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陌如玉拽著顧錦辰的動作瞬間僵住。
【欣欣的撫養(yǎng)權(quán)，你打算怎么處理？】
我的問題直指核心，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連顧錦辰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陌如玉。
陌如玉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看著女兒那雙純凈的眼睛，那里面映出的自己，讓她感到一陣強烈的刺痛和窒息般的煩躁。
陌如玉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一種急于甩脫包袱的決絕，
【她不是一直跟你親嗎？跟著你好了！我不要！撫養(yǎng)費…我會按法律最低標準給！】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如玉！你瘋魔了！】陌母失聲痛哭，撲過去想抓住女兒，卻被陌如玉狠狠甩開。
【好。】我平靜地應(yīng)下這個答案，心中最后一絲屬于這個女人的溫度徹底消散，只剩下徹底的冰冷和塵埃落定的釋然。
我蹲下身，朝女兒張開雙臂，【欣欣，來爸爸這里?！?/p>
小小的身影沒有絲毫猶豫，像歸巢的乳燕，飛快地撲進我的懷里，小小的手臂緊緊環(huán)住我的脖子，把臉深深埋在我的頸窩。我能感覺到她身體細微的顫抖和無聲的啜泣，溫熱的淚水濡濕了我的皮膚。
【爸爸…我們回家…】
她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帶著全然的依賴和逃離此地的渴望。
【好，我們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
我抱緊她，站起身。
陌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高大的身軀仿佛瞬間佝僂了幾分，他頹然地側(cè)身讓開了門口的路。陌母泣不成聲，捂著臉癱坐在沙發(fā)上。
【滾！都給我滾！】
陌如玉像被女兒奔向我的動作徹底刺痛，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她不再看任何人，拖著同樣失魂落魄的顧錦辰，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家門。
門被砰地一聲用力甩上，震得墻壁嗡嗡作響，也徹底隔絕了兩個世界。
接下來的日子，按部就班，卻又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我?guī)е佬腊犭x了那個承載了太多痛苦記憶的房子，在城市的另一端租下了一個陽光充足、溫馨整潔的小兩居。
這里沒有陌如玉的任何痕跡，空氣中彌漫著自由和新生的氣息。
欣欣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這份安寧，小臉上的陰霾漸漸散去，開始有了屬于她這個年紀的、無憂無慮的笑容。
至于陌如玉的公司，那個用我的技術(shù)和心血澆灌、最終卻為他人做嫁衣的公司，我沒有片刻留戀。在離開前，我早已埋下了【禮物】。
那套被顧錦辰竊取、作為他技術(shù)權(quán)威象征、支撐著公司核心業(yè)務(wù)運轉(zhuǎn)的系統(tǒng)底層代碼深處，潛藏著一個精密的邏輯炸彈。
它沒有破壞性，不會摧毀數(shù)據(jù)，它的作用只有一個：當系統(tǒng)檢測到最高管理員權(quán)限被徹底轉(zhuǎn)移給顧錦辰，并且我的賬號被永久注銷的那一刻，它才會無聲啟動。
啟動后，系統(tǒng)將在未來的某次常規(guī)升級后，開始出現(xiàn)一種【癥狀】——運行效率會呈現(xiàn)一種難以察覺、卻無法修復(fù)的、極其緩慢的下降。
如同一個健康的肌體被悄然注入了慢性毒素，表面無恙，內(nèi)里卻在無可挽回地走向衰竭。
所有的日志都會干干凈凈，指向硬件老化或者數(shù)據(jù)庫臃腫等似是而非的原因。
而唯一知道真相并能解決它的人，早已被他們親手驅(qū)逐。
做完這一切，我徹底切斷了與過去的所有聯(lián)系。手機號換了，社交賬號注銷了，仿佛人間蒸發(fā)。
我?guī)е佬溃_始了我們父女倆平靜的新生活。
日子簡單、充實，充滿了瑣碎卻真實的溫暖。
偶爾夜深人靜，看著欣欣熟睡的恬靜側(cè)臉，我也會想起那些不堪的過往。
陌如玉和顧錦辰，成了兩個模糊的、與我和欣欣再無瓜葛的名字。