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京城世家小姐畫像擺在我的面前時(shí)，我沒有選擇暗戀十年的青梅小郡主，反而當(dāng)場下跪求皇祖母為我和死對頭公主賜婚。
只因前世，我和青梅成親后，她心愛的白月光為此傷心過度，在趕回嶺南老家時(shí)被山匪打斷雙腿。
女人傷心欲絕，認(rèn)定我就是罪魁禍?zhǔn)住?/p>
她陷害我抄家流放，又將所有家產(chǎn)都送給白月光。
更是縱容白月光將我開膛破肚，扔到亂葬崗被野狗啃食致死。
重活一世，我抽中了權(quán)傾朝野，冷艷高貴的長公主謝縵。
可長公主十里紅妝嫁我那一日，裴瑾卻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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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美貌絕倫才名在外，是不可多得的妻子人選，要不你再選一次吧？”
姑母一臉擔(dān)憂。
畢竟我和裴瑾青梅竹馬，日日將她掛在嘴邊，就連書房里都掛滿了她的畫像。
我搖了搖頭，朝著姑母長跪不起，“侄兒選擇順應(yīng)天意，還請姑母為我和長公主賜婚。”
前世我的確嫁了裴瑾，可不僅害得自己慘死，還連累父母年邁被流放漠北。
重活一世，我不想重蹈覆轍。
姑母見我心意已決，嘆了口氣。
“那好，等春獵結(jié)束，本宮就親自為你們完婚。只是茲事體大，這件事先不要宣揚(yáng)出去?！?/p>
從姑母的帳篷出來，碰巧撞見打獵歸來的裴瑾及其他紈绔子弟。
“呵，沈家少爺這是進(jìn)宮求皇后給你和郡主賜婚來著吧？”
其中一個(gè)紈绔抱著胳膊，目光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我，“雖然郡主是你的未婚妻，但是你這追的也太緊了吧，讓我們郡主無福消受啊?！?/p>
裴瑾身邊的樓若闌滿臉不悅，轉(zhuǎn)身就想離開，但是被裴瑾一把抓住手臂，看著他寵溺道：
“我自始至終愛的人都只有若闌，即使有人利用皇權(quán)強(qiáng)迫我嫁他，我對若闌的愛也不會(huì)減少半分！”
而后再抬眼看向我時(shí)，就只有濃濃的厭惡和鄙夷。
樓若闌感動(dòng)萬分，緊緊抱住他的腰身。
兩個(gè)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親親我我，引得不少人側(cè)目而視。
幾個(gè)早就看不慣我的紈绔對著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大聲取笑。
“還金陵第一公子呢，我看就是天生下賤的東西，上趕著追著女人跑?！?/p>
“可惜啊，人家郡主只喜歡樓公子，他給郡主做馬奴，郡主都不愿意?！?/p>
嘲弄聲越來越大，樓若闌扭過頭，給我一個(gè)挑釁的眼神。
而我只是別過頭，把注意力放在春獵上。
可是禮官偏偏把我的位置放在裴瑾身邊。
裴瑾換上戎裝打馬而來時(shí)，臉上還掛著憤怒。
“沈燭巖，我說過很多次我不想嫁你，你能不能別逼我了？”
盡管我已經(jīng)決定娶別人，可是對上她厭惡的神情，還是難免悲傷。
“我沒有逼你?！?/p>
裴瑾一鞭子抽中旁邊的木樁，眼中的鄙夷更甚。
“那你為什么非要我嫁你？難道你是皇后的侄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么？”
“你這是在踐踏我裴家的尊嚴(yán)，就算我不得已嫁了你，我也不會(huì)碰你一下！”
前世如果不是喝了帶東西的酒，她連看我一眼都懶得看。
此時(shí)那個(gè)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衣衫不整地跑了過來，慌亂地跪在我的馬前，不住地磕頭。
“沈公子，是我不知好歹竟然敢跟你搶未婚妻，可你也不該找馬奴毆打我啊......”
“要不是我拼命掙扎......”他看了一眼裴瑾，忽然拿出一把匕首橫在脖子上，“真是再難見郡主?！?/p>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話里的意思，裴瑾就將他護(hù)在了身后，看我時(shí)多了幾分憎恨。
“我們之間的事與若闌無關(guān)，你怎么如此歹毒！”
她的指責(zé)讓我覺得莫名其妙。
“我沒有......”
