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繁忙的生活中,兩個人相遇的幾率被無限壓縮。我叫徐來,一個普通的小企業(yè)職員。
顧清風,一個大型企業(yè)的高層主管。我們的世界本無交集。但父母之命,
是這個時代依舊無法掙脫的無形之網。催婚的電話就像每日的鬧鐘,準時響起,
將我的耐心消磨殆盡。最終,我妥協(xié)了,同意去參加那場早已安排好的相親。
我提前到了約定的餐廳,一個安靜的角落。我點了餐,獨自一人,
靜待那個名為顧清風的男人。這只是一場必須完成的任務。沒過多久,一個身影停在桌邊。
我沒有立刻抬頭。羞怯是我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抬眼。他很高,
身形挺拔。眉眼干凈,鼻梁高挺,的確是一副不錯的樣貌??晌业男暮]有一絲波瀾。
婚姻于我,是一座想避開的圍城。這場相親,不過是為了堵住我母親的嘴。「你好,
我叫顧清風?!顾乳_了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禮貌的疏離。「徐來?!刮液喍痰鼗貞?/p>
我決定開門見山?!肝襾磉@里,只是為了吃頓飯,應付一下家里的安排?!?/p>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眼神里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認同?!肝乙彩?。」兩個字,
瞬間拆除了我們之間無形的墻壁。那頓飯,我們吃得異常輕松。我們聊起各自的工作,
被催婚的煩惱,以及對未來生活的設想。我們發(fā)現了一個驚人的共同點。
我們都不想被婚姻束縛,卻又都渴望擺脫被催婚的現狀。一個大膽的想法,幾乎在同一時刻,
在我們兩個人的腦海中成型。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探尋。我迎上他的目光,
從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和我一樣的答案?!敢?,我們結婚吧?」這句話幾乎是異口同聲。
沒有浪漫的告白,沒有激動的心跳。只有一種達成共識的默契。我們約定,婚后互不干涉。
各自生活,經濟獨立,給彼此最大的自由。這聽起來,是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氐郊遥?/p>
我向父母攤牌。他們震驚,然后狂喜。一場圍繞婚姻的戰(zhàn)爭,以一種他們意想不到的方式,
迅速宣告結束。接下來的一切都快得不真實。見家長,訂婚期,領證書。
我們像是在合作一個項目,每一步都高效且冷靜。沒有婚禮,沒有宴席,
只有兩本紅色的證書,將我和顧清風這兩個陌生人,合法地捆綁在了一起。我搬進了他的家。
一棟兩層樓的房子,空間大得讓我感到一絲恐慌。「你住一樓,我住二樓?!?/p>
他指著一樓那間寬敞的臥室對我說?!改愕幕顒訁^(qū)域主要在一樓,沒有必要,不用上二樓?!?/p>
「好。」我點頭。就這樣,我們的同居生活開始了。我害怕陌生的環(huán)境,
夜里必須開著燈才能入睡。家里的燈,從我入住的那天起,徹夜通明。
我們的生活軌跡很少重疊。他工作極忙,早出晚歸。我下班回到家,整個屋子空空蕩蕩,
只有我一個人。我們一天也見不了幾次面。(2)一天,我照常下班回家。
在廚房準備晚餐的時候,玄關處傳來了開門聲。是顧清風。他比平時回來的早一些。
我探出頭問他:「吃飯了嗎?」他愣了一下,隨即回答:「還沒?!埂改俏叶嘧鲆粋€人的份,
一起吃吧?!埂负?。」飯桌上,沉默是唯一的交流。我習慣性地給父母打去視頻電話。
「囡囡啊,在吃飯呢?」母親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甘前?,媽?!埂盖屣L呢?
