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確診懷孕那天，老公程遠之把懷孕晚期的貼身秘書帶回了家。
我好言相勸他精力有限，不要多管閑事。
他眼里淬著刀子般，甩開我說：
「白舒，你怎么這么狠毒，她身邊只有我了，你是要把別人逼死不成！」
「你簡直就是沒有心！你不配做一個母親！」
更是在他秘書貧血的時候，他從我身上抽走一半的血。
「你皮糙肉厚的！抽點血死不了！」
孩子也因此喪了命。
三天前，我就知道自己在今日死去。
現在我的心臟停止跳動，空中傳來聲音，
「白舒任務失敗，原身體對程遠之好感度即將清零。你即將進入下一本副本。請主角確定是否離開本世界？」
我毫不猶豫回答:
「確定！」
1.
程遠之陪我在醫(yī)院檢查時，他接到了他秘書的電話。
電話對面?zhèn)鱽砼藡趁牡穆曇簦骸赋谈?，我肚子不太舒服，你能來陪陪我嗎？?/p>
電話還沒來得及掛，他拿起衣服就要轉身離開。
我扯住他的衣角，讓他多陪陪我，
「你那個實習秘書比我還要重要嗎？她一個電話你就扔下我跑出去?！?/p>
沒想到換來的是他的呵斥，
「你一個孕婦好好的，非要和病人爭風吃醋。我看就是太慣著你了?！?/p>
放在以前，他恨不得天天黏在我身上，只不過，唐甜甜的到來打破了這段習慣。
他離開時把門摔的震天響。
等我檢查完后，口袋里手機響了，是程遠之打來的電話，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好了，檢查完自己就一個人快點回來，難不成還要我去接你。別忘了回來路上給小甜買最喜歡吃的桂花糕?！?/p>
小甜就是程遠之新的實習貼身秘書，一個在程遠之身邊呆過七年，大學畢業(yè)三年的大學生。
也是我當年資助的貧困生。
當時她畢業(yè)時，社會競爭壓力太大，程遠看她可憐便早早讓她申請讓她進入公司職位。
剛開始，唐甜甜經常做錯事，程遠之不顧外人臉面和聲訓斥她。
公司手下的人都以為唐甜甜待不了多長時間。
我勸他：「小女孩家家剛步入社會，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你也別對她這么發(fā)脾氣?！?/p>
程遠之攔住我的胳膊，埋頭哄笑道：「老婆，你還是心地太善良了。」
「如果我們公司員工都這樣我們還開什么公司。我這也是為了我們以后好的生活?！?/p>
「這種人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滾。看著礙眼?！?/p>
我以為程遠之放棄她了，而唐甜甜也會不堪壓力選擇跳槽。
可是唐甜甜在程遠之手下一步步升職，更是在最近一年成為程遠之的高級貼身秘書。
還沒等我說話，程遠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女聲尖叫，他猛地掛了電話。
我轉身預約了流產手術，手術是在三天后。
「記得回去按時吃藥，你身體太弱，胃病導致營養(yǎng)吸收不進去，嚴重營養(yǎng)不良，先養(yǎng)好身體再考慮流產的事，畢竟打掉孩子對你的損傷太大了。」
我接過醫(yī)生手里遞過來的藥。
沒想到陌生人都比程遠之更關心我。
等到醫(yī)生離開后，我轉手扔進了醫(yī)院的垃圾桶里。
我畢竟沒打算留住這個孩子。
自從程遠之越來越忙后，經常我?guī)退蚶砉臼聞?，常常沒時間吃飯。
我經常餓到胃疼，他知道這件事后，常常從外地帶來各地美食給我吃。
我捏著手里的發(fā)團，一口也不下去，聲音哽咽地說：“
「我只想要你陪著我，我只想吃你做的飯，我肯定會按時吃飯。連這點要求都不行嗎？」
他覺得我離不開他，揉著我的胃，泡了杯姜茶：
「舒兒，陪著你我就不能賺更多的錢，我們還要帶著孩子去全世界旅行呢！再等等好不好?！?/p>
現在想想，他所做的一切真的為了工作嗎？還是披著為我們未來好的名義，將真心背叛。
口袋里的傳感器發(fā)出聲音：
「監(jiān)測到本體對書中男主好感度不到50%，情況危急！」
我不想再賭他的真心，按下了口袋中的傳感器。
「白舒好感度倒計時開始倒數！」
「好感度清零將強制帶回書中?！?/p>
「當前好感度40%，好感度正在下降?！?/p>
我握緊手里的驗孕單，紙張已經被汗水浸濕，我打算帶回去，給程遠之一個驚喜。
外面下著瓢潑大雨，路上更是沒有一輛車。
小腹傳來一陣陣的痛意，因為月份小，就算拿掉孩子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等雨小了，走回家后，衣服已經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寒意滲進骨子里。
我按響了門鈴，門被打開，房間里的異味感撲面而來，
站在我面前的程遠之面色潮紅，頭發(fā)凌亂。
發(fā)皺的襯衫扣子都扣錯了，他慌里慌張地去揉搓脖頸。
見我兩手空空，并沒有帶來唐甜甜愛吃的糕點，程遠之眼里的慌張化為不悅：
「白舒，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我養(yǎng)你干什么吃的！」
還沒等我從口袋里拿出孕檢單，程遠之直接將我推了出去。
「買不到別回來，沒用的東西。」
我將孕檢單遞了出去，手卻被即將關閉的門用力的夾住，
關門的力度太大，我的手指被夾在門縫中，發(fā)出嘎嘣的響聲。
只覺得鉆心的疼痛。
那張單子掉落到了地上。
2.
