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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世事總歸簪上雪 翁翁 30610 字 2025-06-12 16: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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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如果我不與她和離,她就不會替你嫁去崔家。”

謝梧手里的酒壺砸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他苦澀道:“是我害死了她。”

溫綰瞳孔緊縮。

謝梧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他又重新愛上王毓靈了?

人死了,他來勁了?

謝梧起身晃晃悠悠地走,眼光刺的他差點看不清路,跌倒。

“她是恨透了我,心死了。”

溫綰心里一慌,下意識想要去拉他,卻在觸碰到他指尖的剎那,被甩開。

“我們,我們所有人都對不起她?!?/p>

謝梧走遠了…

溫綰怔在原地。

按照她的想法,王毓靈死后,謝梧是陳郡謝氏這一代的才俊,是未來的掌權(quán)人。

她會和母親不一樣,她是嫡出的正統(tǒng),是宰相夫人。

甚至…她想到父親…

她處心積慮嫁給謝梧,是為了有朝一日做皇后的!

可謝梧渾渾噩噩如同一個廢人。

這讓她惶恐。

翌日,圣上誕辰,宴請群臣。

溫綰將自己打扮的雍容華貴,出門時,卻發(fā)現(xiàn)謝梧早走了。

她孤身去到宮門,卻被侍衛(wèi)攔下。

“我是吏部尚書謝梧的妻子,正妻!”

侍衛(wèi)睨了她一眼,隨即戲謔道,“現(xiàn)在的女郎當真是不知廉恥?!?/p>

“謝尚書入席了,你若真是他妻子,為何獨自一人?你當皇宮是東市的商鋪,想進就進?”

溫綰被羞辱的滿臉通紅,余光瞄到王父,急忙小跑過去。

“父親,快些帶我進去?!?/p>

王父年歲不小,被這一出嚇的翻白眼。

他看了眼周圍,眼里有了一絲不滿。

“你連丈夫的心抓不住,能成什么大事!”

溫綰這半年被磋磨的滿臉憔悴,哪里還見當初的婀娜風姿。

只有一副疲勞皮囊。

但她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

“父親,你,我,母親,是一條船上的人,當年若不是我母親,你又怎能——”

王父眼神一凜,“閉嘴,我?guī)氵M去?!?/p>

皇上壽誕,舉國歡慶,闔宮張燈結(jié)彩。

宴還未開,謝梧已酩酊大醉。

百官攜家眷而來,他望著身側(cè)空蕩蕩的座位,恍惚響起少時。

靈兒總會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身側(cè),哪怕總有人對她議論紛紛。

她安坐不動,實則指尖掐的他大腿一陣陣抽痛。

有人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

“一會兒幾位皇子和圣上來了,你這幅醉醺醺的樣子,才解禁緊趕著去送死?”

謝梧抬頭緊密雙眼看了良久,才認出眼前人。

他的好友河東裴氏,裴河西。

他奪回酒杯一飲而盡,語氣滿是不屑,“呦,裴大將軍剛回京就有空訓我?”

謝梧搶了一旁崔丞相的酒壺一飲而盡。

裴河西翻了個白眼,他六年前去邊關(guān)前,得知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先帝病故,溫家被棄,竟是世家聯(lián)手所為。

世家毒殺圣上,誣陷溫家,以王謝兩家為首,世家妄圖推新帝登位。

而后因為新帝自縊,此時不了了之。

他打仗是為了避禍。

卻不想,在回京,謝梧這頭卻出了大亂。

裴河西抓著他衣領(lǐng)把人拖到了后花園,“不都是你自己選的嗎?”

“當初在得知這件事時,我給了你選擇,我說你要是選她,我拼盡所有,什么官位,前程,我全都不要了,我一定給你倆找個出路?!?/p>

“但你選了謝家,你現(xiàn)在又貓哭耗子假慈悲什么?”

良久,謝梧眼底洶涌的悔恨蔓延,“不,我只是…”

“你只是為了自己良心好過!”

“王毓靈才沒有那么賤,會因為你這樣在底下心疼你!”

裴河西氣的渾身止不住顫抖。

他和謝梧是世交,對這里頭的事情心知肚明。

當初幾近東窗事發(fā)時,他說過,坦誠相告也未必不是解法。

是謝梧一意孤行,非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齷齪,惡心!

算來算去,人死了。

“誰有苦衷,但傷害就是傷害,解釋就是給自己脫罪。”

謝梧被這句話砸的如夢初醒。

“我以為我什么都算到了。”

他本就頹然的身子搖搖欲墜。

裴河西: “世事不會盡在你的掌握,世事也不會都那么湊巧。”

是啊,他曾經(jīng)有很多路,不是兩條,而是無數(shù)條。

但他偏偏選了最卑劣的一條。

因為那條路,只需要犧牲王毓靈一個人。

他以為自己絕頂聰明。

實際上蠢笨如豬。

“我后悔了,裴河西,我后悔了,我當初應(yīng)該跪在她面前將實情告知,她要殺要剮我都受著,她要謝家滿門贖罪,我也認。”

謝梧跪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我錯了,我真的后悔了,老天能不能把靈兒還給我?!?/p>

“哪怕是讓她提劍來殺我,也好?。?!”

謝梧從來都是桀驁的性子。

可這樣子的他,裴河西從未見過,頓時啞聲,那些話咽了回去。

“別哭喪了,頭七都過了,墳頭草估計都長起來了,你要是真有心,不如去查查當年的事情?!?/p>

裴河西和謝梧的腳步同時頓住。

“何意?”

“我懷疑王毓靈與你和離,除卻你的謀算,還有旁人在做局?!?/p>

“或許,她的死另有蹊蹺?!?/p>

謝梧倏然眼冒狠厲,“什么?”

“我去查過崔長恩。”

此是深宮,謝梧酒吃的太多,腦子明顯是暈的。

裴河西言簡意賅,“于郡崔家是五年前自清河來到于郡,府門常年緊閉,路過的老嫗說,院子里的荒草曾長出門外?!?/p>

......

謝梧沉默良久。

那就是崔家這五年并不在于郡。

可他那日去,崔府分明很整潔,天家甚至在邙山欽賜埋骨之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時,溫綰尋了過來,見到裴河西福身行禮,“夫君,宴會要開了?!?/p>

謝梧深吸一口氣。

行至今日,溫綰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也是一枚無法舍掉的棋子。

他也知道這段日子,他渾渾噩噩,王父沒少在外奔走。

那么老的人了,卻始終放不下對權(quán)利的追尋。

想到這些,他伸手扶了扶溫綰的發(fā)釵。

半晌問道:“夫人,可還記的崔長恩?!?/p>

溫綰一怔,結(jié)結(jié)巴巴道:“父親給我選的,可惜定下后人就死了?!?/p>

“你不曾見過他?”

“不曾?!?/p>

謝梧搖了搖頭,主動拉住她的手。

溫綰被他突如其來的發(fā)問擾的心神不定。

“夫君,是懷疑姐姐的死?”

“沒有,我只是好奇,她同怎樣的人葬在一處了?!?/p>

謝梧俯身在溫綰額頭落下一吻,“這段時間忽略夫人了,現(xiàn)下想明白了,死人就是死人,比不得活著的阿綰。”

謝梧回到了從前,但溫綰卻心亂如麻。

只是好奇嘛?

畢竟謝梧最近太奇怪了,她脆弱的精神緊繃著,不敢松懈。


更新時間:2025-06-12 16: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