他怎么不陪你一起吃飯?」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顧清風。他正安靜地吃著飯,
沒有抬頭。我不想給他添麻煩,也不認為他知道該如何與我的父母交談。
「他還在公司加班呢,最近項目忙?!刮胰隽藗€謊。顧清風吃飯的動作沒有停頓,
他很配合地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我心里對他有了一絲莫名的感激。電話掛斷,飯也吃完了。
他站起身,默默地收拾碗筷?!肝襾硐窗??!刮矣行┎缓靡馑??!覆挥?,我來?!?/p>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他一個人在廚房里洗碗。水流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我本該回到自己的房間,可雙腳卻定在了原地。把他一個人留在那里,似乎不太好。
我最終還是坐在餐桌邊,沒有離開,安靜地陪著他。他洗完碗,擦干手,從廚房出來。
我們對視一眼,各自點頭,然后轉身走向各自的樓層。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某天,
我下班回家。屋子里很安靜,我以為顧清風還沒有回來。我洗完澡,換上一件清涼的吊帶裙。
初夏的夜晚,空氣中帶著一絲燥熱。我打開客廳的音箱,放了一首舒緩的音樂。
壓抑了一天的情緒需要一個出口。我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在空曠的客廳里隨意舞動,
哼著不成調的歌。我閉著眼睛,享受這難得的放松時刻。卻沒注意到,二樓的欄桿旁,
多了一道身影。顧清風不知何時已經回了家。他站在陰影里,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那道目光帶著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溫度,灼熱,專注。我猛地睜開眼,
身體的本能讓我察覺到了這股視線。我抬頭望向二樓。他反應極快,瞬間蹲下身,
消失在我的視野里。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家里進賊了嗎?這個念頭讓我瞬間汗毛倒豎。
我環(huán)顧四周,抄起墻角的一根金屬晾衣桿,緊緊握在手里。我放輕腳步,一步一步,
悄悄地朝樓上走去。樓上傳來一聲極輕的關門聲。聲音是從顧清風的房間傳來的。
我更加確信了我的想法。小偷居然躲進了他的房間!我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房門前,
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試圖聽清里面的動靜。房間里一片死寂。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報警的時候,門,毫無征兆地從里面打開了。我保持著前傾的姿勢,
整個人失去了重心,直直地向前撲去。開門的人顯然也嚇了一跳。
我重重地撞進一個溫熱的懷抱。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我的身體壓在了他的身上,
嘴唇感受到了一片柔軟的溫熱。我們兩個人都瞪大了雙眼。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瞳孔里,我驚慌失措的倒影。幾秒鐘后,我猛地反應過來。
我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起來,臉頰燙得能煎熟雞蛋。「你……你怎么樣?有沒有壓壞你?」
我的聲音帶著顫抖。他躺在地上,看著我,眼神里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接著,
他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壞笑?!改氵@小身板,是壓不壞我的。」我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那個“賊”就是他。他剛剛一直在樓上偷看我跳舞!羞恥感瞬間淹沒了我。我尖叫一聲,
轉身就跑,逃回了自己的房間。(3)我換好一身保守的居家服,
才磨磨蹭蹭地從房間里出來。廚房里傳來了動靜。我走過去,看到顧清風正在灶臺前忙碌。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了結實的小臂。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改憬裉煸趺椿貋磉@么早?」
我故作鎮(zhèn)定地問。他回頭看我,神色自若。「今天工作處理完了,就早點回來做飯。
不能每天都讓你做飯給我吃,這我可不好意思?!刮腋械胶茉尞悺!改氵€會做飯呢?」
「怎么,我不像會做飯的嗎?」他挑了挑眉。我笑著說:「不太像?!?/p>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幔俊刮覇??!覆挥茫闳ッδ愕陌?。」我只好回到客廳,打開電視,
心不在焉地看著。
F覺,我竟然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再次醒來,是被一陣飯菜的香氣喚醒的。
顧清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吃飯了?!刮冶犻_眼,看到餐桌上擺著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我被他做的飯菜驚住了。完全想不到,他這樣一個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能做出這么好的飯菜。和我的廚藝一對比,我做的那些簡直不堪入目。
我開玩笑說:「這么多天,委屈你吃我做的飯了?!顾残α诵Γ鄣子形覐奈匆娺^的溫柔。
那頓飯,我吃得格外香。我其實是個小吃貨,只是平時一個人吃飯,總是草草了事。
顧清風做的飯菜實在太美味了,我毫無顧忌地大口大口吃著。他只是安靜地看著我吃,
偶爾給我夾一筷子菜。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他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我這樣的一面。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美食的誘惑實在太大。
那晚之后,我們的關系依舊平淡??赡承┛床灰姷臇|西,已經悄然改變。愛的萌芽,
在我們誰都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破土而出。又是一個尋常的下班日。我回到家,做飯,
吃飯??芍钡轿蚁词戤?,顧清風還沒有回來。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
我給他發(fā)了條信息,他沒有回復。夜?jié)u漸深了。我一個人待在這座空曠的大房子里,
莫名的恐懼開始蔓延。我將屋子里所有的燈都打開了。然后打開電視,將聲音調到最大,
試圖用光和聲音驅散內心的膽怯。我抱著一個抱枕,蜷縮在沙發(fā)上,一邊看電視,
一邊等他回來。等著等著,眼皮越來越重,我終究還是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
