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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挽失魂落魄走回了家。
高跟鞋磨出火辣的水泡,疼意卻遠不及裂開的胸口。
洗漱完躺在床上,周縛野也回來了。
她無聲等著他走近,將眼神落到落地窗前。
依稀想起,周縛野曾在這處將她攔腰抱起親吻。
是什么時候呢?沈時挽恍惚想。
哦,好像是昨晚。
短短一天,恍如隔世。
“時挽?!敝芸`野從背后抱住她,停頓許久才艱難開口:“明天程向安會搬過來。”
懸在頭上的屠刀終于落下,沈時挽胸口壓了千斤石:“......為什么?”
周縛野緊握拳頭:“是她害母親變成植物人,我恨她,恨不得讓她去死!她住進來,方便我折磨她,為母親報仇雪恨?!?/p>
“我不同意?!鄙驎r挽驀地翻身打斷周縛野,眼里帶著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哀求:“周縛野,這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家。你不要讓她住進來?!?/p>
“答應我,好么?”
沈時挽從未這么卑微過。
她想,只要周縛野讓步,她愿意嘗試忽略這根倒插在心口的尖刺。
可,周縛野拒絕了:“時挽,聽話?!?/p>
他軟了嗓音,把她攬入懷里:“你向來善解人意,這次肯定也能理解我的?!?/p>
“這只是一個虛無的形式,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愛。沈時挽,我愛你,很愛很愛?!?/p>
真的不會改變么?
沈時挽渾身冰涼。
她很想告訴他,她看到了包廂外的一切。
可是,嘴唇張了張,沒有吐出一個字。
她有些迷茫。撕開虛掩的假象,然后呢?
她要把她內(nèi)心所有的不安和脆弱都擺在他面前,質(zhì)問他真實的想法、再歇斯底里吵一架么?
沈時挽不會這么做。她追求的,一直都是平等純粹的愛。
于是,沈時挽平靜推開他:“抱歉,縛野。我理解不了?!?/p>
“我們分手吧?!?/p>
“沈時挽!”周縛野猛地扣住她,眼底猩紅:“你是在威脅我么?”
“就因為我要報仇,你就要否認我們之間的一切?”
他低頭就要吻向她,可沈時挽嗅到了他身上屬于程向安的香水味,抵觸推他。
只感到周縛野定了半晌,沉沉氣息噴向她:“時挽,我不會勉強你。但更不會放你走。”
“先睡吧。”
他側(cè)身熄了燈,沒有看到沈時挽緊閉雙眼,無聲落淚。
只是這一覺并不安穩(wěn),沈時挽渾渾噩噩睜開眼。
露臺門開了一條縫,地上是成堆的煙頭。
周縛野背對著沈時挽,手里攥著一張時間久遠的拍立得。
靜寂的夜里,呼嘯的冷風將男人的苦苦掙扎送到沈時挽耳邊:“程向安......”
指尖輕顫后緊繃泛白,沈時挽雙眼酸澀得厲害。
屏幕的暗光映在眸中,她編輯了信息。
【媽媽,周家的聯(lián)姻人選,換成周述年吧。】
周述年是周縛野的小叔。
發(fā)送成功的剎那,手臂無力垂落,沈時挽埋進厚重的被窩里,遏制不住的心痛。
當時答應周縛野告白后興高采烈的她,會想到現(xiàn)在不堪入目的結(jié)局么?
愛情是多么私/密的東西,既然周縛野的內(nèi)心還沒有清掃干凈,為什么邀請她進入?
不知過了多久,周縛野攜著寒氣關上露臺。
防止涼意凍到沈時挽,又特意在門口站了一會才上了床。
男人的呼吸聲漸漸均勻,沈時挽卻睜眼到天亮。
她想了很多,想了曾經(jīng),想了以后。
甚至還心存僥幸地想,其實周縛野沒有出軌,這只是因為仇恨。
其實她忍一忍、退一步,風平浪靜。
可很快被她自嘲揮散。
沈時挽是個驕傲的人。
她太貪心了。
她要的,是周縛野給不了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