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青梧見丁主任如此表態(tài),知道事情應該是妥了,于是一邊抹淚一邊哽咽道,
“丁主任,求求您一定要為我做主?。∥遗畠翰铧c就......就因為他......”
“沈同 志你放心!”
丁主任扶住她的胳膊,語氣堅定,帶著憤怒,
“我們婦聯(lián)就是你們婦女的娘家人!這種事情我們絕不會坐視不理!走,我現(xiàn)在就帶你一起去他們廠里,找他們廠長,我倒要看看,他們廠里是怎么培養(yǎng)出這種敗類的!”
于是,丁主任帶著沈青梧,直接殺到了江川市第一重型機械廠的廠長辦公室。
趙廠長聽說了許長安用假結婚證欺騙沈青梧,并且犯了重婚罪的事情,也是目瞪口呆。
許長安可是廠里的優(yōu)秀技術員,還是市級勞動模范,是廠里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平時表現(xiàn)一直不錯,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
他沉吟片刻,對丁主任道,
“丁主任,沈同 志,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許長安同 志畢竟是我們廠的骨干,這件事我們廠一定會認真調查處理,給大家一個交代?!?/p>
丁主任一聽這話,就知道趙廠長有心包庇,或者想拖延,當即不愿意了,臉色一沉,
“趙廠長,這不是簡單的家庭矛盾,這是嚴重的違法行為!偽造國家證件,重婚,這傳出去對你們廠的名譽也是極大的損害!”
丁主任俯身在廠長的辦公桌上,指節(jié)敲得桌面砰砰作響,
“我們婦聯(lián)的態(tài)度很明確,這件事必須馬上調查,立刻去許長安在鄉(xiāng)下的家里核實情況!如果屬實,我們不僅要求廠里嚴肅處理,還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這關乎婦女權益,關乎社會風氣,絕不能姑息!”
趙廠長被丁主任這番話說得額頭冒汗,知道今天這事兒怕是糊弄不過去了。
他想了想,當即拍板,
“好!丁主任說的是!我們廠絕不包庇任何違法亂紀的行為!我馬上派人事科的劉科長,跟你們一起去下河村,把事情調查清楚!”
于是,廠人事科的劉科長,加上婦聯(lián)的丁主任,陪著沈青梧,一行人坐著廠里派的車,直奔下河村許家。
沈青梧剛一踏進許家的院子,就迎面撞上了她的婆婆刁鳳琴。
刁鳳琴一見是她,立刻叉著腰破口大罵起來,
“你個死懶婆娘還知道回來??!家里的活不用干了?飯也不做,衣服也不洗,豬圈里的豬餓得嗷嗷叫!中午你大哥回來,就喝了一肚子涼水啃了個冷饅頭就去上工了!你是不是想餓死我們一家老小啊......”
沈青梧默默地看著刁鳳琴,任由她罵了個痛快,這才平靜地說道,
“媽,我一早帶著小滿去市里看病了,她發(fā)高燒好幾天了,您是不是忘了?”
“呸!一個小賤丫頭片子,發(fā)個燒用點酒搓搓不就好了?還大老遠跑去市里看病,真是個敗家的賠錢貨!養(yǎng)你有什么用,養(yǎng)條狗都比你強!”
刁鳳琴的咒罵越發(fā)不堪入耳,沈青梧很滿意。
她到底是不是許家的媳婦,這下子不用她自己來解釋證明了,連帶著,刁鳳琴把許家人是怎么對待她的也自己一股腦坦白了。
“咳咳!”
門口的丁主任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率先走了進來,沉聲問道,
“請問,沈青梧是你的兒媳婦嗎?”
刁鳳琴被突然出現(xiàn)的人嚇了一跳,轉頭一看,見丁主任穿著打扮不俗,身后還跟著個氣派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沒好氣地說道,
“是啊,怎么了?你誰?。慷喙荛e事!”
丁主任臉色鐵青,
“我是江川市婦聯(lián)的丁主任!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兒媳婦的?把她當牛做馬使喚,還滿口污言穢語,這就是你們許家的家風?”
刁鳳琴起初看丁主任的氣質和身后跟著的人,心里還有點發(fā)怵,可一聽說她是婦聯(lián)這種沒什么來頭的單位,那股子農村潑婦的勁兒立馬就上來了,脖子一梗,不屑地說道,
“我兒子可是江川市第一重型機械廠的優(yōu)秀技術員,是市級勞動模范!她一個沒爹沒家沒文化的窮鬼,能嫁給我兒子,那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說著,朝著沈青梧腳邊啐了一口,
“我們許家供她吃供她住,讓她干點活怎么了?管閑事管老娘頭上了,你算什么東西?”
“你!”
丁主任氣得手指發(fā)抖,
“你兒子偽造假結婚證欺騙了沈青梧同 志,還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領了結婚證,犯了重婚罪,你知道不知道?!”
刁鳳琴仍舊罵罵咧咧,雙手一攤,
“我不知道什么重婚不重婚的!別跟我扯那些七七八八的!我怎么管教我的兒媳婦,關你們這些城里人什么事!吃飽了撐的!滾蛋!”
丁主任氣得說不出話,一旁的劉科長見狀,上前一步,亮明身份,語氣嚴肅地說道,
“這位大娘,我是江川市第一重型機械廠人事科的劉科長。你兒子許長安的問題,我們廠里非常重視?!?/p>
“如果經過調查核實,他確實存在偽造證件和重婚的行為,那他不僅工作保不住了,還要被追究法律責任,是要判刑的!”
刁鳳琴聽到“工作保不住”、“判刑”這幾個字眼,再看看劉科長那一臉嚴肅不似作偽的神情,這下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臉上的囂張氣焰頓時消散了大半,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嚇得腿肚子都軟了,可幾十年在村里橫行霸道慣了,嘴上還是不肯服軟,
“不可能!我兒子是大學生,是廠里的技術骨干,年年都是先進,市里的勞動模范!他怎么會干犯法的事情?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是這個掃把星,是她不安分,想訛我們家!”
她一邊說,一邊不時偷眼去看劉科長,顯然底氣已經嚴重不足。
婦聯(lián)的丁主任和劉科長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跟這種胡攪蠻纏的農村潑婦講道理,簡直是對牛彈琴。
丁主任轉向沈青梧,遞了個眼色。
沈青梧點點頭,趁著刁鳳琴還在那兒顛三倒四地替許長安辯解,她深吸一口氣,快步走進了自己和許長安曾經的房間。
房間里依舊是她離開時的樣子,簡陋而壓抑。
她迅速打開那個破舊的木箱,拿出幾件自己和小滿換洗的衣服,還有一些零碎的日常用品,用一塊舊布包好。
最后,她從床底下摸出一個掉漆的鐵皮糖盒子,里面是她這幾年省吃儉用偷偷攢下的幾十塊錢和幾張糧票,這是她和小滿的救命錢。
剛抱著小小的包袱走出房門,就被眼尖的刁鳳琴發(fā)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