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9
一個星期了，我弟沒拿到到手機急得四處找我爸。
他看到我爸的時候，我爸已經(jīng)是個半死的狀態(tài)。
“你們憑什么這么對我爸！”
他的聲音很大，不過在那大嫂眼里卻很小。
大嫂以往會做很多農(nóng)活，家里上上下下全是她一個人操勞。
她那男人只管抽煙打牌就好。
如今，這家里家外的活全丟給她男人了。
她現(xiàn)在每天就坐在臭魚塘旁邊嗑瓜子，守著我爸，心情好的時候就給我爸一口飯吊著一口氣兒，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給我爸喝幾口臭水。
這會兒見了我弟，她一臉不屑。
“狗崽子，大娘勸你閃開點，不然大娘連你和你爸一塊收拾！”
我弟見打不過這大嫂，只能朝我爸吼：“爸，你不是說過會給我買最新款的手機嗎？你騙人！”
我爸沒想到他一路寵過來的寶貝兒子會在他最狼狽、最困難的時候想的竟然還是他的手機。
眼淚嘩啦啦地流。
嗚咽著說：“小恒，你去求求別人，救你爸下來啊~”
我弟見實在沒辦法，跺了兩下腳回去了。
一邊嗑瓜子的大嫂嘲諷我爸。
“哈哈哈哈，你那寶貝兒子跟你一樣沒用！哈哈哈哈......”
10
又捱過了兩周，我爸依舊沒被放回來。
我弟卻收到了好消息。
他是本市的高考理科狀元。
市里，學(xué)校里給家里送了好多禮品過來。
最主要的是，我弟還收到了幾萬塊的獎金。
我弟當(dāng)即便拿錢買了最新款的iPhone。
村里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連忙告訴那大嫂，把狀元的爸給放了。
大嫂沒辦法，她也不敢得罪狀元的爸。
畢竟他兒子以后出息了，自己肯定遭罪。
我爸從豬籠里爬出來的時候，差點沒把膽汁都吐出來。
他惡狠狠地朝那大嫂說：“臭娘們兒，我兒子以后賺了大錢要你好看！”
大嫂似乎又些發(fā)怵，悻悻地逃走了。
我雙手交叉，睨著他。
他對我還算客氣。
畢竟做了對不起我媽的事情。
不過他寶貝兒子給他自信，讓他挺直了腰板走路。
仿佛不是剛從豬籠里爬出來，而是從頒獎典禮上下來。
他沒看我一眼，我也覺得他無比滑稽好笑。
11
我爸回去后，我弟完全不粘他了。
我爸一靠近，我弟就讓他滾開。
說：“臭死了，給老子滾！”
我爸哭得比任何時候都難過。
整日以淚洗面。
他拿到名校錄取通知書后卻格外喜歡往我身上湊。
我也順著他的意思，佯裝和他好。
我弟自從出了名，特別喜歡往鎮(zhèn)上跑，有時還喜歡拉著我去縣城里。
我由著他，倒是好奇他的把戲。
后來才知道，他是故意到處晃悠的，想偶遇他的同學(xué)，揚眉吐氣一番。
這不，正巧碰上一個。
“媽，您在這等我一下，我碰見個同學(xué)。”
說完就朝對面走去。
我朝他走去的方向看了看。
嚯！是上次我弟在樓上噴屎時砸到的那個男生。
那男生沒注意到我弟，倒是我弟得意地走到他面前。
故意顯擺地拿出紅彤彤的錄取通知書。
“看到?jīng)]，清北大學(xué)！你有嗎？”
那男生咬了咬牙，握緊的拳頭又松開。
他朝我弟嘲諷道：“清北又怎么樣，還不是個當(dāng)眾拉屎的，這事，我、包括全校的同學(xué)記你李恒一輩子！”
我弟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被人占了上風(fēng)，氣不過猛地朝那男生揮了一把拳頭。
男生也不是吃素的，三兩下就把我弟撂翻在地上。
周圍聚集了許多看好戲的，男生撂翻我弟后就走了，留他一個人在地上承受別人的目光。
人散好久后，我弟才忍著痛灰撲撲地朝我走來。
有些惱怒道：“媽，您怎么不來幫我？”
我裝傻。
“啊？什么，媽剛剛上了個廁所，發(fā)生什么事了?！?/p>
我弟吸了吸鼻子，咽下這口氣。
道：“沒事，咱回去吧。”
我看著他低垂的頭，只想發(fā)笑。
臭顯擺的，活該！
到家，還沒進門，我就聽到了一陣暴打的聲音。
我和我弟走進去，只見屋內(nèi)一片狼藉。
兩個男人架著我爸，一個女人使勁往我爸臉上抽耳光。
