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猛一抬頭,就看見王秀蘭雙手抱胸,一臉怒容。
“阮國邦,反了天了!”
王秀蘭大聲呵斥:“老娘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這么大,給你養(yǎng)成廢物了?連頓飯都不會做,你在外面敢這么摔試試?有沒有孝心!”
就知道在窩里橫,在外面八成過得比狗不如。
王秀蘭是越想越氣,順手抄起墻角的簸箕,朝著對方就打了過去。
“一家子沒用的東西,連頓飯都不會做,你還指望在外面干大事?”
阮國邦嚇得臉色慘白,趕緊往后躲。
他心里感到非常不滿,但孩子天生就怕娘。
而且離了王秀蘭,他們是真的活不了。
于是,他嘴里不停求饒:“媽,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
看王秀蘭哪管得了這么多,上去就給了他一錘子,“讓你做頓飯,還要你老命了不成?”
當(dāng)初折騰她這個(gè)親娘,讓她含恨死在病床上,只是打幾下,哪能解氣?
動靜很大,張巧梅跑過來,還要拉偏架,王秀蘭便扯著嗓子:“你來呀,之前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張巧梅哪敢真的上前,她每月偷偷給家里打錢,在這些重男輕女的人眼里,無異于就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割肉送人。
王秀蘭打累了,停下了手中的掃帚,看著跟個(gè)慫貨一樣的阮國邦,她厲聲道:“不會做飯就趕緊去國營飯店買,每個(gè)人兩個(gè)肉包子,一碗豆?jié){,還要牛奶,你侄女還在長身體,趕緊送過去,讓他們也嘗嘗鮮!”
阮國邦一聽,瞪大了眼睛:“媽,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國營飯店貴呀,我拿著糧票上哪買不成,干啥得花這些錢?”
貴倒是不貴,但他們何必給阮彩鳳一家送福利?
“嫌貴你就滾出去吃。 ”王秀蘭打斷他,“你要是心疼錢,要么你就學(xué)做飯,要么你們就自立門戶,這么大了還在家里吃住,要不要點(diǎn)臉面?”
吃她的住她的,還在這兒折騰上人?
這么爽的日子,讓他們過了幾十年,如今也是時(shí)候該換人了。
阮國邦哪里還敢跟王秀蘭頂嘴,雖然很不情愿,也只能跟張巧梅商量著拿錢出去買早飯。
“這得多少錢?五塊錢夠了吧?”
這年頭,彩禮都才三百塊錢,貴一點(diǎn)的也就一千多。
阮國邦數(shù)著錢,吐著口水,一臉不耐煩:“那素包子兩毛錢,肉包子得多拿點(diǎn),咱家那么多口人,五塊不夠。”
“不夠?”
張巧梅心里是真舍不得。
“你媽真是腦子有病,之前還好好的,現(xiàn)在居然給我們鬧了這么一出,是瘋了吧?”
這年頭,他們的工資也就二十多塊錢。
這一下虧了半個(gè)月工資,別提有多肉疼。
“那能咋整,這是我媽,我還指望著她能出錢送我去國外,等到時(shí)候咱倆發(fā)達(dá),一腳給她踹了就行。”
阮國邦只能去國營飯店買,錢花出去是肉疼的不行,他分出了三份,給阮彩鳳家里送去。
阮彩鳳此時(shí)正在家里干活,看見阮國邦來了,心里有些慌。
她真沒錢,也拿不出對方出國的錢。
看到他手中熱氣騰騰的早餐,顯然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國邦,你這......”阮彩鳳顯然有些疑惑。
阮國邦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姐,這是看在你愿意給我出國的錢的份上,特意給你買,我出國機(jī)會難得,這年頭但凡是我順利回來,我這身份保準(zhǔn)能讓咱們家吃香喝辣,你這個(gè)當(dāng)姐姐的,可要多幫幫我?!?/p>
阮彩鳳心里是真的不知所措,家里沒什么條件。
這些年來但凡是賺點(diǎn)錢,她都省吃儉用。
自己跟孩子也買不上件新衣服,別說家里男人了。
也就是蔣之寵著她,要不然,這錢一毛都別想給家里。
可她現(xiàn)在也尚未覺醒,眼看對方愿意花錢給自己買早飯,心中一暖,以為對方是真心為了她著想。
“那是,你要是有出息的話,我肯定支持?!?/p>
到底是一家人,也不至于說出頭后就真沒了她的份。
丈夫蔣之掀開簾子從屋里出來,看見這一幕,心里帶著不悅。
可這到底是妻子的弟弟,也不能說的太難堪,他暗暗吐槽:“果真是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p>
聲音不大,還是被阮國邦聽到。
“姐夫,你說話可真難聽啊,我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給你們家送東西,怎么還怪罪上了?”
他狠狠地瞪了蔣之一眼,沒好氣。
蔣之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但心里已經(jīng)對阮國邦厭惡至極。
阮彩鳳怕他們兩人在這吵起來,于是只能在中間打圓場。
“國邦,送完東西就先回去吧,我回頭有空了再上門來看你?!?/p>
“哼?!?/p>
阮國邦根本就不給姐姐臉面,轉(zhuǎn)身就囂張離開。
......
回到家中,王秀蘭還抱怨他怎么那么慢。
“去國營飯店才多遠(yuǎn)的距離,路上磨磨蹭蹭的,還想著偷吃啊?!?/p>
阮國邦無奈:“媽,你咋能說這話,我這不是給姐送東西,回來晚了?!?/p>
王秀蘭一下就搶過了他手里的包子,都是肉包,終于開心。
哼,這算什么大出血?
當(dāng)初她為了供阮國邦出國,去賣血的時(shí)候,那才叫大出血。
一家人都坐在桌前,看著這些人的面龐,王秀蘭強(qiáng)忍著厭惡,清了清嗓子說道:“從今天開始,大家要輪流做飯做家務(wù)的事,誰都別想逃,不會做的就去買,國邦開了這個(gè)頭,誰都別想著糊弄我,否則,大家別想過個(gè)安生日子!”
其他人聽了面面相覷,但沒有一個(gè)人敢說出反駁的話。
他們的爹阮亞軍現(xiàn)在還鼻青臉腫的,默默縮在一旁。
就他們這幾個(gè)小子還得靠娘養(yǎng)著,哪有辦法?
可喬桂芬忍不住,認(rèn)為王秀蘭是在無理取鬧。
“王秀蘭,哪有讓孩子們出力的道理,你嫁過來了就該為他們服務(wù),人家忙著上學(xué)讀書,你讓他們花那么多錢去買飯,這不是不盼著他們好嗎,敗家娘們,真是個(gè)賠錢貨。”
王秀蘭轉(zhuǎn)過頭,盯著喬桂芬,指了指自己,被她氣笑了:“我是賠錢貨敗家???你跟我一個(gè)性別呢,你也是個(gè)老賠錢貨,你心疼他們,那你來做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