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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她躺在病床上,渾身僵硬。
“瑢玥!”沈聽瀾握住她的手,神色緊張,“怎么樣?還覺得冷嗎?”
一想到她在睡夢中又是渾身發(fā)抖又是喊著冷的場景,他就覺得心臟像是被人撕碎一般。
唐瑢玥腦子似乎也被凍住了,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
從前她跳水完,沈聽瀾必定會第一時間送上浴巾,或者盯著她沖水、泡溫水。
“你是想失溫嗎?”
看似責(zé)備的話語蘊藏著他的擔(dān)心。
只是如今,他明知自己失溫抽搐了,仍放任父母將自己關(guān)進冷凍車內(nèi)。
想到這里,唐瑢玥唇角勾起一抹譏笑:“倒是要多謝沈少的救命之恩?!?/p>
聞言,沈聽瀾神色一僵,他將她冰冷的手握得更緊:“瑢玥,若是紀(jì)家報警,你的人生就毀了!但是什么都不做,沒辦法給紀(jì)家一個交代,我只能兩害相侵取其輕!”
“所以,你也覺得是我故意想殺紀(jì)蔓笙?”
唐瑢玥的聲音很輕,卻重重落在他的心頭。
沈聽瀾移開與她對視的眼神,看向空白墻壁,許久沒說話。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想笑,卻牽動了傷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分開吧——”
聲音顫得像是踩在云端上。
他頓時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瞳孔驟縮:“你說什么?!”
“分開吧,這樣你也不必?fù)?dān)心我會做出傷害紀(jì)蔓笙的事。我會離你們遠(yuǎn)遠(yuǎn)的,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們的生活中。”
唐瑢玥聲音帶著巨大的疲憊,神情卻很認(rèn)真。
“不可能!”
沈聽瀾一把捏碎了床頭的玻璃杯,玻璃碎片深深扎入他的掌心,溢出大量鮮血。
他像是無知覺般,握住她的手力氣大到仿佛要把骨頭捏碎:“瑢玥,別說氣話好嗎?我那么愛你,你怎么能這么狠心將我推開?”
他不顧她的掙扎反抗將她摟緊懷中,血液在小臂上流淌印下血痕。
“我絕不允許你離開我!我做了那么多,都是為了能夠和你在一起,你怎么舍得說出這種扎我心窩的話!”
“瑢玥,我已經(jīng)請了國外最好的心臟科醫(yī)生,只要蔓蔓狀態(tài)穩(wěn)定下來,我會拋棄一切,到時候我們可以找一個安逸的城市居住,養(yǎng)貓養(yǎng)狗......”
“只要過了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話音剛落,護士慌張推門而入:“沈先生!紀(jì)小姐醒了,她情緒很激動,旁人怎么說都冷靜不下來,一個勁喊著你的名字——”
沈聽瀾動作一頓,在唐瑢玥的注視下緩緩松開手,別過頭去:“瑢玥,答應(yīng)我,等我。”
她等了一夜,也沒有等到他。
半夜實在口渴,唐瑢玥到護士站倒水喝。
卻聽到兩個護士從遠(yuǎn)處走來,口中興奮地說著:
“沈先生真的是個絕世好男人啊!你看他對未婚妻多耐心多體貼!”
“誰說不是??!你都不知道,我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紀(jì)小姐在哭訴自己心臟手術(shù)的疤痕丑陋,沒有人會喜歡?!?/p>
“下一秒,沈先生就吻上了她的心口誒!媽呀,我都不好意思推門進去了!”
“更何況沈先生還夸她傷疤不丑很美呢!妥妥的真愛了!”
“是啊,紀(jì)小姐感動壞了,兩人接吻的畫面!真的跟偶像劇一樣!”
......
兩人有說有笑地從唐瑢玥身后走過,直到熱水溢出燙傷她的皮膚,她才回過神來。
水杯在眨眼間落地,滾燙的熱水飛濺在她的身上,她卻似是毫無知覺。
滿腦子全是當(dāng)初唐母特意找了九十九個風(fēng)格迥異的美女,或魅惑或勾引沈聽瀾,他任憑那些人脫光了站在他面前,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
甚至在別的女人想要觸碰他時,將其狠狠推開。
“瑢玥,我的身體和我的心,永遠(yuǎn)只屬于你一個人!”
可現(xiàn)在,他早已忘了當(dāng)初的誓言。
他的身體他的心,刻上了別的女人的印記。
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凝固,心臟深處似乎破了一個大洞,冷風(fēng)在其中呼嘯而過,留下滿腔的寒意。
她像是受傷的小獸蜷縮成一團,將自己緊緊抱住。
沈聽瀾,你臟了。
我不要你了。
失魂落魄回到病房,唐瑢玥取出手機:
【張律師,我想好了,撤銷婚姻登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