程遠之撿起地上的單子，看清我懷孕的消息。
他盯著手里的單子逐字逐句的看，才確定這是真的。
他突然轉變了態(tài)度，抱著我在空中旋轉了一圈，語氣中充滿歡快，
「白舒，你好好休息，東西不用買了，我定個外賣就好！」
看到他態(tài)度大轉變的樣子，我真的分不清這些年他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為愛。
我用力掙脫推開他，走向臥室。
「我累了，別折騰我?！?/p>
又是做手術、淋雨走回家，被他轉了幾圈后，頭腦發(fā)暈。
我正在開門的時候，程遠之急忙跑過來拉住我的手腕。
說要有東西送給我。
「別急，看。這是甜甜給我們孩子買的玩具。你看她多有心。知道我們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我看到他手里廉價的塑料海馬模型，上面的圖案已經磨掉了不少。
不知道的還以為從那個垃圾桶撿來的。
后知后覺，我才發(fā)現臥室的門已經打開了。
門后走出來的正是程遠之的實習秘書唐甜甜，她穿著我一直舍不得穿的睡衣。
隆起的孕肚讓將貼身的睡衣撐的變形。
她身上那件睡衣是程遠之害怕我睡眠不好，從國外代購回來的真絲睡衣。
唐甜甜死死地捂住睡衣領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對不起啊，嫂子，我衣服臟了，程哥就給我拿了這件睡衣穿，沒想到尺碼還挺合適的?！?/p>
我看到睡衣的領口被撕壞，那明明是我最舍不得穿的睡衣，我呵斥道：
「脫下來，穿上你衣服，給我滾！」
可是程遠之先受不了，他突然推開我，死死護住唐甜甜，
「白舒，她一個女孩子家的，還懷著孕，你讓她大晚上去哪？」
「你也是個要做母親的人，怎么這么狠毒！我看你不配做任何人母親！我真的是眼瞎選了你?！?/p>
我撞倒在旁邊的柜子上，后腰猛的一擊，疼到我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柜子上的花瓶“嘭”地一聲炸開在地上，碎掉的碎片插進了小腿，我疼地深吸了幾口氣。
「程遠之，我起不來了，你拉一下我，我腿好疼?！?/p>
唐甜甜躲在程遠之后面，發(fā)出抽泣的聲音，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
「程哥，嫂子好像不喜歡我，我還是走吧?！?/p>
「你們別因為我吵架了，程哥，你快去看看舒姐?！?/p>
程遠之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擔憂瞬間化為怒意：
「她皮糙肉厚的，裝什么裝！能有多疼?！?/p>
「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冷靜冷靜。」
他轉身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到唐甜甜身上。
「你一個女孩子我怎么敢放心，萬一再不舒服我不在身邊怎么辦?！?/p>
「因為某些的存在，總是要把家里的風氣敗壞！」
望著程遠之離去的背影，我失去了所有力氣。
不知何時，窗外炸起煙花，有的火星甚至差點落進家里。
等到收拾完之后，我點開手機，看到唐甜甜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配文「夜色有你，再也不冷。非常喜歡哥哥送的煙花盛宴。」
視頻里，煙花朵朵盛開，美的絢爛。視頻尾端，曖昧聲音四起，有人搶走了手機后面只是一段黑屏。
盯著逐漸變暗的手機，在黑色屏幕的反光下，我這才意識到眼淚流了出來。
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我才意識到我臉腫了不少。
