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壓城，天地色變。
葉辰站在靈族宮殿的露臺上，望著遠處翻滾的黑云。那張巨大的人臉越來越清晰，依稀能辨認出是一個面容陰鷙的中年男子，雙眼如黑洞般吞噬著周圍的光線。
"冥尊..."葉辰握緊玄天令，體內(nèi)的混沌血脈似乎感應(yīng)到威脅，不安地躁動著。
"沒時間猶豫了。"站在他身后的"夜"——或者說現(xiàn)在的林蕭——冷冷地說，"要么覺醒混沌血脈，要么死。冥尊的實力遠超天璇子，即使有靈族大陣也擋不住他。"
葉辰轉(zhuǎn)頭看向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師兄"。林蕭的外表沒變，但氣質(zhì)判若兩人，那雙全黑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冷酷的計算。
"你剛才說清虛長老是監(jiān)視者，什么意思？"
"夜"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你以為三百年前葉族族長創(chuàng)造'清虛子'只是為了守護玄天宗？不，他的真正任務(wù)是監(jiān)視混沌血脈的繼承者，確保這股力量永不蘇醒。"
"證據(jù)呢？"
"預(yù)言之鏡只給你看了一部分真相。""夜"指向遠處的戰(zhàn)場，"看看他是怎么對待靈族的？"
葉辰順著他的指引看去，只見清虛子懸浮在半空，雙手結(jié)印，一道道金光射向靈族修士。那些被擊中的靈族竟然瞬間僵直，然后如木偶般轉(zhuǎn)向冥尊大軍發(fā)起自殺式攻擊！
"控魂術(shù)..."幽蘭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露臺，銀灰色眼眸中閃爍著憤怒，"葉族秘傳，專門針對靈族設(shè)計的禁術(shù)。"
葉辰如遭雷擊。清虛子從未提及他會這種法術(shù)，更沒說過靈族與葉族之間有這等恩怨。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夜"的聲音如同毒蛇般鉆入葉辰耳中，"他們都在利用你。清虛子要你封印混沌血脈，幽蘭要你覺醒它，而我...只想看到你真正的選擇。"
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冥尊的黑云大軍已經(jīng)突破最后一道防線。靈族修士節(jié)節(jié)敗退，傷亡慘重。清虛子也被三名黑袍修士圍攻，險象環(huán)生。
"葉辰！"幽蘭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沒時間了！你必須覺醒混沌血脈，否則我們都得死！"
葉辰閉上眼，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現(xiàn)代世界的平凡生活，穿越后的種種奇遇，青銅塔的指引，玄天令的認可...還有韓雨璇擔憂的眼神，林蕭舍身相救的瞬間...
"好。"他睜開眼，做出了決定，"告訴我怎么做。"
幽蘭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去預(yù)言之鏡前，它會引導你完成覺醒。"
三人匆匆返回中央大廳。預(yù)言之鏡依然懸浮在那里，但鏡面不再平靜，而是如同沸水般劇烈翻騰，映照著外界的戰(zhàn)火。
"將你的血滴在鏡面上，同時釋放混沌血脈。""夜"指導道，"不要抵抗任何記憶或感受，完全接納它。"
葉辰深吸一口氣，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鏡面上。同時，他放松對體內(nèi)灰色能量的壓制，任由它涌向指尖。
鏡面接觸到混沌之血，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灰光！一股浩瀚如海的能量從鏡中涌出，將葉辰整個包裹。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識——
他是混沌族最后的王子，親眼目睹族人因濫用源初之力而自取滅亡...
他自愿將血脈融入葉族，為的是有朝一日能有人正確使用這股力量...
他創(chuàng)造了青銅塔，作為引導繼承者的工具...
他在現(xiàn)代世界找到了最合適的"容器"——葉辰...
"??！"葉辰跪倒在地，頭痛欲裂。兩種記憶在腦海中交織碰撞，讓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程序員葉辰，還是混沌王子轉(zhuǎn)世。
"堅持住！"幽蘭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讓兩種意識融合，不要抗拒！"
灰光越來越盛，葉辰的身體開始發(fā)生變化——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復(fù)雜的灰色紋路，頭發(fā)逐漸變成銀白色，雙眼瞳孔消失，化為兩團旋轉(zhuǎn)的混沌漩渦。
力量，無與倫比的力量在體內(nèi)奔涌。葉辰（還是混沌王子？）緩緩站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強大。他輕輕一揮手，大廳的十二根水晶柱同時亮起，封印在其中的物品全部解封！
"成功了！"幽蘭欣喜若狂，"混沌之子終于覺醒了！"
"夜"卻警惕地后退一步："不，這不是完全的覺醒...他還在抵抗。"
確實，葉辰的意識并未完全被吞噬。在記憶洪流中，他緊緊抓住一點——"我是葉辰"。無論前世如何，今生他就是葉辰，一個來自現(xiàn)代世界的穿越者，一個想要保護朋友的普通人。
灰光漸漸收斂，葉辰的外表恢復(fù)常態(tài)，但眼中仍有一絲混沌之色流轉(zhuǎn)。他看向幽蘭："你利用我。"
幽蘭臉色微變："我..."
