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事特辦,郭宇凡的任命通知很快就下達到了平開縣。
此時平開縣縣長辦公室內,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煙味,整個房間都被濃厚的煙霧所籠罩,地面上散落著無數(shù)的煙頭,凌亂不堪。
縣長王德海坐在沙發(fā)上愁眉苦臉,他的對面坐著兩人,一個是平開縣常務副縣長林澤鑫,一個是平開縣著名企業(yè)家趙林煒。
一只手夾著煙,另一只手捏著眼鏡,王德海眉頭緊皺地看著對面的趙林煒,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和不滿,質問道: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趙林煒嘴里叼著煙,一臉無奈地回答說:“該跑的我已經跑了,該送的我也送了,本來以為板上釘釘?shù)氖拢l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p>
“而且王縣長您也知道,這何育田進去了,犯的事情還不少,一般情況下,這個位置應該是不會從本地提拔的。”
趙林煒說完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一股濃濃的煙霧,仿佛要把心中的不滿和煩惱都吐出來。
要知道現(xiàn)在的官場,想要升官全靠兩點,政績和靠山,有靠山沒政績不行,位置不穩(wěn),容易被彈劾,對下說不過去,對上不好交代。
而有政績沒靠山也不行,上面沒人幫你說話,到頭來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干。
然而這兩點王德海都有了,只是缺乏了額外一點,那就是靠山上頭沒靠山,不能延續(xù),也就是說話還不夠硬。
縣長辦公室內,一旁的常務副縣長林澤鑫又點了一支煙,接話道:“我聽說是個年輕人,好像還是吳振國的秘書?!?/p>
趙林煒嘆了口氣,說道:“唉,秘書也好,親兒子也罷,反正事情已成定局,討論再多也沒有意義,當務之急是你們縣政府得盡快把老城區(qū)改造的拆遷款給我,大部分的房子我可都已經拆完了?!?/p>
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近二十年的王德海,可以說是老狐貍中的老狐貍。
自己上任縣委書記的美夢泡湯了,自然不可能就這么如了趙林煒的意。
“這事啊,不能急,得慢慢來?!?/p>
王德海忽然翹起了二郎腿,語氣明顯打著官腔。
“如今我縣處于一個非常特殊的時期,工程方面的事情需要先暫且擱置,必須要與新上任的縣委書記進行深入的商討和研究之后,才能做出進一步的決策和計劃?!?/p>
“嗯?難道這些小事你王縣長都沒辦法處理?這可是早就已經規(guī)劃好了的,跟我打太極,這不合適吧?”趙林煒不滿道。
聞言,王德海冷笑一聲。
“怎么?你真以為我這個縣長能一手遮天啊,嗯?”
“雖然縣政府管錢袋子,但一些較大的財政支出還是要向書記匯報,請示得到批準,然后再開會商議,表決通過后才能執(zhí)行,得按規(guī)矩辦事。”
久居官場的王德海一向很謹慎,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可能他一個人來拍板,必須得縣政府的班子成員們來開會討論。
規(guī)避風險嘛,這樣出了問題就不是一個人的責任了,不過討論歸討論,最終還是他說了算。
畢竟王德海再怎么說也是縣政府的一把手,他不點頭,誰敢亂來?
再牛逼、權力再大,眼里也不能沒有組織是不是?
認真地想了想后,趙林煒只好點頭。
對于官場上的一些事,他心里也清楚,對于王德海,他就更清楚了,比何育田可他媽難對付多了。
想到這,趙林煒岔開說了句:“也不知道新來的縣委書記好不好應付。”
“呵呵,應付?你想怎么應付?不能腐蝕就擠兌走?”
王德海皺著眉頭,身子前傾,將手中的煙掐滅,語氣沉重道:
“我這次上任縣委書記的提議被省里給否了,這就意味著省里已經對我們開平縣的某些方面產生了不滿情緒。”
“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想著對那位即將空降的縣委書記出手?難道你真把平開縣當成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
說著王德海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道:“以我的政治經驗來看,在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先靜觀其變吧,如果這位空降的新縣委書記想要政績,那我們就全力以赴發(fā)展經濟?!?/p>
“要是他打算抓貪腐,那就送幾個小角色去應付一下,讓他有個交代,等把這陣風刮過去了,再做打算,做人做事不能急,安全第一嘛?!?/p>
話已至此,王德海便不再多說,他又翹起二郎腿點了一支煙。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被三竿大煙槍襯托成了王母娘娘的蟠桃會。
煙霧繚繞間,令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中,只是這個仙境,或許并不是那么美妙。
與此同時,一直未曾說話的常務副縣長林澤鑫忽然又道:“那要是他胃口太大呢?”
聽到林澤鑫的話后。
王德海還未做出反應,倒是一旁的趙林煒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輕蔑至極的笑容。
“胃口太大?什么叫胃口太大?能有多大?難不成還要吃人?”
“呵呵,真是個笑話,我不怕他胃口大,我就怕他吃不下?!?/p>
“吃不下?你可別忘了他背后站著的可是吳振國,那吳振國絕對不是省油的燈,這老小子在S省干了這么多年,根深蒂固,又是封疆大吏,毫不夸張的說,就是跺一腳,整個地都得抖上三抖。”林澤鑫出聲提醒道。
“話雖這么說沒錯。”
趙林煒想了想,沉思片刻後,忽然語出驚人:“不過我聽說吳振國好像要被調走了?!?/p>
此言一出,正在吸煙的王德海猛然一愣,眉頭緊皺,神色凝重。
不過他并未說話,只是悄悄地把翹起的二郎腿給放了下來,坐姿稍微規(guī)矩了一點。
心里則暗自嘀咕著,聽說?聽誰說的?這種事情能是隨便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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