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色如墨,轉(zhuǎn)眼來到二公子秦夜的壽宴當(dāng)晚。
浮華殿歇山頂檐角的銅鈴在晚風(fēng)中發(fā)出細(xì)碎的脆響。
今夜眾王府護(hù)衛(wèi)加強(qiáng)警戒,眾多賓客穿梭在宮燈紅毯之上。
殿內(nèi)秦王側(cè)妃徐飛燕端坐在仙鶴雕花椅上,大紅袍服在明燈的照耀下很是奪目璀璨。
在她身旁年僅六歲的秦夜雖略顯消瘦,可一雙琥珀色的雙眸如火搖曳。
王侯將相的小輩從小見識了那么多東西和事情,大都比同齡人早熟許多,今夜他坐在自己母親身邊,看著來來往往走到跟前給他拜壽的一眾府官和世家子弟。
其中不乏一些和他歲數(shù)相當(dāng)?shù)淖拥?,那種別人跪著他坐著的感覺深深的埋進(jìn)了他的心里。
舅舅說過,今日滿座北地府官名流,都是他未來問鼎世子之位的基石!
那世子之位有什么不可爭的?
哼,兄長既不能修煉,腦子又不好時常犯病憑什么當(dāng)秦王府的世子?
我天資卓越是庶出又如何?
今天我就讓所有人都看看,我比那個廢物要強(qiáng),而且強(qiáng)上百倍!
這壽宴秦王和秦王妃都不會來,前者不來是為了平衡側(cè)妃之間的爭斗,來了就有可能厚此薄彼,所以不是整歲或者及冠之年,秦天海是不會來的。
至于秦王妃許平君不來的理由那可簡單多了,就是單純的不想慣著。
她來了,徐飛燕不自在,她也不自在。
許平君不是不想后宮安寧,關(guān)鍵是這幾個都不是能安分下來的主兒,所以以慈善掌事斷不可取。
再說這九十六桌,上百號的名流權(quán)貴,其中一半都是徐家的嫡系勢力,另一半則是主打一個誰也不得罪,誰過壽我就來,而且?guī)ё懔硕Y品給足了面子但我就是不站隊不幫腔。
簡單來說就是——誰贏幫誰!
隨著鐘磬之聲悅耳,壽宴以舞姬入堂開始。
徐慶坐在高臺下筵席首位數(shù)次領(lǐng)酒祝賀,酒過半酣后,他突然朝著秦夜招了招手:“夜兒聽說你修煉了新的劍法,不如借著壽宴之際有諸多劍術(shù)世家在場耍幾招看看,讓前輩們指點你一二也好。”
北地尚武,這種在壽宴上舞刀弄槍或者比武的事情太過尋常。
像臨近徐慶而坐的幾位劍術(shù)世家,其閨女都是比武招親。
年紀(jì)小坐不住的秦夜早就有點等不及了,他這兩個月勤奮苦練就是為了在今夜大放光彩!
再加上前幾天舅舅送給他的天地靈寶,讓他一舉從黃境三品突破到了四品。
雖是最低境界的一品跨越,但是他今年才六歲啊!
試問天下有幾個在六歲就跨越到黃境四品的?
高臺的空地上,秦夜手執(zhí)特制的短劍屏氣凝神,隨著擂鼓聲響起,劍身橫劍胸前。
劍穗微顫的瞬間,秦夜足尖點地騰起三寸,左腕翻轉(zhuǎn)青筋暴起,寒星掠影的劍光四溢,少頃收勢一氣呵成!
臺下掌聲雷鳴,夸贊之聲不絕于耳。
“要說咱們北地年輕俊杰...“參軍趙莽用刀尖挑著炙羊肉,油星濺上青玉地磚,“還得是二公子!六歲便已經(jīng)是黃境四品,就連這流云回雪的劍法也大有所成!”
“是啊,此等年少英姿,豈是某個成天躲在深院閉門不出的人所能相比?”
“哈哈哈,別說了前不久你口中那人可是出來過了,不過嘛只鬧了個天大的笑話罷了。”
“哼!說起那人就來氣,簡直是丟盡了我北地人的臉面!”
“是啊是啊,所以呢我們應(yīng)該..”說著這人伸出兩根手指,“為尊才是?!?/p>
那些彷徨不定尚未站隊的世家名流雖是口不搭腔只顧飲酒,但是心里的那桿秤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了偏移。
世子羸弱難堪大任,二公子天資卓越且只比世子小兩歲而已。
這顯而易見的對比就算是癡兒也會一眼明了,相信今夜之后,會有很多人加入到二公子的派系之中。
見到有很多人朝著自己拋來諂媚的眼神,秦夜心里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就在他收劍入鞘準(zhǔn)備回到座位上時。
殿外突然響起六道擂鼓之聲。
秦夜轉(zhuǎn)身朝著朱紅殿門望去,只見世子秦楓踏著滿堂譏諷邁入大殿,玄黑鎏金的長袖被夜風(fēng)灌滿如展翼墨鶴,方才還在哄笑的眾人猛然噤聲!
當(dāng)那少年逆光而立,那雙眼尾微挑的星目一一掃過眾人竟似有冰刃劃過咽喉,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所有人都傻了眼,他們想過任何人都有可能會來,唯獨沒有想到這個廢物世子會來,而且身后還跟著王妃的近身侍女桃夭?
眾人整整愣了幾息有余,直到一人手中酒杯不慎落地,所有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起身行禮。
“世子金安!”
私下里你怎么樣都可以,但是在這公眾的場合,還有我母妃的近身侍女桃夭在側(cè),桃夭其實也沒有特意的跟隨秦楓,就是出王府給王妃取首飾回來的間隙正好遇上了秦楓就一路尾隨跟了過來。
總之就是任由你再怎么看我不爽,我依然是世子,你見了我就得彎腰行禮!
臺上那兩位再加一個太傅又怎么樣,一樣得給我乖乖起身相迎!
在這王府里,秦王最大,秦王妃次之,再就是我這世子之位了!
側(cè)妃徐飛燕微微蹲身,秦楓禮貌性的回禮。
二公子秦夜雖早已是鬢角青筋暴起卻也無奈行禮。
今天我才是主角啊!
看著秦夜陰暗的目光,秦楓心里笑了笑,六歲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紀(jì),再瞧太傅徐慶雖面無表情攏袖而立,但是眼神中卻帶著七分的警惕,只有徐飛燕完全沒有將秦楓放在心上。
這皇宮或是王府大院里的妃子,向來是母憑子貴,她許平君不就是和秦王相識于微末之間相伴甚久才坐上那王妃的嗎?
那又如何,你兒子是個廢脈,而且腦子有病心智不全,早晚有一天把你從王妃的位置上拉下來!
“世子既來了,便請上座。”
秦楓沒有回答,反而提步上前走至比自己矮一個頭的秦夜跟前,兩只手重重的落在秦夜的肩膀上,惹得他眉尖跳動很是不悅。
“我為二弟準(zhǔn)備了壽禮,就在院外,還請姨娘和諸位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