嘴里罵道：“賤人，老娘要把你送局子里去！”
我爸見了我和我弟，立馬掙扎起來。
“走開，我老婆和我兒子回來了，我讓他們打死你！”
那女人停下抽耳光的手，朝我看來。
掃了一眼我爸，又對著我不屑道：“來得正好，我正好和他說說他干了什么?！?/p>
她在我爸顫抖的過程中告訴了我打人的前因后果。
哦，原來這女人是那六十多歲老頭子的女兒。
她說她爹上周死掉了。
她在收拾遺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金扳指，她說這個扳指一看就不是她家里人的。
她問遍了村里的所有人，又一路問到我們村，才知道這是我爸的。
原因是我爸經(jīng)常帶著這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貨的扳指去外面炫耀。
這女人找上門來，是要求我爸賠錢的。
她爹死了，是因為和我爸做那種事做得太猛死的。
女人開口：“你給我二十萬，我就放過你老公！”
我假意深情地說：“妹子，我老公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我相信不是他?！?/p>
“報警吧！”
我緩緩?fù)鲁鲆痪湓挕?/p>
隨即看向我爸，可他卻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
明顯的是，手和嘴皮子不停地哆嗦。
女人冷笑說：“報警？不錯，這可是你們自找的！”
我慢吞吞地跟著幾人往警察局里走，我爸一個人在后面，眼睛四處亂瞟，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我停下來，抱住他，在他耳邊溫柔安慰道：“大牛，我相信你，殺人的事你干不出來的對嗎？”
我爸眼底閃過一絲愧疚，最終還是點點頭，靠在了我的懷里。
我一邊抱著他一邊使勁將他往警察局里推。
局里，警察無論怎么逼問，我爸都一口咬定不是他干的。
老頭子的女兒是個精明的人，拿出那個金扳指來。
又拿出一條內(nèi)褲。
我爸一看內(nèi)褲，一下子慌了神。
警察見我爸表情不自然，且有很大的嫌疑，決定暫時將他關(guān)起來。
望著冰冷的鐵房子里的我爸，我安慰他。
“大牛，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小恒不能沒有爸?！?/p>
一聽到兒子，我爸又稀里嘩啦哭了起來。
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阿秀，你一定要救我出去啊，小恒真的不能沒有我~”
我扯開他的手，對他安撫地笑了笑。
轉(zhuǎn)頭，我走進警察的辦公室。
把一個錄像帶交給了他們。
張大牛，好好在警察局里待著吧，你的寶貝兒子我會幫你好好“照顧”的。
12
回到家，家里亂作一團，而我弟躺在沙發(fā)上打游戲打得不亦樂乎。
全然沒把疼他寵他的爸放在心上。
我笑了，狼心狗肺這個詞，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用在他身上更合適的了。
不過，我爸她本來就活該。
他聽到動靜，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隨口問道：“媽，我爸呢？餓死了，我等著他回來給我做飯呢?！?/p>
我弟當(dāng)時跟我從外面回來，看到我爸被打，他是絲毫都不關(guān)心，捧著手機就回了房。
這事他還不知道。
我慈愛地笑笑回他。
“你爸他去了一個好地方，過幾天才會回來。”
我弟不在意地哦哦兩聲，又繼續(xù)埋頭玩游戲。
或許是被我打怕了。
玩了兩分鐘就放下了手機。
屁顛屁顛地收拾起屋子來。
我滿意地回了房。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算算日子，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