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敲門，端進(jìn)來兩杯咖啡。季凡川拿起自己面前那杯喝了一口：“上次說簽完合同慶祝一下，柯少什么時候有時間？”
這話確實是自己說的，但沒想到季凡川會當(dāng)真。趙柯看了眼這周的工作安排：“周三周四晚上有事情，其他時間都可以?！?/p>
“好，等我找好地方告訴你?！奔痉泊贸鍪謾C(jī)：“不介意加個微信吧？”
趙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彎曲了一下，點開了微信的二維碼。
還沒等趙柯跟季凡川兌現(xiàn)慶祝簽約成功，李溫榆直接給季凡川開了一場盛大的慶祝酒會。雖然“星輝”現(xiàn)在既不缺流量明星，也不缺實力藝人，但錦上添花的事怎么會嫌少？季凡川復(fù)出簽到“星輝”不僅在輿論上賺了一波面子，更重要的是，人是趙柯挖過來的，至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能把他拴在公司了。
所以慶祝酒會的規(guī)格一定要高，先預(yù)熱一下季凡川，再把自己的小舅子推出來混個臉熟。公司幾個王牌經(jīng)紀(jì)人和當(dāng)紅的藝人都過來捧場，小花和小鮮肉也來了一堆，充分展示了公司層面對季凡川簽約的重視。
時隔兩年多又變成其中的一員，跟熟悉不熟悉的人觥籌交錯談笑風(fēng)生，季凡川并不喜歡，但又明白是必要的，在娛樂圈最怕的就是無人問津?！靶禽x”能給他這么大的排面，有一半是沖著趙柯的面子。到場的那些明星，熟悉的或者不熟的，誰會希望多一個搶資源的？可是每個人都要堆起笑臉，虛情假意地祝他鵬程萬里再登巔峰。
來來往往敬酒的人里，眼神有羨慕的、敷衍的、也有嘲諷的，好像季凡川淡出了兩年，最終還得回來吃這口飯。很多事情根本沒有解釋的必要，因為即使解釋了也沒人會聽，沒人在意真相是什么，往往都只相信自己臆斷出的原因。
今天的酒會，名義上的主角是自己，隱藏款主角其實是趙柯。西裝革履的帥哥、長裙搖曳的美女，各個比去參加電影盛典打扮得還用心，表面上過來跟季凡川客套寒暄，一扭頭就奔著趙柯去了。
真正的男主角今天穿了一身深棕色的西裝，適合春夏的薄款，合體的設(shè)計勾勒出腰線和兩條大長腿，更加風(fēng)采斐然。季凡川端著酒杯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去，趙柯好像比自己更適合這個場合。過去敬酒的絡(luò)繹不絕，大明星還端著點偶像包袱，小明星只差沒貼他身上，畢竟通天的捷徑就在眼前。有錢的金主好找，有錢又有顏的金主可搶手，誰都想多刷點存在感。
季凡川叉起一片蜜瓜，清爽甘甜的味道沖散了嘴里的酒氣，不過趙柯顯然比他喝得更多。李溫榆最后上臺說了幾句祝福的話，邀請他上臺一起切蛋糕，今天的酒會才算落下帷幕。有頭臉的明星被助理接走了，剩下一些也陸續(xù)離場。
“柯少喝了一晚上，是不是漏了一杯？”大廳終于變得空蕩起來，季凡川走過去舉起酒杯跟趙柯手上的杯子碰了下，一仰而盡。
趙柯已經(jīng)喝了不少，即使每個人敬酒他都只抿一口，也架不住人多，輪番轟炸。第一次出席公司的正式活動，還不能表現(xiàn)出不耐煩，一晚上被圍得水泄不通，連和季凡川喝一杯的機(jī)會都沒有，雖然今晚的主角是季凡川。
“祝你再拿下一個影帝?！壁w柯把自己杯子剩余的酒都喝完了，又覺得太過敷衍，從桌臺上重新拿起一杯酒，認(rèn)真道：“能重新拍電影很好，你是屬于大銀幕的。”說完，他一口干了。
對方臉頰微紅，就算沒醉，也不會太清醒。季凡川表情微怔，想起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是在他第一次獲得影帝時，一位獲得終身成就獎的老前輩給他頒獎時說“你是屬于大銀幕的”。當(dāng)時的他意氣風(fēng)發(fā)，認(rèn)為這只是一個起點，自己有朝一日也將贏得一個“終身成就獎”。
十年后再聽到這句話，感覺完全不同。就像一句肯定，過去了十年，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還有人相信他是屬于大銀幕的。這句話出自別人的口中，季凡川只會一笑了之，但說這句話的人是趙柯。
季凡川的手機(jī)響了，是彭躍打過來的。
“怎么了？”看季凡川接電話時表情凝重，趙柯問了句。
