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我弟怎么可能有事,我爸在隔壁鎮(zhèn)奶奶家找到了他。
奶奶八十多歲了,腰都直不起來。
這畜生霸占著奶奶的床,還像皇帝一樣使喚老人給他端茶倒水,生火做飯。
我到那兒的時候,我爸正求著我弟回家。
我弟不肯,說:“除非您讓媽給我道歉,再給我五百塊錢?!?/p>
要我道歉,做夢!
我奶佝僂著背給他端過去一碗飯。
“難吃死了?!?/p>
我弟看都沒看一眼把碗砸了。
我奶心疼地跪在地上一粒一粒地把米飯撿起來。
我看到這幕心疼極了。
我奶這么可惜,不是因為別的。
是因為這一碗飯夠做兩天的粥喝了。
我爸從沒給過我奶奶生活費。
我媽寄回來的錢全進(jìn)了我爸的口袋里,我爸用這些錢給我弟買各種游戲機(jī),昂貴的手機(jī),以及養(yǎng)男人......
我胸腔里一陣翻騰倒海,終于忍不住大步?jīng)_進(jìn)去,搶過我弟的手機(jī),狠狠往地上砸。
“畜生!老子不在,你倒是在你奶家當(dāng)上了皇帝!”
我弟看到手機(jī)屏幕碎了,急得哭出來。
“爸!我手機(jī)被我媽砸碎了,你給我賠!”
我爸見到是我,一瞬間有些心虛。
“他媽,你怎么來了?”
我沒回答她的話,而是轉(zhuǎn)頭打量起了這個屋子。
問道:“我之前寄回來的五萬塊錢,讓你修一下爸的房子,你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爸聽后,臉色發(fā)青。
支支吾吾道:“本來我是想給爸修房子的,可玉玉當(dāng)時不是剛出去工作嗎?我不是都給她了嘛?!?/p>
說的真是比唱的都好聽,給我?
這事沒人比我更清楚了,我媽寄回來的錢全被我爸拿去賄賂學(xué)校了。
她把五萬塊錢給了一家私立高中的校長,人家才破格錄取的我弟。
不然,憑我弟這成績,再考個八百年都考不上高中。
“爸!你必須重新給我買一個!”
我弟見沒人理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潑來。
我看到這一幕,嗤笑兩聲。
佯裝好意道:“李恒,老子給你買?!?/p>
我爸沒錢,一聽我可以滿足她寶貝大兒子的愿望,趕緊把我弟從地上扯起來。
“媽給你買!媽給你買!快謝謝媽媽?!?/p>
我弟粘著眼屎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他狡黠一笑道:
“媽,那我要最新款的?!?/p>
我統(tǒng)統(tǒng)答應(yīng)。
“行,不過你得跟你爸修個小平層給你奶住?!?/p>
我弟一聽要干活,張嘴要拒絕。
我爸上前捂住他的嘴,一口答應(yīng)下來。
“他媽,你放心,孩子會好好做的。”
我冷哼一聲。
這對狗父子,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真當(dāng)沒人治他們了。
離開時,我被我奶叫住。
“阿秀,你過來?!?/p>
我疑惑,跟著我奶進(jìn)了屋。
她邁著蹣跚的步子,艱難地把門掩了起來。
老人轉(zhuǎn)身,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掛滿淚水。
“媽,您怎么了?”
我扶她坐在椅子上。
她斷斷續(xù)續(xù)說出了我上輩子死都不知道的秘密。
4
我不受我爸待見是有原因的,原來我不是我爸親生的女兒。
我是我奶從臭水溝旁邊撿回來的。
我奶哭哭啼啼說,后悔把我撿回來了。
我才二十多歲就受盡了苦頭,喪了命。
呵!原來如此。
我弟吃了好大一苦頭才把我奶屋子收拾干凈。
我看到的時候,已經(jīng)從毛坯房變成了水泥房。
我正納悶著父子倆哪來的錢買水泥,不料他自己說出了實話。
“媽,你看,你兒子多聰明,這水泥是你兒子悄悄從修馬路那里背過來的,沒花一分錢!”
我摸了摸他的頭,夸他干得好。
心里想的卻是,這村里的人鐵定饒不了他。
我悄悄匿名給村里的人報了個信,當(dāng)天下午村長就帶著男男女女過來了。
還揚(yáng)言要立馬拆了這剛砌好的房子。
見我在,有點不敢動手。
“阿秀,你們家這小畜生偷公家的水泥,你今天要么把錢賠了,要么我們就把你兒子打一頓?!?/p>
我弟躲在我身后,朝村長吐了一泡口水。
“我呸!老東西,我媽會護(hù)著我的?!?/p>
村長氣得直咬牙,等我說話。
我攤了攤手,往身后一揪,用力將我弟丟在了他們面前。
“媽......”
我弟驚愕,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
轉(zhuǎn)頭對村長說:“趙哥,我也沒錢,這熊孩子你替我管教管教。”
村長和跟來的幾位大哥大嫂連連夸贊我深明大義。
嚷嚷著,這小畜生實在該打!
我爸見狀況不對,連忙護(hù)住我弟。
結(jié)果就是,幾位大哥覺得這事兒也有我爸一份,于是連著一塊兒打。
他們下手沒個輕重,不一會兒我弟和我爸就被打得鼻青臉腫。
5
到家時,這狗崽子還不死心。
湊上來問我要最新款的手機(jī)。
我擺了擺手道:“沒錢,都拿去給你擦屁股去了。”
不然他真以為村里的人能這么快放過他,打他個三天三夜都是輕的。
我弟當(dāng)即就不干了。
朝我吼道:“你個老不死的,你騙人!”
話音未落就朝我撲過來。
還想打我,真是不自量力!
我輕輕一躲,他撞上桌子角,磕破了頭。
跌坐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這時我爸剛好回來,我弟見狀趕緊賣慘。
“哎喲!哎喲!爸,我疼死了,我腦袋要撞壞了,考不了大學(xué)了?!?/p>
一聽到考不了大學(xué),我爸跟我急了起來。
“他媽,小恒就一個孩子,在外頭你不護(hù)著他就算了,在家里你還惹他生氣做什么!”
她繼續(xù)放狠話:“你再這樣,我要跟你離婚!”
離婚在村里是受人恥笑的事,只要一個男人離了婚,十里外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一輩子打光棍的事了。
這事聽起來不是小事,不過我聽著直想發(fā)笑。
她覺得我會受她的威脅,可她不知道我早已經(jīng)不是她所看見的人了。
“那就離?!蔽业?。
她似是沒想到我會一口答應(yīng),立即慌了神。
聲音弱了下來。
“阿秀,我開玩笑的......小恒我......我會好好說說他的。”
我弟見我沒被威脅到,猛地甩開我爸,沖她大叫。
“滾開!死婆娘!真沒用!”
隨即,“砰!”地一聲甩上了房門。
晚上吃飯,我爸叫了他幾百回他都不愿意出來,最后只能放了些菜在桌子上。
早上,我起床,看到已經(jīng)空了的兩個盤子,心情格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