“你真是從小跋扈！無法無天！”
裴瑾話音剛落，有人諂媚地送來一只貍奴。
“聽聞沈公子和郡主好事將近，這是給您......”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裴瑾就抓過來貍奴，狠狠地朝著我砸過來。
“沈燭巖，給若闌道歉?！?/p>
“否則就算我抗旨也不會(huì)嫁你這樣惡毒的男人！”
2
那貍奴受了驚嚇，將我的脖子抓出幾道長長的口子。
丫鬟尖叫出聲，但是卻不敢上前。
我捂著脖子，感覺到溫?zé)岬孽r血流入衣領(lǐng)。
眼前裴瑾猙獰的面容與前世陷害我全家時(shí)重合。
我死死地咬著嘴唇，“我不會(huì)為我沒有做過的事情道歉！”
“好，那你別后悔！”
裴瑾抱著樓若闌離開了。
姑母見到我的傷口，氣得當(dāng)場就要降旨懲處裴瑾，但是被我攔住，我一點(diǎn)不想再跟她扯上什么關(guān)系。
這一世，我只是慶幸上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jī)會(huì)。
父母還安然在京中，沈家還是百年世家。
我要離裴瑾和樓若闌越遠(yuǎn)越好。
謝縵沒有給我反悔的時(shí)間。
賜婚的圣旨一到，她就派人登門，賜婚后可以不居住在公主府，而是她來沈家，甚至連嫁妝都抬了過來。
其中還包含了她母妃留給她的玉佩，以表示她對我的重視。
我不禁覺得內(nèi)心酸澀。
前世侯夫人滿京城的宣揚(yáng)，是我對裴瑾死纏爛打，她才不得已嫁我。
所以裴瑾只是象征地抬了幾箱子侯府不用的破爛。
想到成婚后，裴瑾對我的銼磨，對我的刁難和羞辱，再看謝縵對我的重視，更讓我感激能有重來一次的機(jī)會(huì)。
思索再三，我決定親自挑選我和謝縵的婚服。
金陵城最大的首飾鋪里，我正和秀娘挑選婚服的布料，就見到攜手而來的裴瑾和樓若闌。
裴瑾瞥見我手中的紅色布料，滿臉的嫌棄，“你就這么等不及么？”
“還沒有賜婚的旨意，你就開始準(zhǔn)備嫁衣？”
“我說過了就算是抗旨我也不會(huì)嫁你，別自討沒趣?！?/p>
“還有，我最討厭用金絲繡東西了，俗氣?！?/p>
我垂眸看著面前的金線，意識(shí)到她是誤會(huì)了。
“其實(shí)這婚服......”
“郡主，我喜歡這個(gè)鳳冠！”
說著他還將鳳冠戴在了裴瑾的頭上，裴瑾眼中蕩漾著的滿是寵溺和溫柔，“你喜歡，那我就戴給你看?！?/p>
樓若闌羞澀地低下頭，可還不等他說話，就被店主打斷，“郡主萬萬不可，樓公子是賤籍，即使成婚，您也是不能戴鳳冠的，這于理不合！”
“況且這是沈公子大婚要用的鳳冠。”
聞言，裴瑾頓時(shí)沉下臉，望向我的眼神更加厭惡。
“我說過不會(huì)嫁你，你聽不懂么？”
“就算若闌是賤籍又如何，我說可以就可以！倒是你上趕著倒貼，也配？”
樓若闌對背著她，眼角眉梢都寫滿了得意。
嘴里卻滿是委屈，“我知道自己出身卑微，不配這些好東西?！?/p>
“是我冒昧了，郡主你不要為了我得罪沈公子，不值得的。”
“胡說什么，我愛的男人值得世上最好的！沈燭巖只不過是生得好罷了，高貴不了哪里去?！?/p>
裴瑾當(dāng)眾將我的尊嚴(yán)踩在腳下，直接將鳳冠塞到樓若闌的懷里，“說吧，多少銀子?！?/p>
店主不回答，恭敬地等著我吩咐。
畢竟這店鋪是我沈家的產(chǎn)業(yè)。
但她的樣子讓裴瑾起了怒意：“你......”