我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了顧清風的下頜線。
他身上帶著深夜的寒氣和一絲淡淡的酒味?!高怼慊貋砹恕刮液剜洁炝艘痪?,
又沉沉睡去。他抱著我,動作很輕,關掉了客廳的燈和電視。他抱著我,打開了我房間的門。
然后,他把我輕輕地放在床上,替我蓋好被子。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我摟得很緊,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在床邊站定,身體有些僵硬。我能感覺到他想要掙脫,但我就是不放手。黑暗中,
我聽見他發(fā)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最終,他沒有再掙扎。他順勢在我身邊躺了下來,
小心翼翼地,沒有掀開被子。就這樣,我們第一次睡在了一張床上。(4)第二天清晨,
我先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顧清風的睡顏。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
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一小片陰影。我的手臂還緊緊地環(huán)著他的脖子。我們之間的距離,
近到我能感受到他平穩(wěn)的呼吸。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就在這時,
我感覺到他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他要醒了!我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連呼吸都屏住了。
我的心跳得飛快,震得我耳膜都在發(fā)痛。他沒有立刻動。
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臉上。我的臉頰一定紅透了,這根本無法偽裝。過了許久,
他才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地,掰開我緊扣在他脖子上的手指。然后,他輕輕地起身,
走出了房間。直到聽見關門聲,我才敢睜開眼睛。我把頭埋進被子里,
羞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感靵?,起來吃早飯了。」
是顧清風的聲音。我們坐在餐桌前,誰都沒有提昨晚的事情,默契得有些詭異。吃完飯,
他去上班,我留在家。我們的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有些東西,確實不一樣了。
我不再害怕夜晚獨自一人在家,因為我知道,他總會回來。我習慣了早晨餐桌上多一個人,
習慣了回家時能看到屬于他的那雙鞋。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這天下午,
我剛下班回到家,門鈴就響了。我以為是顧清風忘了帶鑰匙,忙不迭地跑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卻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女人。她妝容精致,穿著一條剪裁得體的紅色連衣裙,
渾身散發(fā)著一種咄咄逼人的美艷?!改阏艺l?」我問。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眼神里帶著一絲輕蔑。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直接越過我,走進了屋子。「顧清風呢?」
她問,語氣理所當然,好像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他……還需要一會兒才回來?!?/p>
她點點頭,徑直走向樓梯,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推開了顧清風的房門。我愣在原地,
心里涌上一股強烈的不舒服。雖然我和顧清風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可這幾個月的相處,
已經讓我對這個家產生了歸屬感。一個陌生的女人,如此旁若無人地闖入我們的空間,
甚至進入了他的臥室。我感到自己的領地被侵犯了。沒過多久,顧清風回來了。他一進門,
就看到我一臉不快地坐在沙發(fā)上?!冈趺戳??」他問。我還沒來得及開口,
樓上就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盖屣L哥哥,你回來啦!」那個女人從樓上跑下來,
一下子撲到顧清風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清風哥哥,我好想你啊!」
顧清風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寫滿了震驚。他用力推開她,眉頭緊鎖。「余青?
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在國外留學嗎?」「我提前畢業(yè)了呀,就想早點回來見你。」
名叫余青的女人撒嬌道。顧清風這才注意到我的臉色,他趕緊向我解釋:「徐來,這是余青,
我的發(fā)小。我們兩家以前是鄰居?!谷缓螅D向余青,鄭重地介紹我?!赣嗲啵?/p>
這是我的妻子,徐來?!埂钙拮??」余青的表情瞬間凝固,聲音拔高了八度。「清風哥哥,
你結婚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們只是領了證,還沒辦婚禮?!刮已a充道?!概叮?/p>
原來是這樣啊?!褂嗲嗟哪樕现匦露哑鹦θ荩切σ馕催_眼底。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掃過,
帶著一種審視和挑釁。她剛才去過顧清風的房間。那房間里的一切,
都表明了我們并非一對正常的夫妻。這一點,她一定看出來了?!改俏掖罄线h地回來,
你們不請我吃頓飯嗎?」余青打破了尷尬。我看了顧清風一眼。「當然要請。」他說。
(5)去餐廳的車里,鴉雀無聲。我,顧清風,余青,三個人各懷心事。到了餐廳,
余青主動拿過菜單,開始點菜。她點的每一道菜,都精準地命中了顧清風的口味,
甚至連他不吃香菜這種細節(jié)都一清二楚。她一邊點菜,一邊和顧清風聊著他們小時候的趣事。
我坐在一旁,像一個多余的局外人,一句話也插不上。那頓飯,我吃得味同嚼蠟。吃到一半,
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拿出手機,假裝接到了一個電話?!肝梗繈??……什么?……好,
我馬上回來?!刮曳畔率謾C,對顧清風說:「我家里有點事,我爸媽吵架了,我得回去一趟。
」「是什么事?嚴重嗎?我陪你一起回去?!诡櫱屣L立刻站起身?!覆挥貌挥谩!?/p>
我連忙拒絕?!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小矛盾。余青剛回來,你們肯定有很多話要聊。
你們繼續(xù)吃,我先走了?!刮艺f著,便要起身離開。余青適時地拉住了顧清風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