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你想讓我做什么?” 他摘下眼鏡,用袖口擦拭鏡片,聲音放得更輕了些?!霸S廠長,我明天就要下鄉(xiāng)了,” 林婉瑜抬頭,目光堅定地撞上他的眼神,“我想請廠里出面把房子回收,不想便宜了他們?!?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那房子本該屬于我外公的血脈,不該落在…… 外人手里。”
“好,這件事交給我吧?!?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中山裝的布料帶著經(jīng)年累月的柔軟觸感,“我和你媽媽是老同學,你以后可以叫我許叔叔。”
“好的,謝謝許叔叔?!?/p>
“房子會登記在你的名下,你先等等……”他轉身出門不一會兒又回了辦公室。
沒多久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同志帶著一個資料袋走了進來,她將資料給了許國華。
“廠長,您要的資料都準備好了?!?/p>
“好,你先出去吧?!痹S國華接過資料袋,打開資料袋,將里面的文件給了林婉瑜。
“這是當初你外公捐獻給棉紡廠的資料和本廠給房屋以及你父親和你母親工作的證明資料,我?guī)闳シ抗芩痹S國華將資料整理好,裝進資料袋里起身。
管所的紅磚樓前,爬山虎正沿著墻面肆意生長。許國華熟門熟路地推開二樓辦公室的門,對里面戴老花鏡的工作人員笑道:“陳科長,這是蕭明遠同志的外孫女,來辦房屋更名手續(xù)?!?/p>
陳科長推了推眼鏡,以示兩人坐下。
“塊坐吧,剛才許廠長已經(jīng)打電話過來了,這個你填一下。”
然后填表、蓋章、按手印,一系列手續(xù)在許國華的陪同下順利完成。當林婉瑜在房產(chǎn)證 “所有權人” 一欄簽下自己的名字時,筆尖在 “林婉瑜” 二字上停頓了一瞬 —— 從今天起,她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地說,這房子屬于蕭晚晚的女兒,屬于蕭明遠的外孫女,屬于真正的林雅。
她是真的萬萬沒想到會這么順利,指尖摩挲著證件邊緣的鋼印,觸感冰涼卻帶著令人心安的真實感。原來只想著把他們趕出來,報原主的仇,結果許廠長這么給力,直接給她轉證了。
“謝謝,許叔叔?!?/p>
“你下鄉(xiāng)后,我會以廠里回收公房的名義讓他們搬走。房子先租給雙職工家庭,租金按月存進你賬戶?!?他突然伸手,動作生硬地摸了摸她的頭,“別委屈自己,知道嗎?”
“好的,許叔叔?!?/p>
“拿著?!?他又塞給她個牛皮信封,封口處用漿糊貼得嚴嚴實實,“里面是我的工作電話和地址,到了地方先給我報平安?!?/p>
“小雅,去了鄉(xiāng)下,有什么難處給許叔叔打電話?!?/p>
“好的?!绷滞耔澭卸Y,和許國華寒暄了幾句便分別離開。
送走許國華,將自己手中的資料從布包收進了空間。突然她聽見自己的肚子發(fā)出輕微的咕嚕聲 —— 從清晨到現(xiàn)在,竟只在空間里吃了兩塊烤地瓜。抬頭看天,日頭已爬至中天,原本計劃上午去的黑市,此刻怕是來不及了。
“先解決肚子問題?!?想起今早買的肉包子還在空間里躺著,她找了無人的角落進了空間。肉包子和紅燒肉還冒著熱氣,她三兩口將兩個肉包子配著紅燒肉吃完,出了空間。
離房管所三條街外,有個堆滿廢鐵的院子,院子門口掛著塊褪色的木牌:“紅星廢品收購站”。
廢品站的鐵門半開著,里面?zhèn)鱽矶6.敭數(shù)慕饘倥鲎猜?。林婉瑜剛踏過門檻,便有股混合著鐵銹、機油和灰塵的氣味撲面而來。
“小姑娘,找啥呢?” 戴草帽的老漢蹲在三英尺外整理廢銅線,渾濁的眼睛卻時不時往她這邊瞟。林婉瑜扯出抹得體的笑,舉起手里缺了口的搪瓷盆:“想找些舊家什,聽說下鄉(xiāng)能派上用場?!?說話間,她用鞋尖輕輕踢開腳邊的破竹筐,露出底下半本泛黃的書。
書脊上 “本草綱目” 四個字雖已模糊,龍爪槐的圖案卻依然清晰。林婉瑜瞳孔微縮 —— 這是 1953 年商務印書館的鉛印本,書頁間還夾著干枯的艾草標本。她指尖佯裝不經(jīng)意地劃過書脊,突然觸到硬物:書里竟夾著張折疊工整的宣紙,邊角用蠅頭小楷寫著 “止血方” 三個字。
“這個盆多少錢?” 她將書往雜物堆里推了推,拿起搪瓷盆晃了晃。老漢瞥了眼:“三分錢?!?林婉瑜搖頭:“太破了,漏水。” 說著隨手將盆扔回原處,卻在老漢不注意的時候迅速將《本草綱目》收進空間。
再看看有沒有別的?!?她站起身,假裝往廢鐵堆深處走,余光卻掃到墻角破木箱里的藍布包。布包邊角露出半截紅繩,她蹲下身撥開碎木屑,眼前驟然一亮:包內(nèi)躺著個錦緞匣子,掀開蓋子,里面靜靜臥著三根金條。
“小姑娘,別亂翻!” 老漢的腳步聲突然逼近。林婉瑜心跳如鼓,卻在指尖觸到金條的瞬間,心念一動將匣子收入空間。她迅速合上木箱,拍了拍手上的灰:“好大灰!”
“這些報紙怎么賣?” 林婉瑜將畫卷往報紙堆里壓了壓,指尖觸到宣紙上未干的墨香。老漢正用竹筷撥拉著算盤,渾濁的眼睛在她臂彎的報紙堆上掃了掃:“一斤一毛錢,你這堆……” 他用秤桿敲了敲廢鐵,“三斤,三毛錢?!?/p>
她低頭數(shù)出三毛錢,突然想起空間里還躺著今早買的肉包子。從自己的包里其實是從空間里拿出牛皮紙包的兩個肉包子,遞給了老大爺。
“大爺,我買多了,” 她笑得自然,將包子塞進老漢粗糙的掌心,“不嫌棄的話,你就當午飯吧?!?紙包上的油漬洇出來,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走出廢品站,在角落將買來的廢報紙也全部丟進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