因為為了懷孕的原因，打了很多激素針，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痘，身材也走了樣。
記得和程遠之剛在一起時，我的樣子和唐甜甜剛入職時一樣。
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煙花，想到程遠之每年結婚紀念日都會變著花樣給我驚喜：煙花盛宴、重演求婚現場、學了幾個月給我唱自創(chuàng)的歌。
自從三年前，唐甜甜入職之后全變了。
此后，每年的結婚紀念日程遠之送給我的禮物變成了一件過時的新衣服、看一場電影。
一件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是程遠之對我一次次的敷衍。
當我打算睡覺時，程遠之卻發(fā)來數條短信。
3
「臥室的床頭柜里有tt，現在給我送到康河酒店?！?/p>
「限你十分鐘送到，不許遲到?！?/p>
信息發(fā)出之后又迅速被撤回。
我忍不了怒意地發(fā)出最后一條短信直接把手機關機。
「你倆就這么饑渴，還干嘛出去找酒店，直接在家做多好。」
剛發(fā)完信息，程遠之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
我一不小心手滑，接聽了。
程遠之的破罵貫穿入耳，
「白舒，你又犯什么病。詆毀我就算了，還帶上甜甜?！?/p>
「同樣都是孕婦，怎么就你情緒這么不穩(wěn)定，難不成所有人都要哄著你！」
對面唐甜甜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哥哥，嫂子也是關心你啊。生怕自己老公和別人跑了，孕婦初期都這么敏感?！?/p>
「哥哥，你不能太慣著她，要不她會慣壞的?！?/p>
程遠之親了唐甜甜一口，
「還是你懂事，讓家里那個老太婆好好反省反省?！?/p>
也明白了剛剛的兩條短信是唐甜甜的惡搞。
我聽到對面的聲音都快要聽吐了，趕緊關機睡覺。
第二天，我拿起電話向身邊的朋友進行告別。
好閨蜜舍不得我的離開，畢竟她是創(chuàng)作我的人。
我早就知道我是她書中的人物。
「白舒都怪我！我不應該讓你過的這么慘，下本書我一定給你安排一個美好的一生！」
「程遠之就是追妻文里的渣男，永遠得到的東西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就會后悔！這種男的不該活著！我一定會讓他后悔的。」
閨蜜為了哄我，向我許下承諾：
「兩天后，我加快速度寫完下本，盡快讓你逃離這程遠之的世界?！?/p>
我不在意他會不會后悔，我只是累了，我想一個人也能活下去。
「隨便吧，這幾天就留給我和身邊人告?zhèn)€別吧?！?/p>
正在看著閨蜜發(fā)來的下本小說時，數千條信息發(fā)過來。
一條條充滿挑釁意味。
「白舒，承認吧！你放不下程遠之。但是程遠之不要你了?！?/p>
「我勸你快點從程遠之身邊滾蛋！你們雖然已經結婚了！但是我早就懷了程遠之孩子，你們離婚是早晚的事。畢竟程遠之已經不愛你了。你的存在只會影響程遠之對我的公開。」
「不被愛的才是小三！白舒，承認吧，你就是我們之間的那個小三?！?/p>
「要點臉的話，就趁早離開，滾的越遠越好?！?/p>
看著數以千張的曖昧照片和視頻，一幕幕的甜蜜時刻在我眼前閃過，只不過照片里的女主角不是我。
「好啊，告訴程遠之十分鐘后民政局門口見面。他人來就行，證件我一個也不會缺。」
唐甜甜發(fā)來一段得意的語音：
「正好你們離婚后，我和程哥哥領結婚證?！?/p>
「等著吧！呆在哥哥旁邊的人只能是我！」
一個男人而已，我何必會死死糾纏著不放。
4
在民政局等了一下午，天色漸暗時，程遠之的車終于來了。
車子越來越近，汽車突然加速，還沒來的急閃躲，車子碾過我的雙腿和肚子。
唐甜甜一邊下車一邊尖叫起來：
「白姐，對不起哦，天太晚沒看清！你看車來了也不知道躲一下啊?！?/p>
