅著眼睛將人拉的更近——
“哥哥?!?/p>
“賀覺哥哥。”
“賀覺覺!”
“覺覺哥哥…”
她每喚一個稱呼,他的心跳便快一分。
賀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喉結(jié)微滾,“叫這么多聲哥哥,有事兒求我?”
溫覓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趴在他肩頭落淚。
他抿唇,感受到肩膀處傳來的潮氣,默默從另一邊口袋摸出包新的濕巾,“哥哥這兒還有包新的?!?/p>
因為溫覓是淚失禁體質(zhì),無論在什么情況下他口袋里都會備著兩包紙。
這么多年,早就養(yǎng)成習(xí)慣了。
她沒動,依舊靠著他。
風(fēng)里藏著男人滾燙的呼吸與擂鼓般的心跳,吹拂著女孩雪白的裙擺與柔軟的發(f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