"你想喚醒沉睡在圣地下的那個存在。"葉辰（現(xiàn)在他能清晰分辨兩種記憶）冷聲道，"混沌族最后的長老，被自我封印在靈族圣地深處。"
幽蘭的表情從驚訝變?yōu)楠b獰："你既然知道，就該明白這是混沌族復(fù)興的唯一機會！"
"不。"葉辰搖頭，"長老當年自我封印是有原因的。他的心智已經(jīng)被源初之力腐蝕，一旦蘇醒，后果不堪設(shè)想。"
"夜"突然大笑："精彩！看來清虛子失敗了，幽蘭也失算了。你既不是純粹的葉辰，也不是完全的混沌王子，而是一個全新的存在！"
宮殿劇烈震動，穹頂出現(xiàn)裂痕。冥尊的狂笑從外面?zhèn)鱽恚?混沌余孽！出來受死！"
葉辰不再理會幽蘭和"夜"，大步走向殿外。每走一步，體內(nèi)的力量就增強一分。當他踏出宮殿大門時，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
靈族圣地已經(jīng)半毀，無數(shù)靈族修士倒在地上，生死不明。清虛子被五條黑色鎖鏈貫穿身體，釘在半空中，氣息微弱。而天空中的巨臉已經(jīng)凝聚成實體，一個身著黑袍的高瘦男子凌空而立，正是冥尊本尊！
"終于出來了。"冥尊俯視葉辰，眼中是無盡的仇恨，"三百年前，你師父滅我全族時，可曾想過有今天？"
葉辰沉默。從混沌王子的記憶中，他了解到冥尊原是混沌族附屬家族的后裔，因反對濫用源初之力而被滅門。血海深仇，確實不共戴天。
"我不知道前世恩怨。"葉辰抬頭與冥尊對視，"但今生，我只想保護我在乎的人。"
"虛偽！"冥尊怒吼，"你們混沌族從來只在乎力量！今日，我要讓你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他抬手一揮，一道空間裂縫出現(xiàn)，從中掉出一個被黑霧纏繞的身影——韓雨璇！
"韓師姐！"葉辰心臟驟停。她怎么會在這里？什么時候被抓的？
韓雨璇似乎受了重傷，勉強抬頭看向葉辰，嘴唇蠕動卻說不出話。
"選擇吧，混沌余孽。"冥尊獰笑，"要么看著她在你面前痛苦死去，要么徹底釋放混沌血脈與我決戰(zhàn)——但那樣你就會永遠失去自我，成為混沌意識的傀儡！"
葉辰握緊拳頭。這是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無論他選擇救韓雨璇還是保持自我，都會付出慘痛代價。
"別管我..."韓雨璇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走..."
清虛子也虛弱地喊道："葉辰...記住你的使命...封印源初之力..."
"閉嘴！"冥尊一揮手，清虛子頓時噴出一口鮮血。
時間仿佛凝固。葉辰站在廢墟中，感受著體內(nèi)兩股力量的拉扯。混沌血脈渴望完全釋放，與冥尊決一死戰(zhàn)；葉族的使命則呼喚他保持理智，完成封印源初之力的重任。
而他自己呢？他想要什么？
答案很簡單——保護眼前這些在乎他的人，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我選擇...第三條路。"葉辰突然笑了。他雙手結(jié)出一個奇異法印，既不是混沌族的，也不是葉族的，而是...青銅塔中記載的某種上古秘術(shù)！
"什么？！"冥尊臉色大變，"這是...不可能！"
葉辰的身體開始發(fā)光，不是灰色的混沌之力，也不是銀色的葉族能量，而是一種純凈的白光。這光芒越來越盛，逐漸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虛影，籠罩在葉辰體外。
"是你..."冥尊的聲音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恐懼，"你不是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嗎？"
虛影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抬手，一道白光如利劍般刺向冥尊。后者倉促防御，黑云凝聚成盾，卻被白光輕易貫穿！
"啊！"冥尊胸口被洞穿，發(fā)出凄厲慘叫，"不！這不可能！"
白光繼續(xù)擴散，所到之處，黑云消散，鎖鏈斷裂。清虛子從半空墜落，被葉辰（或者說虛影控制下的葉辰）接住。韓雨璇身上的黑霧也被凈化，虛弱地倒在地上。
"這次只是警告。"虛影開口，聲音空靈悠遠，與葉辰完全不同，"若再敢傷害我的傳人，即使追到幽冥盡頭，我也會讓你形神俱滅。"
冥尊捂著胸口，眼中滿是怨毒："你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影盟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源初之力必將蘇醒，混沌族永無翻身之日！"
說完，他的身體化為黑煙消散，顯然是用了某種秘法逃遁。
隨著冥尊離去，虛影也逐漸淡化。在完全消失前，他轉(zhuǎn)頭"看"向葉辰，雖然看不清面容，但葉辰能感覺到一種欣慰的情緒。
"做得不錯，孩子...記住，真正的力量源于選擇，而非血脈..."