“郡主喜歡，那就讓給她吧。”
見狀，裴瑾臉色緩和。
“看在你還算懂事的份上，若是你真心愛我，我可以考慮讓你來我身邊做奴才。”
她揚(yáng)著下巴滿臉的驕傲。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為什么裴瑾口口聲聲不愿嫁我，甚至婚后對我百般刁難，時(shí)時(shí)刻刻打壓我，說我只是投胎好，仗著自己是皇后的侄兒才肆意妄為。
但她并不敢抗旨，為自己的真愛付出一切。
說白了，她也是個(gè)利益至上的人。
想到這，我勾唇一笑。
“裴瑾，你怎么知道我娶的人一定是你呢？”
3
裴瑾臉上有一瞬間怔愣，旋即大笑起來。
“沈燭巖，欲擒故縱在我這里不好使。”
“滿京城誰不知道你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頭，就連房間里都掛滿了我的畫像，現(xiàn)在你說不想娶我？”
樓若闌牽著她的手，也陰陽怪氣地開口，“郡主，人家沈公子可是皇后的侄兒，滿京城誰不想嫁他啊?！?/p>
裴瑾冷笑一聲，“他是個(gè)死心眼的，就算給我做奴才都只想跟我。”
兩人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離開之前還不忘了吩咐店主，“將鳳冠送到侯府，還有婚服，上邊不允許用俗氣的金線。”
店主望著她的背影，為難地看著我，“沈公子，那這......”
“她想要就給她，到時(shí)候自然有人追究她的僭越。”
“至于婚服不用理她，我又不娶她?！?/p>
春獵結(jié)束的那日，皇后宴請百官。
酒酣過半，裴瑾才帶著樓若闌姍姍而來。
樓若闌三兩步來到我的面前，將鳳冠丟到桌子上。
鳳冠碰倒酒盞，撒了我一身。
她嗤笑一聲，“沈公子等急了吧，都怪郡主非要戴給我看，說什么這樣也算是嫁了我，”
“不過這鳳冠我不喜歡，還是留給你成婚用吧?！?/p>
“你肯定不介意吧。”
我垂眸，看到鳳冠上珍珠都被扣掉，珠釵也被根根折斷。
見狀，席宴上的其他人忍不住開口嘲笑。
“沈家人連成婚的鳳冠都只能用別人用過的，真是寒酸?！?/p>
“你懂什么，沈公子上趕著，怎么會(huì)在意這個(gè)。”
“可惜啊，郡主心里只有樓公子，他就算是做奴才，人家都不想要呢！”
我別開眼不想看，只招呼人拿走扔掉。
“你喜歡就好。”
我冷淡的態(tài)度把樓若闌氣得跳腳，在我轉(zhuǎn)身去更衣之時(shí)，他不管不顧地追了上來。
“沈燭巖，你別白費(fèi)力氣了，我早就跟郡主有了肌膚之親?！?/p>
“她說我這樣男人才能讓她欲罷不能，而你一看就跟個(gè)死魚一樣，讓她沒有一點(diǎn)興趣呢?！?/p>
他滿臉的洋洋得意，我卻只覺得好笑。
就在這時(shí)，裴瑾過來尋他，看向他的眼神溫柔又寵溺，又貼心地將自己的衣服給他披上。
而她自始至終連個(gè)眼神都沒有給我。
那些想要攀附裴瑾的人，不由得對我一陣嬉笑嘲諷。
我懶得理會(huì)，給姑母請了安之后，便冷著臉離開。
成婚前一日，我去布店取婚服，卻不料直接被裴家的家丁帶到了裴府。
一進(jìn)門，我就見到樓若闌臉頰紅腫地站在裴瑾面前。
裴瑾?jiǎng)t溫柔地哄著他，見到我立刻冷下臉。
“不就是搶了你一個(gè)冠子么？你至于告到皇后娘娘那里去？還讓她斥責(zé)若闌！”
“若闌善良膽小，你這是要逼死他！”
我莫名其妙，“我從未對姑母講過樓若闌的事情，你胡說八道什么！”
“還在狡辯！除了你誰能夠讓皇后娘娘斥責(zé)若闌，分明就是你善妒！”
“不是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嗤笑打斷。
侯夫人緩緩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她臉上掛著嘲諷鄙夷的笑容，“沈家就是這么教養(yǎng)兒子的？天天追在女人屁股后面就算了，敢做不敢當(dāng)真是丟人！”
看著她熟悉的臉，我不受控制地想起前世。
只因我請安的時(shí)候彎腰的不夠低，就被她罰跪在大雪中整整三個(gè)時(shí)辰。
她端起茶盞，“裴家規(guī)矩森嚴(yán)，我是不同意她嫁你這種男人的。”
“但是你非她不娶，還搬出皇后娘娘，我們也不好得罪?！?/p>
“只是你沈家必須將一半的家產(chǎn)拿出來做聘妝?！?/p>
我心下冷笑，搖著頭想拒絕她。
突然間，兩個(gè)嬤嬤沖出來，按著我肩膀強(qiáng)迫我跪下。
我痛呼出口，隨后嬤嬤又塞給我一個(gè)滾燙的茶盞。
“裴家的女婿可不準(zhǔn)在岳母面前站著?！?/p>
“今天就學(xué)學(xué)裴家的規(guī)矩。”
4
“沈公子，你得跪著過去給夫人敬茶?！?/p>
嬤嬤按在我肩膀上的手用力，痛得我瞬間就扔了手里的茶碗。
侯夫人氣得指著我怒罵，“沈燭巖，沈家沒教過你如何尊敬岳母么！”
看著她憤怒的面容，我冷笑一聲，“我自然會(huì)尊敬岳母，只是你還不配！”
而后我看向裴瑾，“你不是不想嫁我么？正好我娶的人也不是......”
