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魂玉?!”
這三個字如同淬了冰的針,狠狠刺入林清婉的耳膜,讓她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瞬間凝固了。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腰間那塊毫不起眼的玉佩。玉質(zhì)溫潤,觸手微涼,上面雕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云紋。她一直以為這只是原主周承安隨身佩戴的普通飾物,卻沒想到,它竟然有著如此詭異的名字!
鎖魂……鎖的是誰的魂?是原主周承安的魂,還是……她這個異世來客的魂?
林清婉猛地抬起頭,目光銳利如刀,緊緊盯著眼前的孟玄昭:“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會知道這塊玉佩?”
孟玄昭迎著她的目光,神色依舊平靜,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草民孟玄昭,一介山野村夫,不足掛齒。至于這塊玉佩……草民略通一些識玉的淺薄之術(shù),見此玉靈氣內(nèi)斂,卻又隱隱透著一股禁錮之意,故而妄加猜測罷了,若有冒犯,還請陛下降罪。”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林清婉卻一個字也不信。一個普通的山野村夫,怎會出現(xiàn)在戒備森嚴的皇宮深處?怎會一眼認出她的身份?又怎會對一塊看似普通的玉佩,道出如此驚悚的名稱和玄機?
“孟先生說笑了。”林清婉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朕這塊玉佩,乃是父皇所賜,自幼佩戴,只知其有安神定驚之效,卻從未聽過什么‘鎖魂’之說。想必是先生看走了眼?!?/p>
“哦?是嗎?”孟玄昭挑了挑眉,目光轉(zhuǎn)向一旁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的蘇瑾瑜,意味深長地說道,“蘇姑娘,你家學(xué)淵源,對奇石異玉想必也有所涉獵,依你之見,本朝陛下這塊玉佩,可有什么不凡之處?”
蘇瑾瑜猛地一震,像是被點到了死穴一般,嘴唇翕動了幾下,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掙扎,還有一絲哀求。她似乎想向孟玄昭傳遞什么信息,卻又不敢開口。
林清婉將蘇瑾瑜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心中的疑云更甚。看來,這個孟玄昭與蘇瑾瑜之間,必定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過往,而且,這過往似乎還與這塊“鎖魂玉”有關(guān)。
“孟先生,”林清婉加重了語氣,“你今日前來,究竟有何目的?你口中所說的‘舊事’,又是指什么?”
孟玄昭收回投向蘇瑾瑜的目光,重新看向林清婉,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凝重:“陛下,有些事情,在此處不便細說。草民懇請陛下移步,尋一清靜之所,草民自當(dāng)將所知一切,據(jù)實相告。此事……不僅關(guān)乎陛下的身世之謎,更關(guān)乎大周朝未來的國祚興衰?!?/p>
身世之謎?國祚興衰?
每一個詞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林清婉的心上。她原以為自己只是一個倒霉的穿越者,卷入了一場普通的宮廷權(quán)斗,卻沒想到,這背后竟然還牽扯著如此重大的隱秘。
她看了一眼幾乎要癱軟在地的蘇瑾瑜,又看了一眼氣定神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孟玄昭,心中念頭飛轉(zhuǎn)。
這個孟玄昭,來歷不明,言辭詭譎,但他的出現(xiàn),以及他所透露的信息,都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一絲隱隱的期待?;蛟S,他真的知道一些她迫切想要了解的真相。
“好?!绷智逋裆钗豢跉?,做出了決定,“朕便給你一個機會。春熙,你留下照看蘇姑娘,其余人等,在殿外候著。孟先生,請隨朕來。”
她轉(zhuǎn)身向偏殿內(nèi)走去。那里是蘇瑾瑜平日里起居讀書的地方,相對僻靜。
孟玄昭對著蘇瑾瑜微微頷首,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解讀的復(fù)雜情緒,然后從容地跟上了林清婉的腳步。
偏殿內(nèi),陳設(shè)簡單雅致,書案上擺放著筆墨紙硯,還有幾卷攤開的書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女子閨房特有的清雅氣息。
林清婉在一張梨花木椅上坐下,目光沉靜地看著孟玄昭:“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孟玄昭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并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然后才緩緩說道:“陛下可知,二十年前,大周朝曾發(fā)生過一場幾乎動搖國本的‘星變之災(zāi)’?”
星變之災(zāi)?
