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季凡川正在跑步機上快走。關閉跑步機，他擦掉下巴滴落的汗，看了眼來電顯示才點擊接聽。
“干什么呢？連呼帶喘的?！笨低砹致犽娫捓镉休p微的喘息聲，問道。
“我能干什么？剛剛在健身，陳導要求肌肉還得結實點。”季凡川接了杯水，慢慢喝了一口。
“你接我電話怎么感覺挺失望的？在等你家小少爺電話？”
“什么時候成‘我家’小少爺了？你問過人家爹同不同意嗎？”季凡川端著水走向客廳的沙發(fā)。
“看看你這格局就不如柯少，人家柯少可沒否認你是他的人?！笨低砹挚伤阏业綑C會戲謔一番。
“昨天過去開的條件，小少爺一點折扣沒打，全滿足了。我都后悔，早知道你這么值錢，就該多要一點?！?/p>
“你行了吧，已經(jīng)不少了?！奔痉泊ò底猿泽@，沒想到趙柯會一口答應下來。康晚林把條件提這么多，就是留了討價還價的余地。
“嘖嘖，你人還沒過去，就開始心疼上了？”康晚林嘖了嘖嘴：“他要潛規(guī)則你，你是不是立刻就要就范？”
季凡川笑出聲來：“你覺得他是要‘潛規(guī)則’我的樣子嗎？”
康晚林裝模作樣地思索了下：“不好說，怎么感覺你潛他的可能性大點？”說完他又不甘心道：“小少爺才24歲，玉樹臨風，想要什么樣的沒有，非要跟自己過不去，嫩草啃老牛。”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嘴這么損。”季凡川沒有繼續(xù)聽他瞎扯，換了話題：“讓你打聽的事有結果沒？”
“結果約等于無，能打聽到的就是趙柯畢業(yè)前自己開了一家包裝網(wǎng)紅的公司，干得還挺好的。陳栩的飯局前才回“星輝”一個月。唯一一個有效信息，他跟你一樣。”康晚林故意停住，等吊足季凡川胃口，才說出后面那句。
“性別男，愛好男?！?/p>
說完，康晚林又賤兮兮地問道：“你是不是還挺期待他對你有所圖的？”
“如果能讓他對我有所圖，是不是說明我還挺有性吸引力的？畢竟人家放著那么多嫩草不吃，非要吃我這根老草。”季凡川把剛才的話又還給他。
“你都素了兩年，還吸引力？沒性冷淡就不錯了?！?/p>
季凡川沒理會電話那邊罵罵咧咧，說了聲“有空再聊”掛了電話。康晚林說提出的條件跟趙柯都談妥了，但對方卻遲遲沒有聯(lián)系他。在等待電話的過程中，季凡川心中的好奇越來越強烈，而康晚林的話讓他心中的好奇達到了頂峰。
電影前期的一些宣傳和試鏡已經(jīng)啟動，好幾份通告躺在趙柯的老板桌上，提醒著他，現(xiàn)在季凡川的經(jīng)紀人是自己。因為那天突然到訪的康晚林，趙柯好不容易理清的頭緒又攪亂成一團。還沒干什么，就傳成這樣，要是知道他給季凡川當經(jīng)紀人，不等于坐實了別人的猜測。
更可惡的是，還沒等他自己去跟姐夫說，董平已經(jīng)屁顛地告訴李溫榆了，趙柯連反悔的余地都沒有。能跟著大導演，把一部電影從籌備到殺青完整地跟一遍，對于趙柯來說也是收獲很大的事情，李溫榆非常贊成。立刻按他的要求安排了經(jīng)驗豐富的執(zhí)行經(jīng)紀和宣傳經(jīng)紀配合他工作，這兩個人可比自己積極多了。趙柯還沒回過神，已經(jīng)被推著走出了二里地。
桌子上的各項工作安排越堆越多，拖到不能再拖，他終于撥出了電話
“等了這么久沒消息，我以為柯少又改變主意了?！笨粗鴣黼婏@示上的名字，這通電話季凡川等了九天。
低沉又性感的聲音通過耳機鉆進耳道，沙沙地磨著鼓膜。要不是一些通告實在不能再拖了，趙柯連這通電話都不想打。
“今天下午有空來公司一趟嗎？”
季凡川在電話里低聲笑了起來：“柯少是不是忘了目前一項工作都沒給我安排，連經(jīng)紀人都不知道是誰，每天都是空的。”簽了公司后，所有工作都會經(jīng)由經(jīng)紀人交給自己，現(xiàn)在連經(jīng)紀人都沒給他安排，工作更無從得知。
一聽到“經(jīng)紀人”這三個字，趙柯心里的煩躁感又上來了。
“下午兩點來我辦公室?！闭f完掛斷了電話。
季凡川不知道趙柯又哪根毛不順了，接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掛電話的時候跟踩了尾巴一樣?？磿r間已經(jīng)十點半，季凡川先去浴室洗了個澡。簡單做了頓午飯，換上衣服就出門了。
