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臉色冷了下來，一字一頓。
“盛，夷，光。”
盛夷光深吸一口氣，轉身，“裴總來得正是時候，倒是可以做個見證。我和裴總現(xiàn)在只是同學，和上下級關系，沒有其他。裴總，我說得對嗎？”
裴度沒否認，但黑沉沉地視線盯著盛夷光，一瞬不移。
看起來很危險。
溫衡趕緊道：“好，我知道了。那個，我看你們應該還有話要說，我就先走了。”
說完，丟下兩個人，迅速跑開。
裴度嗓音低冷，“這位同學，方便移步和你上級聊一聊嗎？”
“……”
該來的，躲不掉。
盛夷光跟著裴度走到樓梯間。
厚重的門一關，隔絕出一個靜謐的空間。
裴度稍稍克制一下才開口。
“他說他喜歡我，不是討厭我，恨我，你這樣告訴他，不怕他和你搶？”
“挺好的，你們很般配?！?/p>
裴度身形稍頓，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看了盛夷光一會兒，深吸一口氣，緩聲解釋。
“是不是有人和你亂說話了？他家和我家有些交情，所以我今天要來走個過場，禮物是秘書準備的，要不是看到你我已經(jīng)走了，我對他沒有任何想法?！?/p>
“bb，別亂想，我以后都不理他了，好不好？”
盛夷光沒想到裴度會認為他是吃醋說氣話，還好聲好氣地和他解釋。
胸腔內似有一把火在燒。
燒得心口滾燙，卻也燒得心口灼痛。
“你誤會了，我真心認為你們很般配，不用為了我不理他，我沒想過和你在一起?！?/p>
沒想過？
裴度如墜寒潭，聲音嘶啞。
“為什么？我們不是在變好嗎？”
“那是因為你幫了我很多，在我眼里，你就是關系比較好的同學而已?！?/p>
他不說這句還好，一說就是踩到了裴度的雷點。
“同學？！”
裴度臉色徹底冷下來，抓住他的手腕，將人逼到墻邊。
“親過，睡過，交往過，這種關系叫同學？！”
盛夷光瞳孔驟縮，有點害怕。
“那是以前的事?！?/p>
“那就說最近，誰家同學像你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往我懷里偎？又摟，又抱，又摸？”
盛夷光結舌。
“誰家同學像你一樣把我摁在墻壁上強吻，推都推不開？”
“誰家同學像你一樣非要我脫光了給你看？”
“誰家同學像我們這樣？”
“離這么近，還……”
裴度摸上盛夷光的小腹，聲音低緩，聽起來很是繾綣，卻又危險。
“進過這里？”
盛夷光長睫猛地一顫，臉騰地燒紅。
他定了定神，開口時聲音冷漠無情。
“你說的那些都是我喝醉的時候，清醒的時候，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只有喝醉了才會親近的兩個人，不是戀人。”
“如果你非要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
“炮|友，滿意嗎？”
裴度僵在原地，感覺心口的位置被開了一個大洞。
冷風灌進去，獵生生地疼。
好半晌，他才找回身子的支配權似的，緩緩直起身子，輕輕笑了一聲，聽起來很苦澀。
“你說得對?！?/p>
“自重逢到現(xiàn)在，你一直在拒絕我，覺得做陌生人比靠近我更好，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癡心妄想?！?/p>
“在你眼里，是我，犯賤了?！?/p>
裴度撤身離開。
才邁出去一步，手腕就被攥住。
很輕的力道，卻將他留在原地。
裴度回眸，看著盛夷光抓著他的手。
像是痛狠了，聲音沒什么力氣，眼底卻微微生光。
“這又是做什么？”
盛夷光雙唇翕動半晌。
不該攔他的。
只要不攔下，這一次就會徹底斷掉。
裴度會在無人干擾的情況下，走向他命定的伴侶，走向人生的頂點。
盛夷光不想被裴度討厭，不想裴度吃苦。
他緩緩松開手，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解釋。
“我想應該是那枚領帶夾讓你誤會了，我送給你是想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無關其他?！?/p>
-
裴氏創(chuàng)合集團總部高層會議室，董事會。
一眾啤酒肚里，裴度鶴立雞群。
幾個董事正針對裴度無緣無故收購一家不起眼的文創(chuàng)公司的行為發(fā)起進攻。
幾個旁觀的元老心想。
又開始了。
自打四年前，裴老迎回了親孫子，當眾宣布以后的產業(yè)都由裴度繼承后。
那幾個董事總要沒事找找茬。
有時候小裴總退一步，低個頭就能過去，偏生生他脾氣傲，嘴巴毒，就算他有錯，也能理直氣壯地把人氣個半死。
四年，雙方的嘴皮子在你來我往中逐漸升級。
四大幫圍攻小裴總的戲碼從不缺席，都已經(jīng)成為董事會的保留項目了。
今天情況好像有點不一樣。
小裴總坐在椅子上沉默異常。
站在裴度身后的三助壓低聲音問跟著裴度去收購的秘書。
“裴總之前不還挺高興的嗎？”
秘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之前是因為小裴總發(fā)現(xiàn)他喜歡的男人的孩子不是他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比較高興。”
？？？？？？
中國話？
“那現(xiàn)在呢？”
“估計夫人又惹裴總生氣了，沒事的，給他幾天時間，裴總自會出手?！?/p>
“教訓夫人？”
“把自己哄好?！?/p>
？？？？？？
人話？
幾個董事還在發(fā)難。
“裴度，你別以為你不說話，這事就完了！要都像你這樣收購公司，創(chuàng)合肯定會破產！”
“要我說，現(xiàn)在就把那家公司賣掉！”
裴度緩緩抬起眼眸。
“屁放完了？”
身后的秘書和三助默默后退。
裴度：“從上個季度到現(xiàn)在，你手底下的項目營收全是負數(shù)，在失敗這件事情上，你一直都很成功，我不太明白你怎么好意思說我？”
裴度：“懂了，臉皮厚，所以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臉皮丟出去一次，再丟一次，再丟一次。”
會議室鴉雀無聲。
裴老輕咳一聲，“裴度，過了啊。”
裴度哼笑一聲，“哪能呢，各位叔叔伯伯心寬似海，過兩天還能卷土再來，越戰(zhàn)越勇，越挫越敗，我覺得他們還挺高興的，畢竟又能上班又能練嘴皮子的機會可不多?！?/p>
裴度：“別的不提，沖這個，我要一聲謝謝，不過分吧？”
會議室安靜片刻，然后瞬間爆發(fā)，差點打起來。
離開會議室時，三助感覺自己濺了一身的血。
小裴總今天殺紅了眼。
幾個人剛出門就遇上了溫衡和杜超。
溫衡急匆匆地，“裴哥！我聽說你和盛夷光吵架了，是因為我嗎？不好意思，我想辦法讓你們和好！”
裴度不理他，越過就走。
杜超追上，一臉著急，“裴哥，這事我聽人說了，這也不怪小溫啊，你別不理他?！?/p>
裴度沒停，聲音冷漠。
“趕走?！?/p>
三助停下，擋下兩個人。
“請回?！?/p>
秘書跟到辦公室，放下IPad。
“裴總，明天是盛童會診的日子。”
裴度垂下眼，“讓陶姨去吧?！?/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