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的巨響之后,整個世界都處在了一片寂靜之中...
雪崩之后,被埋在雪底,窒息、寒冷充斥周身,若是運起全身的內(nèi)力抵擋,想來,還是能多活一段時間,也或許,能夠等到,那可能存在的救援。
可是,多可笑啊...
“君不負我,我不負君?!弊约哼@一生,為了這八個字,為了那從來不曾存在過的光,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到頭來,終是一場空,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個可笑的結(jié)果...
回望自己這一生,好像沒什么好留戀的了,死了...也就死了罷!
厚重的雪底,纖長的睫毛緩緩地遮蓋住眼簾,周圍用內(nèi)力撐起的屏障直接消散,皚皚的白雪,凝結(jié)成冰,將這道身影,凍結(jié)在了地底...
高挺的鼻梁和蒼白的嘴唇,在最后急促地闔動了一下,慢慢地…呼吸越來越微弱,直至微不可查。
而那比冰雪還要冷與白的面容之上,卻緩緩地勾起了一個安心的笑容。
冰冷與孤寂的天地,將意識完全凍結(jié)。
而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許多年...
被凍結(jié)在雪山冰川之下的人類,重新有了一絲意識,沒有著落的飄蕩靈魂,來到了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之中...
在這里,他慢慢想起了自己的一生,而也是在這里,他觀看了一個天之驕子,被人從神壇拽落,零落成泥的一生。
從來驕傲恣意的一個人,傲骨被打碎,被重組,從從不寬恕,恨著所有的人…到最后,卻拖著一副病歪歪的身體,救贖了除了那個驕傲少年以外的所有人...
“我此生有負許多,但最對不起的,就是這把少師劍了?!?/p>
他聽到那個人這樣說著,然后從懸崖之上一躍而下!
少師劍斷,東海難赴,神采飛揚的那個少年郎,終于還是死去了...
他想,人這一生,從孤零零地來到這塵世、又孤零零地獨赴這黃泉...
蒼白的唇角揚起一個冷漠的弧度…
多可笑啊!他求之不得的真心,卻被那些人,棄之如敝履...
意識漸漸地沉入地底,最后,在將要沉入黑暗之際,他譏諷著...
果然,無論在哪一個江湖,那些所謂的江湖名門,正道偽君子...可真是該死??!
......
荒野之中的湖泊,湖水碧波蕩漾,清澈見底。
有著磨損修補痕跡的灰藍色寬袖被挽起,露出恍若透明的修長白皙手腕。
指節(jié)分明的手指浸入湖水之中,仔細地清理著附著在上面的泥土。
突然,正互相摩擦清潔著的手指定在原處。
隨后,一聲輕柔地嘆息聲,在空曠的天地之間響起。
“哎...大麻煩啊~”洗著手的男子口里這樣說著,可是手上的動作,卻很快速和利落。
他一把撿起放在身旁的鋤頭,直起身子,將那個飄在湖中,一身玄黑的男子,給一鋤頭薅到了岸邊。
灰藍布袍的男子輕輕咳嗽幾聲,大口喘息幾下,用力將人給拖上了岸,緊接著,又蹲下身去,將這人翻過身來,讓他仰天躺下。
將遮掩住這人面容的黑發(fā)撥開,在看清楚這人的長相后,饒是他見過許多顏色甚好的公子姑娘,也不自禁地輕吸了一口氣。
這人看起來年紀并不大,有著一張精致而又充滿危險的美艷面容,一身濕透、意識全無的模樣,讓這人看起來楚楚可憐極了。
他強忍住到嘴邊的咳嗽,將修長的手指,探向這個人的頸側(cè),感受到這人跳動的脈搏,還有那微弱的呼吸,他不禁松了一口氣。
可下一瞬,他的眉頭卻又緊鎖了起來...
習慣性地用手指撓了撓鼻側(cè),他一時陷入了兩難境地當中。
想了想,伸出手探向這男子的手腕感受了片刻后,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喃喃自語,“啊...看你內(nèi)力這么深厚,想來武功也很高強,把你放這里,相信你肯定是死不了的!”
說著,他像是說服自己一般點了點頭,對自己這番話表示認可,“我將你救了上來,免于你被意外淹死,在下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哈,咱們?nèi)蘸蟀?,江湖不見!?/p>
這樣說著,他隨意地沖著這人拱了拱手,便毫不遲疑地站起身了。
隨著他的動作,灰藍的衣袖不經(jīng)意地劃過底下之人的面容,沾著濕潤的泥土的衣擺,也從這人的手掌之間掠過。
可是,在邁出一步之后,腳下卻又猶如有千斤一般,再也提不起一步了。
在這夏日炎炎之際,正是他狀態(tài)甚好,耳聰目明的時候,他可以清晰地聽到,那個意識還處于混沌之中的人,口中發(fā)出的慘烈輕笑和嘲諷...
這人在說,“蝎揭留波,你真可笑啊...”
他仰天長嘆一聲,看向四周荒無人煙的模樣,終究還是改變了主意。
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他絮絮念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哎,這荒郊野嶺的,將他放在這里,如果他被野獸吃了怎么辦!算了算了,等你醒了,再想個辦法趕你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