“這是近期的一些工作安排，已經(jīng)篩選過一遍，你看看。”趙柯把自己面前一摞通告放在季凡川面前。
季凡川簡單翻了翻，有導演邀請他參加配角試鏡選拔的，也有關于影片主創(chuàng)人員的訪談節(jié)目。
“我回去再仔細看一看。”季凡川把手上的通告歸攏在一起，“不知道我的經(jīng)紀人安排了嗎？今天過來正好可以碰個面，以后有什么事情我直接找經(jīng)紀人溝通?！?/p>
趙柯表情有點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正式跟你說一下，從現(xiàn)在到你跟‘星輝’的合約結束，你的經(jīng)紀人是我?！?/p>
“我的經(jīng)紀人是你？”季凡川一臉錯愕。
“你不滿意？”趙柯心里的逆反勁上來了，現(xiàn)在是騎虎難下，他還沒有不滿意，季凡川憑什么不滿意。
“沒有，受寵若驚。有點震驚柯少愿意紆尊降貴給我當經(jīng)紀人?！奔痉泊ㄐχ忉尩?，面前的人走每一步都出乎他的意料。
“以后要麻煩柯少費心了，有很多事情要跟你溝通。”
看季凡川的態(tài)度還算誠懇，趙柯順了一口氣。拿出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解釋道：“現(xiàn)在公司幾個大經(jīng)紀人，每個手上都已經(jīng)帶了幾個，要管的事也多，擔心顧不過來，交給小經(jīng)紀人公司也不放心。所以我親自帶，公司給安排了經(jīng)驗豐富的執(zhí)行經(jīng)紀和宣傳經(jīng)紀，業(yè)務能力方面可以放心?！?/p>
“畢竟，把你簽進來，你發(fā)展好了，我們才是雙贏?！?/p>
“感謝柯少厚愛?！奔痉泊ㄕ酒饋砩斐鍪?。
“以后叫我趙柯就可以了，我沒那么多講究，你也不用拘束?！壁w柯把手遞過去握在一起。
“我上次的外套在你這兒嗎？”收回手，季凡川問起上次遺落在趙柯家的衣服。
“在我休息室掛著?！毙菹⑹揖驮谵k公室里面，趙柯打開休息室的門，從衣柜里拿出套在防塵袋中的西裝上衣。
季凡川接過衣服，卻沒有著急離開。隨手關上門，靜謐封閉的空間就只剩下他們倆。
“還有其他事？”趙柯不解地看著他。
“柯少來娛樂圈總不是做慈善的，你做了這么多，想要什么？”季凡川靠在門上饒有興趣地問道。
趙柯用腳趾頭一想就猜到季凡川應該也聽到什么傳言，可又沒辦法解釋。英挺的眉峰微微挑起，反問：“你覺得我想要什么？”
說完這句又覺得氣不過，故意問道：“我想要的你都能給嗎？”
季凡川笑了下：“那得看你想要的是不是我給得起的?！?/p>
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趙柯突然就很憤怒，他想要什么？他想要季凡川重新站在屬于他的舞臺上，他想要季凡川重新拿回影帝，想要他把失去的兩年都追回來。這種話說出來都沒人信，他可不就是做慈善的傻叉嗎？
“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份心思?！壁w柯諷刺道。
“良禽擇木而棲，我今年已經(jīng)三十了，早過了二十多歲還心存幻想的年紀。現(xiàn)在娛樂圈的競爭有多激烈，你比我更清楚。光有演技就能火嗎？是影帝又怎么樣？說好聽點是‘曾經(jīng)’，說不好聽點就是過氣。那天如果你不在，王總會善罷甘休嗎？這才僅僅只是一個開始?！?/p>
季凡川說完，一瞬不瞬地看著趙柯的眼睛：“誰會愿意過被別人踩在腳下的日子？你做了這么多，難道只為了投資一部電影？”
他往趙柯面前逼近了一步，蠱惑道：“平白無故落在自己頭上的東西，往往會暗中標好價格，我總得拿出一點誠意?！?/p>
兩個人第一次離得這么近，近到可以感覺到季凡川呼吸時的熱氣掃過發(fā)梢。
趙柯的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別開臉說：“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