我話還沒說完，身后的嬤嬤已經(jīng)一巴掌扇了過來。
頓時(shí)臉頰火辣辣的疼起來，我奮力地掙扎起來。
“我是皇后的侄兒！你們找死??！”
“裴夫人，你最好現(xiàn)在放了我，不然整個(gè)裴家都得給你陪葬......”
話還未落，裴瑾直接冷著臉一腳踹過來，頓時(shí)我就愣住了。
前世我被樓若闌打斷渾身的骨頭后，她也是這樣一腳踹在我的小腹上，讓我大出血而死。
侯夫人見狀，只是冷笑，“裴瑾，你嫁得好男人，竟然敢頂撞岳母?！?/p>
“這樣不懂禮數(shù)的男人，滿金陵都找不到一個(gè)！”
裴瑾根本不愿看我。
“是她死纏爛打非要娶我，我想嫁得人是若闌。”
樓若闌一聽這話，立刻委屈地哭起來。
“郡主，不是我不想娶你，實(shí)在是我身份太過卑微......”
旋即他又朝著我跪下，“沈公子，我只求將來可以讓我給郡主做個(gè)貼身小廝，我就滿足了......”
這話讓裴瑾心疼不已，她冷著臉沖我咆哮，“沈燭巖！你用手段不就是非要娶給我么？”
“好，我答應(yīng)你，只是我是不會(huì)跟你圓房的，這是我對你的懲罰！”
我直接被氣笑。
我堂堂沈家嫡子，皇后娘娘的侄兒，什么時(shí)候上趕著娶她？
我冷笑著看向她，“裴瑾，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我娶你？”
身后的嬤嬤則直接扯出來我做好的婚服，陪夫人譏諷一笑。
“今日我就要治治你這口是心非的毛??！”
“看你日后敢不敢頂嘴！”
她話剛落，嬤嬤就按著我，無數(shù)的巴掌落在我的臉上。
無論我怎么掙扎嘶吼，他們?nèi)徊活櫋?/p>
等他們羞辱夠了，就用馬車將我扔到家門外。
裴瑾甚至扔下一件馬奴的衣服，要我明日入府做奴才。
因?yàn)闃侨絷@才是她心中的夫君。
我卻只覺得荒唐可笑。
裴瑾，裴家，你們好得很。
第二日成婚時(shí)，我換好婚服。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一瞬間的慌神，我終于要擺脫裴瑾了。
拜別父母后，我正要去迎親。
卻不料撞上裴瑾。
我看著那一頂緩緩而來的粉色的小轎，只覺得莫名其妙。
還不等我開口，見到我身上的大紅婚服，裴瑾立刻黑了臉。
“誰允許你穿紅色的！我心中的丈夫只有若闌！”
“滾回去換了，不然今天你別想去裴家！”
面對她的無端指責(zé)，我怒火的都要壓不住。
但今天陛下也會(huì)親臨，我不想惹是生非。
“裴瑾，我要娶的人不是你！”
“我的妻子不是你們裴家可以惹得起的，趕緊帶著你的人滾。”
裴瑾聽后冷笑一聲，表情淡漠，“別裝了沈燭巖，你現(xiàn)在都如愿以償去裴家了。”
“但是我警告你，你只能得到夫君這個(gè)名頭而已，我的心始終在若闌那?！?/p>
她的嗓音里滿是恨意。
仿佛我已經(jīng)拆散了他們一對有情人。
見我不理會(huì)，裴瑾的臉色更加難看，她攥著我的手臂。
“沈燭巖，別讓我說第二次，滾去把衣服換了！”
“不然我不介意幫你在這里換！”
看著經(jīng)過的路人投來不懷好意的笑，我又氣又恨，揚(yáng)起巴掌就朝著她臉上打過去。
下一瞬被她用力狠狠地一推，我踉蹌著向后倒去。
可卻驟然撞到一個(gè)柔軟的身軀。
我回頭，看到謝縵一身大紅的婚服，目光冷漠凌厲。
“郡主，你們裴家活膩了？敢對我的駙馬動(dòng)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