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后院訓練場。
天剛露出魚肚白,訓練場中的李牧便身披雙層鐵甲,手握橫刀,矯健如猿猴般在訓練場上翻滾,匍匐前進,爬高,走平衡木,翻越障礙,跨溝,爬繩鉆洞,整套訓練做了8組這才停止。
稍微喘口氣,在旁邊弓架拿起三石長弓,走到五十米的箭靶位置,不間斷的連射十箭,每一箭都落在靶心上,二三十公分厚的硬木箭靶劇烈搖晃起來,甚至有箭透靶而出,露出泛著幽光的箭頭。
整個訓練場,長百米寬五十米,安排的極為緊促。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碎葉城的土地價格金貴,作為絲綢之路這條流淌著金銀,東西方商貿兩條干線最重要的節(jié)點,王方翼(安西大都護)當時可是仿照長安城的軍事堡壘來修筑的,也是大唐控制蔥嶺以西上百萬平方公里軍事重鎮(zhèn),地價如何會便宜?
說起來也是得益于便宜老爹李客,在王方翼建成此城之后,沒幾年就來到碎葉城,不知道用什么辦法買的地皮極大,且位置也極好,之后慢慢的建成三進府邸和一排商鋪,一部分自用,一部分出租,賺的是盆滿缽滿,如今在碎葉城也是有名號的大商賈。
如不是李牧穿越而來,喪子之痛下的他應早已賣了產業(yè)和土地回到蜀中去了,就算這樣,他的一部分錢也讓李白天天游山玩水,肆意揮霍了大半生。
訓練的李白身穿皮甲,如狗一般的爬到休息區(qū)的時候,被四個藍眼珠,白皮膚的金發(fā)侍女扶了起來,扒光了他并放進帶有藥材的熱水桶中,為他松筋活血,舒緩筋骨,而叛逆少年李白不住的慘嚎著。
李白十二歲后,這也成了他每天雷打不動的訓練之一。
“用點力,把筋骨都給我揉散了,就這小雞仔一樣的身體,還想單人獨騎獨闖突騎施部落,真當你是三箭定天山的薛公?”
李牧穿好透氣的衣物坐在椅子上,嘲諷正被侍女舒筋活血的李太白。
他昨天沒有喝藥酒(酒精),只是喝三勒漿,倒也算聽話。
要是因為自己弄出的酒精而中毒,從而毒壞了他那裝滿詩詞的腦瓜子就太要命了,皇帝老兒的腦子壞了了不能讓他的腦袋壞。
自己這弟弟可是秀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
“兄長,你自十歲起,氣力便與軍中壯漢相差仿佛,這七年你氣力還不斷的增長,我如何能與之相比?”
李白忍著全身酸軟,咬著牙說道。
說到李牧的力氣確實也是一個頗為神異的地方。
也許是穿越的原因,他的身體是從成年人變成小孩了,但好像是濃縮成了精華,十歲所爆發(fā)的力量和前世毫無差別,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氣力不斷變大。
如今穿越七八年時間,能穿雙層六七十斤的特質重甲,一百多斤的負重做十組越障訓練后,而且還能開三石強弓連射十余箭,他都感覺自己像個怪物。
畢竟,傳說中的猛人薛仁貴也就開三石強弓,也是射十余箭就沒多少力氣了。
“以我如今之馬術劍術,穿神甲,背百步神弓,單騎闖突騎施部落為我好友報仇,如何不可行?”
幾個仆人走后,太陽也漸漸升起。
少年李白穿上衣服,坐在李牧旁邊不服氣的哼哼道。
十日之前,他和一群要好的游俠兒去城外救了十幾個被突騎施部族擄掠的唐人,其中一個游俠兒前天在城外被突騎施人認出來抓住殺了。
游俠氣極濃的李白自然要為朋友報仇,但卻被李牧阻攔不能出去,這才怨氣沖天。
而所謂的神弓,則是李牧專門給他做的一把后世復合弓,威力極大,所需要的臂力卻很小。
所謂的神甲,也是李牧費了很大功夫,在李家的鐵作坊為他量身打造的合金甲,只有二十七斤,但防御力卻不輸于安西軍重五十六斤的制式明光鎧。
李牧看著正處于青春叛逆期的李白,不得不說,從邊關成長起來的李白多了殺伐之氣和游俠的快意恩仇,少了一點書生的浪漫。至于會不會把這個秀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的詩仙毀掉,他現(xiàn)在懶的考慮,先打消他出城報仇才是正經。
這整個楚河河谷之地,除了碎葉城,其他地方都是突騎施等草原部落,天天殺戮不休,命如草芥。
他倒也不是怕李太白出去被馬賊等殺了,他在碎葉城還是有不小名聲的,號稱詩劍酒馬四絕。
嘴里的詩,手中的劍,家中的烈酒,胯下的汗血馬,人又極為豪氣,被碎葉城中一群安西軍良家子弟極為追捧,城外的小股馬賊見到他們一群人,就怕少生兩條腿。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年碎葉城要有一場大戰(zhàn),具體和誰打記不清了,但碎葉城周圍就突騎施人實力最強,他就怕這家伙不知輕重,撞進突騎施人的大軍之中丟了性命。
此時,廚娘送來了早餐放在桌子上,烤成金黃色的馕,還有煮的極為粘稠香甜的南瓜小米粥,一碟爽口的涼拍黃瓜。
盛放這些食物的全是瓷器,正宗的耀州瓷器,賞心悅目,瓷器和絲綢就是老爹李客所做的貿易,家中自然不缺。
李牧把鍋蓋大小的囊撕開,里面的冒出一陣肉香,是夾了牛肉做餡一起烤成的馕餅。
他把半個遞給李白,張口問道:
“小白啊,那你用我教導于你的《矛盾論》,自己用事實分析一下,我阻攔你何錯之有?”
“快意恩仇固然痛快,但如今碎葉軍鎮(zhèn)和城外的突騎施人,就差一顆火星子就能點燃·····”
李牧話說的平靜,卻讓對面李太白憤然站起身來,把半個囊放在桌子上道:
“還請大兄稱我為‘太白’吧!”少年李白一股怨氣,對李牧親切稱呼并不買賬,接著說:
“我那好友小莊你也是見過,雖是游俠,但卻與我相交甚厚,一起救了十多個被擄掠的大唐無辜百姓,他卻被蠻子偷襲,更被馬拖行在地十數(shù)里地,還豎在木桿上被老鷹啄食了全身血肉,我為他報仇何錯之有?”
“在者,碎葉城建立多年,突騎施人也今非昔比,視我們唐人眼珠子都是紅的,郭元振郭大都護的名聲,他們或許早已忘之!”
“而且,碎葉鎮(zhèn)地處整個大唐的最西端,三千安西軍卻要威懾突騎施,康國,石國,大宛等昭武九姓數(shù)十個國家,更被其包圍在幾十個戍堡之中,如這些蠻夷各個擊破又該如何?不如我李太白給之以顏色,震懾其不敢妄動!”
李白憤然說完,發(fā)現(xiàn)李牧已經把半張馕餅給吃了下去,此時正喝著小米粥,邊喝邊聽著。
這讓李白感覺自己這些算是白說了。
李牧放下碗,面色微冷道:
“先說你那游俠朋友,二話不說就殺進去救人,也不問那十幾個人愿不愿意被救?”
“他們或許是故意為之,甚至還樂在其中也猶未可知!”
李白目光一凝看向李牧,差點被氣笑了,放下剛啃了兩口的馕餅道:
“故意?他們可是被擄掠了?都成牧奴,都視之如豬狗畜生,還樂在其中?”
“汝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