白光徹底消散，葉辰重新掌控身體，卻因消耗過度而單膝跪地。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那個虛影是誰？為什么能輕易擊退冥尊？
"葉辰！"韓雨璇掙扎著爬過來，緊緊抱住他，"你沒事吧？"
葉辰想回答，卻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聽到青銅塔內(nèi)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終于見面了，我的繼承者..."
當葉辰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房間簡潔雅致，窗外是靈族圣地重建的景象。
"醒了？"清虛子的聲音從床邊傳來。老者看起來傷勢已經(jīng)好轉(zhuǎn)，但神色復(fù)雜。
"清虛長老..."葉辰掙扎著坐起，"發(fā)生了什么？那個虛影是誰？"
"青銅塔的前任主人。"清虛子嘆息，"或者說，混沌王子的師父，當年玄黃界第一強者——太虛真人。"
葉辰瞪大眼睛。青銅塔里居然藏著這樣的秘密？
"他一直沉睡在塔內(nèi)，等待合適的時機蘇醒。"清虛子繼續(xù)道，"看來你的選擇打動了他。"
"我的選擇？"
"在生死關(guān)頭，你既沒有完全倒向混沌血脈，也沒有放棄保護他人。"清虛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這種平衡，正是太虛真人畢生追求的境界。"
葉辰若有所思。難怪虛影說"真正的力量源于選擇，而非血脈"。
"韓師姐和林師兄呢？"
"韓雨璇沒事，正在隔壁休息。"清虛子表情變得凝重，"至于林蕭...他體內(nèi)的'夜'人格暫時占據(jù)了主導，我們不得不將他暫時封印。"
葉辰心頭一緊。林蕭是為了救他才受傷，才被幽冥之力侵蝕的。
"有辦法救他嗎？"
清虛子搖頭："除非找到平衡兩種人格的方法，否則...強行消滅'夜'可能會傷及林蕭的本源魂魄。"
房門突然被推開，幽蘭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幾名靈族長老。與之前的強勢不同，她現(xiàn)在看起來恭敬而謙卑。
"混沌之子。"她深深行禮，"請原諒我先前的欺瞞。靈族愿奉您為主，協(xié)助您對抗影盟。"
葉辰皺眉："為什么突然改變態(tài)度？"
"因為太虛真人蘇醒了。"幽蘭抬頭，眼中滿是敬畏，"他是混沌族的導師，也是靈族的創(chuàng)造者。他的意志，就是我們的律法。"
清虛子冷哼一聲："墻頭草。"
幽蘭不以為忤："葉族長，三百年了，我們該放下成見了。影盟的威脅遠超預(yù)期，唯有聯(lián)手才能保全玄黃界。"
葉辰聽得一頭霧水："等等，清虛長老是葉族長？"
清虛子苦笑："不完全是。我是葉族最后一位族長的一縷殘魂所化，承載了他的部分記憶和使命。"
信息量太大，葉辰需要時間消化。但眼下有更緊迫的事："影盟接下來會有什么動作？"
幽蘭和清虛子對視一眼，后者沉聲道："藥王冢的封印被破壞，源初之力已經(jīng)開始蘇醒。影盟肯定會趁機行動，我們必須搶先一步。"
"怎么做？"
"找到剩下的兩把'鑰匙'。"清虛子解釋，"完整的封印需要三把鑰匙——玄天令、青銅塔，以及...太虛真人當年留下的'太虛鏡'。"
葉辰想起預(yù)言之鏡："靈族的鏡子就是..."
"不完全是。"幽蘭搖頭，"預(yù)言之鏡只是仿制品，真正的太虛鏡在'天墟'——太虛真人當年的道場。"
"天墟在哪？"
"無人知曉。"清虛子嘆息，"太虛真人隕落后，天墟就隱入了虛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太虛真人親自指引。"清虛子看向葉辰的丹田，"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青銅塔內(nèi)吧？"
葉辰內(nèi)視丹田，果然發(fā)現(xiàn)青銅塔旁多了一個微小的白色光點，散發(fā)著與虛影相同的氣息。
正當他想進一步探查時，房門再次被撞開，一名靈族守衛(wèi)慌張跑來："不好了！封印室遭到襲擊，'夜'被人救走了！"
"誰干的？"幽蘭厲聲問。
守衛(wèi)顫抖著遞上一塊黑色玉牌："對方留下了這個..."
葉辰接過玉牌，上面刻著一個猙獰的鬼臉圖案，下方是一行小字：
"游戲才剛剛開始。——冥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