我試著努力站起來，依舊無功于事，疼痛讓我額頭冒出絲絲冷汗。
「少裝無辜，等回去警察局看監(jiān)控你就等著蹲牢吧?！?/p>
聽著我們爭吵聲，程遠之這才從車上下來。
「白舒，有完沒完了，甜甜有數，就是嚇一嚇你，你還裝上了?！?/p>
「別裝了，快起來！我看你就是不想離婚找的借口。」
我肚子被壓的時間太長，雙腿被壓斷，我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
我不寄希望于他們，沒理他們拿起電話撥打了120。
程遠之見我拿起手機打電話，直接將我手機打飛。
「你真想讓唐甜甜進警察局啊，她就是跟你鬧著玩玩。你還真當真了。」
我伸手去撈打飛出去的手機，
「程遠之，放過我，我只想一個人好好活下去，有這么難嗎！」
我拖拽著身后的血痕一步步爬向那個屏幕摔碎的手機，手機已經壞了。
程遠之看向我拖拽后的血痕后，涂滿了整個地面。
他慌了神，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失血過多，開始陷入一種意識渾濁狀態(tài)。
這時，唐甜甜捂著肚子，傳來細弱的聲音：
「程哥，我肚子好疼，疼的快要死了。」
看著程遠之邁向我的步子遲疑了幾秒后頓住。
他向我發(fā)出試探的聲音：「白舒，你等等，我先送甜甜去醫(yī)院，我給120打電話來。你撐住。」
他跑向唐甜甜一把把她抱了起來，我看向唐甜甜眼里一抹挑釁的意味。
仿佛在告訴我：「看吧，你玩不過我的?！?/p>
當我從醫(yī)院昏迷醒來后，身邊空無一人。
醫(yī)生告訴我孩子因為長時間沒有等到救治，已經胎死腹中了。
「剛剛看看你的流產預約手術，就優(yōu)先緊急處理把孩子流掉了。」
我向醫(yī)生道了謝，他一眼不解。
我看向平坦的小腹，眼底早已濕潤一片。
這或許就是天意。
我推著輪椅從病房出來，準備辦理出院手續(xù)。
聽到醫(yī)院里的護士議論到：
「程家大少爺剛剛帶來一個孕婦，就肚子疼。恨不得要把全院專家調過來給那個女的治病，說萬一有一點閃失，就讓醫(yī)院倒閉。我第一次見程大少爺這么嚇人的一面?！?/p>
「那個女人對程少爺來說很重要吧，不會是程太太吧。程少爺對太太的好那是全市的人都知道。程太太要天上星星，他都會給太太摘。這種好男人真的太少了。」
我低著頭繞過她們身邊，生怕走之前任何人注意到我。
是啊，在外人看來，程遠之是個對待外人嚴苛，對待身邊人竭盡全力付出的人。
曾經因為小小的擦傷，程遠之都害怕我骨折，帶著我一定要做個全身檢查才放心。
正當我離開時，程遠之從走廊急忙跑了過來。
「白舒！你醒了?！?/p>
他跑向我的身影和少年時的光影重合。
「白舒，既然你已經好了，現在快去給甜甜獻血！她現在貧血昏迷不醒。」
程遠推著我的輪椅就往抽血室跑。
甚至沒問我病情如何，心里只有他那一心一意的秘書的身體。
我一副不情愿的樣子，讓程遠之慢慢失去了耐心。
「好了，不要再鬧了。抽點血又死不了?！?/p>
見他不肯放開我，我在心里說道。
「程遠之，最后一次，我們兩不相欠?！?/p>
躺在病床上，粗的針管扎進血管里，我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醫(yī)生，多抽點，萬一不夠用呢。我聽說孕婦貧血嚴重是會死人的?！?/p>
我看著程遠之著急的樣子，我在想他對我的這份愛到底有多輕。
我漸漸地感受到心跳越來越慢，我眼前一片模糊。
我虛弱地抓著程遠之的衣袖：「我難受，能不能別抽了?！?/p>
程遠之將我手甩開，「你皮糙肉厚的，抽點血死不了?！?/p>
等到抽血結束后，程遠之帶著血袋離開的幾分鐘后，我的耳邊傳來倒計時的聲音。
「三、二、一！」
「白舒好感度清零！已重制到下一本書中。請本人確定是否離開？」
「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