“彭躍過來的路上，車被一輛橫穿馬路的電動車撞上，這會兒正在處理，要晚一點才能趕到。”
抬腕看了下手表，趙柯說：“你跟他說不用過來了，我讓司機(jī)把你送回去。”
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事情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處理完。季凡川給彭躍回了個電話，讓他安心處理事情，不用趕過來。
坐進(jìn)車?yán)?，司機(jī)問了季凡川地址。正好和趙柯的房子順路，要經(jīng)過趙柯的小區(qū)。
趙柯喝了酒，這會兒很安靜，帶著倦意的眼睛半閉著，大概覺得領(lǐng)帶有點太勒了，他伸手扯松了一點，解開了一顆扣子。
這一夜過去一半，季凡川才有機(jī)會細(xì)細(xì)打量他。精致打理過的頭發(fā)已經(jīng)有點凌亂，配合衣冠不整的領(lǐng)帶襯衣，像個“斯文敗類”。季凡川兀自笑了下，應(yīng)該說是撕開了斯文的偽裝，桀驁不馴才是本性。
私心里覺得還沒看多久，車已經(jīng)停在趙柯家的地下車庫。趙柯靠在座位上睡著了，司機(jī)過來開門的時候，季凡川輕聲說：“我扶他上去，勞煩等我一會兒?！?/p>
他繞道另一邊，打開車門輕松架起趙柯的胳膊，剛把趙柯的腿放在地上，對方就睜開惺忪的眼睛。
“我扶你上去?！奔痉泊苤M(jìn)了電梯。
趙柯沒說話，也沒拒絕，一副沒醒透的樣子。伸手按了下“12”的數(shù)字鍵。
用指紋解鎖后，季凡川把趙柯扶進(jìn)房間，隨手按下墻上的開關(guān)，客廳的背景燈亮了，光線不刺眼，正好適合沒睡醒的醉鬼。把趙柯放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季凡川打量了一下客廳，開放式的廚房就在側(cè)邊。他起身去廚房想給趙柯倒杯蜂蜜水，在櫥柜的置物架看了下，沒有找到。又不好未經(jīng)主人允許隨便亂翻，最后只能接了杯溫水，把調(diào)味盒里的白砂糖放了點進(jìn)去。
在回到沙發(fā)時，趙柯倒在沙發(fā)上又睡著了?！昂赛c糖水解酒?！奔痉泊ūё≮w柯的肩膀把他托起來。
在睡夢中被喊醒，趙柯不高興地嘟囔了一聲。冰涼的玻璃杯口貼近自己的嘴唇，他下意識地張嘴喝了一口，甜甜的不知道是什么。
“多喝兩口。”季凡川把杯口又壓低了點。
就著面前的杯子又喝了幾口，趙柯盯著季凡川，費力分辨到底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我臉上有花嗎？”季凡川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趙柯。
趙柯舔舔嘴唇還殘留的糖汁沒有說話，酒喝多了渴得厲害，他索性把杯子里剩下的水都喝完了，又用力倒回沙發(fā)上。
“睡沙發(fā)會感冒，要扶你去床上嗎？”季凡川問了句。
對方依舊沒有回答，突然伸手試探地摸了摸他的臉。季凡川愣了下，但沒有躲。趙柯的手從他的眉骨滑到鼻梁，再到下巴，手指輕輕臨摹整個輪廓，看對方一動不動，露出一個笑容。
“季凡川。”趙柯的喉結(jié)滾動了下，用醉酒后干啞的聲音低低喚了一聲。對方果然沒回答，就像很多次夢到他一樣，喊他的名字從來沒有回應(yīng)，只是已經(jīng)很久沒有夢到過了。趙柯自己都奇怪為什么季凡川又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還給自己喂了水。
目光掃過四周，是自己家沒錯。于是他放心大膽地墜入夢境，還拉過季凡川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下，閉上眼睛。
趙柯很快就睡熟了，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季凡川慢慢抽出自己的手，他放棄把趙柯抱進(jìn)臥室，一來怕驚醒他，二來臥室這么隱私的地方，也不適合第一次登門就造訪。
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季凡川把衣服展開輕輕蓋在趙柯身上。轉(zhuǎn)身關(guān)上房門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