林清婉在腦海中努力搜索著原主的記憶,卻對這個詞毫無印象。原主周承安不過十七歲,二十年前的事情,她自然不可能記得。
“朕年幼,對此事知之甚少,還請先生明示。”
孟玄昭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追憶之色:“二十年前,也就是先帝登基的第三年,天降異象,紫微星暗,妖星犯帝座,連續(xù)數(shù)月,天狗食日,血月當(dāng)空,民間謠言四起,人心惶惶。更有甚者,皇宮之中,接連發(fā)生怪事,數(shù)名宮人離奇暴斃,甚至連當(dāng)時身懷龍裔的皇后娘娘,也險些一尸兩命。”
林清婉心中一緊。皇后娘娘?那不就是……原主周承安的生母?
“后來呢?”
“后來,先帝遍尋天下奇人異士,希望能化解此劫。機緣巧合之下,一位游方高人入宮,聲稱此乃天道示警,大周龍脈受損,若不及時修補,恐有傾覆之危。他獻上一策,需以皇室血脈為引,輔以鎮(zhèn)國神器,于泰山之巔,設(shè)七星續(xù)命壇,方可……”
孟玄昭說到這里,微微頓了頓,目光變得有些幽深。
“方可如何?”林清婉追問。
“方可……竊取一絲天機,逆轉(zhuǎn)國運。”孟玄昭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莫名的寒意,“而那位游方高人所說的‘鎮(zhèn)國神器’,并非金銀玉器,也不是傳國玉璽,而是一件從天外隕落的奇物?!?/p>
天外隕落的奇物?!
林清婉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立刻想到了那塊黑色的金屬片!難道,那塊金屬片,就是所謂的“鎮(zhèn)國神器”?
“那件奇物,現(xiàn)在何處?”
孟玄昭搖了搖頭:“此事乃國家至高機密,草民亦不知其詳。只知那場祭天儀式之后,‘星變之災(zāi)’果然漸漸平息,皇后娘娘也順利誕下了一位公主……只是,那位公主自出生起,便體弱多病,命格奇異,更有高人斷言,其魂魄不穩(wěn),易遭邪祟侵擾?!?/p>
林清婉的心沉了下去。那位公主,指的自然就是原主周承安了。
“你說的這些,與朕腰間這塊玉佩,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
孟玄昭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塊玉佩上,緩緩說道:“據(jù)草民所知,為了穩(wěn)固公主的魂魄,那位游方高人曾獻上一塊天外奇玉,并親手將其雕琢成型,輔以秘法祭煉,使其具有鎖魂固魄之效。這塊玉,便是陛下如今佩戴的‘鎖魂玉’。它不僅能護佑公主平安,更能在關(guān)鍵時刻,引渡并禁錮一縷強大的異世之魂,以彌補公主先天魂魄的不足,甚至為其逆天改命?!?/p>
引渡并禁錮一縷強大的異世之魂?!
林清婉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她終于明白,為何原主周承安死后,自己會穿越到她的身上!原來,這一切,都與這塊“鎖魂玉”有關(guān)!
是這塊玉佩,將她的靈魂從現(xiàn)代拉到了這個陌生的時空,并禁錮在了周承安的身體里!
“你……你怎么會知道得如此清楚?”林清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些秘史,絕非一個普通的“山野村夫”所能知曉。
孟玄昭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神秘:“陛下,世間之事,皆有因果。草民今日前來,便是想告訴陛下,您如今的處境,并非偶然。而那塊‘鎖魂玉’,既是您的護身符,也可能是您的催命符?!?/p>
“此話怎講?”
“因為,據(jù)草民所知,能驅(qū)動‘鎖魂玉’進行跨時空引魂之人,普天之下,寥寥無幾。而那位二十年前的游方高人,早已仙逝。如今,唯一知曉此玉秘密,并可能再次利用它的人,恐怕只有……”
孟玄昭說到這里,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著林清婉。
林清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略顯慌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啟稟陛下!?!SH王殿下……帶著羽林衛(wèi),把永寧宮給……給包圍了!”
是春熙的聲音!
林清婉心中大驚!周亦玄?!他怎么會突然帶兵包圍永寧宮?!難道他知道了孟玄昭的到來?還是他另有所圖?
