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濕透的行李,住進了城中村最便宜的旅館。
潮濕的被褥散發(fā)著霉味,卻比不過我心里的腐爛。
我顧不上換下濕衣服,掏出手機注冊了所有能想到的媒體賬號。
“這是周明,九西公司高管……”
我將血淋淋的真相一字一句剖開。
他如何精心策劃帶女兒去精神病院;女兒被抬出來時眼窩汩汩冒血的慘狀;他和蘇青青那些深夜的齷齪勾當(dāng);我跪遍各個部門卻只換來白眼和推諉。
錄完最后一句,我像被抽干力氣的空殼,癱倒在泛黃的床單上。
視頻上傳后,我把僅剩的3萬元全部買了流量推廣。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時,我終于崩潰大哭。
整整一夜,我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條回復(fù)。
每當(dāng)提示音響起,我都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撲過去,顫抖著回復(fù)每一條消息。
哪怕只是最微弱的聲援,我也要緊緊攥住。
直到雙眼布滿血絲,酸脹得再也睜不開,我才昏昏沉沉地闔上眼。
“啪啪啪!”
“葉棠!你給我開門!”
刺耳的拍門聲將我驚醒,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掙扎著起身,這才發(fā)現(xiàn)渾身滾燙。
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天旋地轉(zhuǎn)。
透過貓眼,我看到周明,他身后還站著兩個穿制服的人。
“再不開門我們就撞了!”其中一個制服男厲聲喝道。
我扶著墻,手指剛碰到門把手,就聽見周明陰冷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你以為發(fā)個視頻就能翻天?精神病院的診斷證明已經(jīng)開好了,今天就來接你去‘治療’……”
我渾身一顫,慌忙拖過木凳抵住房門。
踉蹌著沖到窗前,可12層的高度讓我雙腿發(fā)軟。
下面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像一條噬人的深淵。
“砰!”
門框在劇烈震動,木屑簌簌掉落。
“哐!”
又是一記猛踹,門鎖已經(jīng)變形。
我的心跳幾乎停滯,耳邊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精神病院,比監(jiān)獄更可怕。
沒有申訴,沒有公道,只有一針針鎮(zhèn)定劑。
等再出來時,我只會是一個眼神呆滯、口齒不清的瘋子,誰還會信一個瘋子的話?
女兒的血仇,都會隨著我被關(guān)進去的那一刻,徹底封死在白色高墻內(nèi)。
“轟?。 ?/p>
門被徹底踹開,周明帶著兩個制服男闖了進來。
他手里晃著一張蓋著紅印的文件,嘴角掛著偽善的笑。
“葉棠,別鬧了,醫(yī)生診斷你都出現(xiàn)傷人傾向了……”
“放屁!”我撲上去撕那張紙,“這印章是假的!你買通了……”
話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掐住脖子抵在墻上。
“乖,精神病院我都打點好了。等你出來,哦不,你可能永遠都出不來了?!?/p>
我拼命掙扎,但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放、開、我、"我一字一頓地嘶吼著。
他無動于衷,轉(zhuǎn)頭對制服男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自從女兒意外去世,她就開始胡言亂語,昨天差點拿刀傷人??!”
我猛地屈膝,用盡全力撞向周明的襠部。
周明悶哼一聲,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瞬。
我趁機沖向窗戶,拼盡全力爬上窗臺。
“不!”周明驚恐地大喊。
我松開抓著窗框的手,任由自己向前傾倒。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就這樣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