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八卦的眼神這才收回，街道主任把眾人趕走。
桂月扯著楊小花就上了三樓，進到家門，抬手就往楊小花的臉上打。
楊小花被打得一個趔趄，整個人歪倒下去。
“救命呀，桂月要打死人嘍！”
桂月欺身上去，按著她就是又是一串巴掌，直到楊小花把360塊錢都掏出來，這才算完。
楊小花不敢再哭罵，一瘸一拐地從樓上下來，直接上了三輪車，跟趙大河灰溜溜地跑了。
“爸、媽，這幾天你們和我兄弟，就住在這里?！惫鹪乱呀?jīng)讓春草去供銷社那邊買新的被褥和日用品。
上輩子，沒有機會孝敬二老，這輩子能在縣城里多留他們住幾天，也是好的。
李玉蘭把閨女拉進里屋，桂有德也跟了進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總算把事情問清楚。
“鋼鐵廠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干的?！睘榱四茏寖蓚€孩子分到好崗位上，今天晚上少不得走一趟。
桂月按了下兜里的小紙條，但愿有用。
李玉蘭拉著桂月的手，滿眼都是安慰。
她閨女之前老是偏心老大和老幺，對孩子不能一碗水端平。
桂月能把工作給春草，說明她閨女拎的清。
“說起這個，閨女，你在棉紡廠還只是臨時工，你在鎮(zhèn)辦工廠還有正式工作，反正大山人已經(jīng)沒了，要不你直接跟爸媽回鎮(zhèn)里？”李玉蘭給桂月理頭發(fā)。
在爸媽的眼里，子女長到多大也是孩子。
不提這茬兒，桂月倒忘記了，她在鎮(zhèn)辦造紙廠是有編制的，當初她嫁給趙大山，因為鎮(zhèn)辦企業(yè)和縣城這邊的工作并不隸屬一個單位，很難調(diào)動。
所以，那邊的工作關系倒還在。
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鎮(zhèn)辦企業(yè)，80年底，就和縣化工廠合并，鎮(zhèn)辦企業(yè)不僅提升待遇，所有的工人也都跟著成了縣化工廠的正式工。
而上輩子，桂月是好多年后才知道，她爸出事之后，大嫂跟他大哥離婚，便把那份屬于她的工作，賣了。
買了她工作的大嫂表妹，從化工廠第三門市部退休，工資不低呢。
工作也得安排一下。
春草和狗蛋跑了三趟，把買回來的新被褥安置到三個房間里。
打算去食堂買飯，可早就過了飯點。
桂月又不想回家去看那幾個白眼狼，便讓春草提著飯盒跟她出門。
鋼鐵廠第三食堂的門還開著。
里面飄出飯菜的香氣，桂月推門進去。
春草局促地跟上，小聲地跟她媽說：“剛才我進來，就被趕出去了，里面的大姐說，有領導過來吃飯，他們沒功夫?！?/p>
進門，桂月還沒走到廚窗口，便聞到了一股極重的油氣。
“這不是有意刁難人嗎！”
咣當！
有勺子被扔在水池子里的聲音傳出來，桂月探頭，便看見后廚有五六個年輕人正在那里手忙腳亂，一張被油花滲透的菜譜正掛在窗玻璃上。
這時，另一個年輕人從后門那邊跑進來，大聲喊：“徐崗，你快點，還有半個多小時領導就從一線車間過來，要是不行，我去二食堂那邊叫兩個大師傅來幫忙？”
“二食堂？你騎車也得十五分鐘來回，再說那些大師傅下了班，根本請不動?！?/p>
那個叫徐崗的年輕人已經(jīng)急得滿頭是汗，旁邊的那幾個年輕人也都像熱鍋上的螞蟻，連桂月走進廚房，穿戴好圍裙、戴好廚師帽和口罩，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
“趙大姐，你，你怎么來了？”徐崗幾人慌亂之中，把桂月認成這圍裙的主人。
桂月將錯就錯，點點頭。
“拔絲地瓜最后做，清蒸鱸魚要先準備好材料。另外，雞肉我來處理……”
“你去改刀?！?/p>
“去挑一把豆芽過來?！?/p>
“小徐，你去把韭菜切成段……”
春草隔著玻璃廚窗，看著她媽指揮若定，儼然一副大將風度。
幾個年輕人被分配了工作，立即動手做起來。
“趙姐不是面案師傅嗎？”
徐崗忙小聲道：“你是想挨批？”
有質(zhì)疑的年輕人，忙去洗菜切菜。
“酥黃菜備料……”
“里脊的肉準備好了嗎？”
“豆豉醬在哪?！?/p>
半個小時后，后廚的灶堂燒得通紅，八道擺盤精致，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被先后端上桌。清蒸鱸魚、軟炸里脊、酥黃菜、水煮肉片、拌三絲、干鍋雞……被幾個年輕人捧著送到隔壁的小餐廳。
“趙姐，那邊開始吃飯了。”
很快，有年輕人從那邊跑過來，沖著桂月比了一個手勢。
桂月這邊大勺熬冰糖，糖漿在鍋底冒著泡，炸得金黃的地瓜塊入鍋，顛勺！
煙火氣里，大勺顛了幾個個兒，糖漿遍已均勻地布滿，隨著又幾次的翻動，一層絲絲縷縷的糖衣，便完美的掛在上面。
出鍋裝盤時，桂月還在盤子里用勺子輕輕抹了兩下，一朵糖花便在白瓷盤中如點睛之筆，漂亮！
金色的糖絲縷縷清亮，幾個年輕人都比出一個大拇指。
“趙姐，你這手藝，得是特級廚師吧。”徐崗見所有的菜上桌，忙過來給桂月遞毛巾擦汗。
桂月從容摘下口罩，后廚所有的年輕人都傻眼。
她不是趙大姐，也不是第三食堂的大師傅。
“您是哪位？”
“我是棉紡廠的，剛才見你們……”
徐崗忙過來握手道謝，他提出給桂月一天的工資，當然這些錢得由年輕人一起湊。
桂月拒絕，她指指廚房面盆里剩下的十幾個大麻花。
“大姨，你拿去吃。錢，我來出?！毙鞃彺藭r已經(jīng)無法表達自己的謝意，就差跟桂月叫媽了。
“我家里人剛搬到家屬樓，這個時間還沒吃飯，我想給家里人煮點面條？”桂月剛說完，徐崗已經(jīng)把大勺里添上水，又取出十個雞蛋。
一個灶煮面條，面條里打上五個荷包蛋，剩下的五個雞蛋炒了個雞蛋醬鹵子。
桂月堅持按價付錢，這才提著四個大飯盒和十幾根麻花從后廚出來。
春草一直等在食堂門外，她叫了一聲，春草忙跑過來接網(wǎng)兜。
春草就這一點好，不應該問的，從來不多嘴。
娘倆轉(zhuǎn)個彎就到了家屬大院，直接上樓。
第三食堂這邊，又亂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