她猛地看向孟玄昭,卻見他臉上并無太多意外之色,反而露出一絲了然的表情。
“看來,有些人已經(jīng)等不及了。”孟玄昭緩緩站起身,語氣平靜地說道,“陛下,草民今日所言,句句屬實。至于信與不信,全在陛下一念之間。草民還有一言相贈——玲瓏棋局,落子無悔。執(zhí)子之人,未必是局中勝者。有時候,跳出棋盤,方能看清全局?!?/p>
說完,他竟不顧殿外周亦玄的人馬,從容地走到窗邊,伸手推開了那扇雕花木窗。
窗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孟玄昭回頭看了林清婉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然后身形一晃,竟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窗外的竹影之中,轉(zhuǎn)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輕功?!
林清婉目瞪口呆!這個孟玄昭,竟然身懷如此高明的武功!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春熙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伴隨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林清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周亦玄已經(jīng)帶兵包圍了這里,她不能自亂陣腳。
“朕無事?!彼龘P聲道,“讓睿親王進來回話!”
殿門被推開,一身紫蟒袍,面沉如水的周亦玄,在一眾甲胄鮮明的羽林衛(wèi)的簇擁下,大步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劍,掃過殿內(nèi),最后定格在林清婉身上。
“臣參見陛下。”周亦玄微微躬身,語氣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壓,“臣聽聞,有不明身份的刺客潛入永寧宮,意圖對陛下不利,特率羽林衛(wèi)前來護駕!不知陛下可曾見到可疑之人?”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仿佛要將林清婉看穿。
林清婉心中冷笑,好一個“護駕”!只怕是來捉人的吧!
她迎上周亦玄的目光,神色平靜地說道:“皇叔多慮了。永寧宮內(nèi)一切安好,并無可疑之人。倒是皇叔,未得朕的旨意,便擅自帶兵包圍后宮嬪妃的宮苑,是何道理?”
周亦玄眼神微微一瞇,隨即沉聲道:“事急從權(quán),臣也是擔(dān)心陛下安危。既然陛下無恙,那便是臣多慮了。不過……”
他的話鋒一轉(zhuǎn),目光掃向那扇被推開的窗戶,以及窗外搖曳的竹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這永寧宮的防衛(wèi),似乎也該加強了。畢竟,有些宵小之輩,總是喜歡不走尋常路?!?/p>
林清婉的心猛地一沉。周亦玄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難道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孟玄昭的蹤跡?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玄色勁裝,面容冷峻,腰佩長刀的年輕男子,從周亦玄身后走出,對著周亦玄躬身行禮,聲音低沉有力:
“啟稟王爺,屬下奉命搜查永寧宮內(nèi)外,在后院竹林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新鮮的腳印,看方向,似乎是往宮外去了。只是對方身法極高,并未留下太多痕跡?!?/p>
這個年輕男子,林清婉有些印象,似乎是周亦玄身邊最得力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名叫……陸影。此人武功高強,行事狠辣,是周亦玄的左膀右臂。
周亦玄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隨即轉(zhuǎn)向林清婉,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陛下,為了您的安全,臣以為,有必要對永寧宮上下,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查。同時,在刺客未曾抓獲之前,德太妃與蘇姑娘,還是暫且留在永寧宮內(nèi),不要隨意走動為好?!?/p>
這是……變相的軟禁!
林清婉的臉色沉了下來。周亦玄這是要借題發(fā)揮,將德太妃和蘇瑾瑜控制起來,以此來逼迫她,或者逼出孟玄昭?
她正要開口反駁,卻見殿外,德太妃在幾名宮女的攙扶下,神色慌張地走了進來,一見到周亦玄,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
“睿親王殿下饒命啊!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求王爺明察!”
而跟在德太妃身后的蘇瑾瑜,雖然依舊臉色蒼白,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決絕。她沒有下跪,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林清婉。
林清婉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眼前的局面,已然失控。周亦玄步步緊逼,孟玄昭來去如風(fēng),留下無數(shù)謎團,德太妃驚慌失措,蘇瑾瑜沉默不語……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張精心編織的大網(wǎng)之中,每一個看似不相干的人和事,都可能是網(wǎng)上的一個節(jié)點。而她,究竟是執(zhí)棋之人,還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鎖魂玉……”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那塊冰涼的玉佩。
就在此時,AI助手那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再次在她腦海中響起:
“警告!警告!檢測到……‘鎖魂玉’……內(nèi)部……能量……波動異?!凇瓏L試……連接……未知……高維信道……”
未知高維信道?!
林清婉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